第41章 041 戀屍老人

  馬車轉了一個方向，朝靠近河畔、房屋零星分布的人家駛去。

  這一路上，安若嵐揪著昏迷醒來的綠兒絮絮叨叨，聊天論北，從個人的人生經歷聊到高門八卦，又從高門八卦聊到民間的古怪趣事，聊得不亦樂乎，差點忘了接下來要做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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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不久，馬車停在一戶人家的前面。

  只見一扇木門，經過歲月的洗禮被劃出一道道大小不同的縫隙，門上還黏貼著兩個大紅喜字，因為風吹雨打雪凍的關係，已經開始發黃褪色。

  從門與門框之間堆積的白雪，可以看出這戶人家已經很久沒有開過門，亦或者說這是所空房子，裡面根本就沒有人住。

  綠兒與安若嵐對視一眼，然後從馬車跳下，出於禮貌問題，綠兒伸出手敲響那戶人家的門把，輕聲細語的問道：「有人嗎？裡面有人在嗎？方便給我們開下門嗎？」

  安若嵐單腳翹起，默不作聲的將這所房子與其四周的擺設打量。

  無論從外形結構，房屋朝向，給她的感覺都只有「怪異」兩個字。

  照理來說，房子都應該是坐北朝南，可面前這所房子卻是掉轉來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

  用來暫存屍體的陰宅！

  「綠兒趕緊回來，我有事要跟你說！」迫切喊出聲，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木門緩緩打開，陷在門與門框之中的白雪、冰錐往下掉落，一隻蒼白、枯老，沒有一點肉完全是皮包骨的手從裡面伸出來摁在門上，留下一個帶有濕氣的手印，門緩緩打開……

  安若嵐仔細看著他的手，只見指甲不知什麼原因變得烏黑，指關節僵直生硬令安若嵐將他與傳說中的殭屍對上號。

  空氣中瀰漫著極淡的屍臭味，雖然用焚香掩飾，但也難逃安若嵐敏銳的鼻子。

  順著屍臭味傳來的方向嗅過去，是從開門那老婆婆身上散發出來的。

  綠兒聽到安若嵐的話，第一反應就是轉頭準備聽從安若嵐的話退回來，看看她究竟有什麼事，可門打開發出的聲音又將她的注意力給扯去了。

  現在，她想挪動自己的腳回到安若嵐身邊，都動不了。視線在接觸到開門那人目光時，身上好像被一道電流竄過，身體麻痹，整個人就好像被人點了穴，動彈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盯著他來看。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鷹鉤的鼻子，碩大的眼睛，因為瘦，整張臉跟手一樣都是皮包骨的狀態，顯得臉上的兩塊顴骨異常突出。

  泥紅色的布帛包裹著縷縷銀絲白髮，蒼老、沙啞的聲音直達人的靈魂深處「你是幹什麼的？」

  「我……我……」綠兒從來就沒見過這樣的人，一時之間面對她的問話，都不知怎麼答才好。

  安若嵐從馬車上跳下來，快速走到綠兒身邊，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

  嘴角微揚，擺出一副友好待人的模樣「老婆婆您好，我們是外地來的，想跟你打聽一個事兒。」

  「說吧說吧，問完趕緊走，別打攪老娘做正經事。」她很不耐煩的揮動自己富有骨感的手，還時不時倒吸一口氣，極為疲倦的模樣。

  安若嵐輕笑，緩緩道出自己的目的，綠兒一聽，疑色襲眼，事情怎麼變了，她不是要找一戶人家落腳嗎？

  心知安若嵐有她的打算，便不再多言。

  「是這樣的，我和我妹妹流經其他縣都看到有門禁這回事，可雲縣……好像並沒有。」

  「所以斗膽請教一下老婆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臉上的五官擠壓在一塊，聲音變得異常尖銳「其他縣有沒有門禁關雲縣什麼事？走！別打攪老娘做事！」

  雙腳僵硬的往後退，欲將門關上。

  一陣寒風襲來，剛好撩開馬車上的布簾，露出兩個被敲暈的奴才的臉。

  老婆婆腳步一滯，眼神倏地亮起一道光芒，死盯馬車上那兩個人來看。

  鮮活的「屍體」！

  腳步從裡面邁出來，朝安若嵐靠近。縈繞在安若嵐鼻腔中的屍臭味欲加濃郁，低頭一看，那老人的衣領還沾染上發霉、腐爛的肉沫。

  安若嵐黛眉一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還有黏在衣領上混合成一團的肉糜，可以判斷屍體不止一具，死亡時間有一個月的、三個月的、半年的、甚至半年以上的。

  安若嵐斷定，她不是什麼吃人狂魔，就是戀屍癖患者。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她覺得汗毛倒豎，無比噁心。

  原來面前這位早年只生了一個兒子，因為獨生的關係，對兒子很是疼愛，一家三口連同新娶來的兒媳婦過著和樂融融的生活。

  可事情就發生在那一天……

  她從市集賣布回來，推開家門就看到自己的兒子、丈夫、兒媳婦個個都倒在血泊中，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她承受不住打擊，一下子昏了過去，醒來之後不聽眾人的勸告，認為自己的家人沒死硬要將他們留在屋裡。

  屍體腐爛，依舊置之不理，日夜陪伴，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喜屍、戀屍的怪僻，令怕人躲閃不及、退避三舍。

  其實說白了，她就是變態的執拗，用死屍寄託死去家人的哀思，認為將屍體留在身邊，親人也都會在身邊從未離開過，這世上不是她自己一個人孤獨、寂寞的活著。

  安若嵐知道這些還是在以後新官上任，把雲縣打理的井井有條，繁華再顯，跟當地的居民聊天時得知的。

  可現在，老婆婆的眼神就像獵人盯著即將得手的獵物，整雙眼睛流露出貪婪、勢在必得的神色。

  她指著馬車上那兩個奴才對安若嵐問道：「問門禁是假，給我送屍體是真的吧。」

  「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的？」

  老婆婆裂開嘴，露出裡面發黃、發臭的大黃牙。

  猶是聞慣了死屍味的安若嵐也開始作嘔。

  她遇到的是一個怎樣的變態？

  背後的綠兒不安的扯了扯安若嵐的衣服，小聲嘀咕「側妃娘娘……」

  「呵呵，想必老人家您誤會了，他們只是暈倒並沒有死，既然既然老人家還有正經事要做，那我們就不打攪了。」話落，安若嵐拽拉綠兒的手，準備離開。

  可事情哪有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