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早有準備

  曹琰眉頭皺了皺，總覺得這個笑容有些熟悉。

  這糟老頭憋什麼壞呢？

  趙德芳的臉上帶著詭譎的微笑，他慢悠悠地說道：「陛下，微臣有一件事不吐不快……」

  「何事？」李明月問道。

  「陛下，曹大人……」

  趙德芳故意賣了個關子。

  「他不久前去了岳家軍駐守之處，微臣懷疑，他勾結了岳家軍！」

  趙德芳冷冷地看著曹琰，似乎是在嘲笑曹琰的愚蠢。

  曹琰感覺到四周的目光變了，他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可能吧！」

  「陛下，千真萬確啊！」

  趙德芳趕緊跪地說道：「有人親耳聽見了岳鵬舉和曹大人談話，兩人商議好了一起去襲擊西夏，趁機奪取涼州……甚至是轉頭攻擊京都也不是不可能。」

  「微臣以為，曹琰有謀逆之心！」

  曹琰整個人僵硬了。

  這老匹夫怎麼能如此大言不慚，把這屎盆子扣他頭上。

  「不可能！我對陛下忠心耿耿，誰人不知我曹琰對大武、對陛下的忠心！」

  曹琰大聲反駁。

  自己說出這話都覺得昧良心，畢竟自己之前可是大奸臣，說出這話多少有些沒有信服力。

  不過這種時候以表忠心的話是必要的。

  「陛下，曹大人如此篤定，必定有所依仗！」

  趙德芳立刻補刀。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還請陛下徹查，否則後患無窮！」

  劉彥昌也是站出來說道。

  他本來持中庸意見，打算誰也不幫，可是這趙德芳說出的字眼實在是讓人瘋狂。

  李明月看著兩人爭執，最終將目光投向曹琰。

  「曹卿，你怎麼看？」

  曹琰額頭冒汗，心中慌張，面色蒼白。

  反倒是加劇了群臣對趙德芳的信服，曹琰很久沒有這樣緊張過了，如今這般姿態顯然是心裡有鬼。

  「陛下，這絕對是誤會啊！」

  「朕也覺得這是誤會，可是僅僅是朕的一席話可證明不了什麼，曹卿也是。」

  李明月露出笑容，眼神冰冷了許多。

  「陛下說的是。」曹琰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又看向趙德芳。

  趙德芳的神色猙獰，死死盯著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他一般。

  曹琰心底發毛。

  「曹大人，既然你堅持你是清白的，那你就拿出證據來。若是你拿不出證據，那麼……」趙德芳威脅地看了看曹琰。

  這老東西，什麼時候這麼囂張了。

  曹琰暗自下定決心要給趙德芳一點顏色瞧瞧。

  「陛下，此事事關重大，臣還需要仔細思量才能給出答案。」

  「哈哈哈哈！曹大人既然不能自證清白，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我趙德芳可以拿出證據！」

  趙德芳的話振聾發聵，讓群臣驚疑慮。

  「陛下請看，這是鳳翔府知府常務尚書許迎春向吏部上交的奏章。」

  趙德芳拿在手裡，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右丞相請念吧，朕懶得看了。」

  李明月的語氣里透露著不滿，趙德芳今日的表現太過強勢，比曹琰還過分。

  「謝陛下。」

  趙德芳自己將奏章傳給了旁邊的魏徵，激起了陣陣嗟嘆，那奏章在清流里傳來傳去，看完的人無一例外都對著曹琰怒目而視，就像是曹琰欠了他們錢一樣。

  就連那魏徵，看後都怔在原地良久，顯然是看到了什麼勁爆的消息。

  由於這奏章在清流中流傳許久，都還沒有到其他派系成員的手裡，引得其他人包括女帝都十分焦急。

  而女帝扶額沉思，這趙德芳好生大膽，她明明令趙德芳念出來，這趙德芳卻把她的命令當耳邊風。

  趙德芳見氣氛烘托到位，於是高聲說道：「大家都看到了，大致內容便是有大批糧草軍械送往了涼州，途中被鳳翔府許迎春攔截，而這負責押送的人身份不明，不讓鳳翔府官兵檢查，現在正處於對峙當中。」

  「而且這批糧草軍械來自京城，馬夫都是左相府和珍寶閣的夥計，這批東西是送給岳家軍的，幕後主使是誰，想必不需要老夫明說了。」

  趙德芳一錘定音，幾乎是咬定了曹琰的謀反意圖。

  「陛下，臣認為應當儘早查清楚，不能等到夜長夢多。」

  劉彥昌立刻說道。

  趙德芳冷哼一聲，不甘示弱地說道：「陛下，微臣以為應當從源頭找出兇手，切勿縱虎歸山。」

  曹琰眯了眯眼睛。

  趙德芳，這次算你狠！

  曹琰低垂下頭，遮掩眼中的殺意，然後抬起頭，一臉憤怒：「陛下，既然大家都不相信，不妨派出朝廷使節去岳家軍住地和岳將軍對峙即可，也好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在演習，若是真的發動了進攻，微臣甘願受罰。「

  魏徵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曹琰居然會主動讓步了，放在以前曹琰可是強勢極了，一點都不答應。

  現在怎麼會如此乾脆妥協？難道是迫於壓力？

  「陛下，曹大人言之有理，還是先把岳家軍控制起來比較好，免得他們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劉彥昌附和著說道。

  「陛下，微臣認為……」

  「朕認為就按照曹大人的建議做。」

  趙德芳咬牙切齒地瞪了一眼曹琰。

  他很想破口大罵曹琰，但是礙於李明月在場，他只能咽下肚子裡的怨氣。

  趙德芳本想在朝堂上挑撥女帝和曹琰的關係，若是女帝衝動之下罷了曹琰的官，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操之過急了，還需徐徐圖之。

  李明月看著趙德芳和曹琰針鋒相對，心裡有些煩躁。

  她輕咳了一聲，趙德芳立馬閉嘴，然後恭敬地看著李明月，其餘的官員紛紛行禮。

  李明月掃視眾人：「朕相信曹卿是冤枉的，所以此事朕會派人去岳家軍駐地調查。」

  「誰願意去涼州一趟？」

  李明月掃視著群臣。

  卻是鴻臚寺卿崔君肅自告奮勇：「陛下，微臣願意代表陛下前往涼州，調查此事。」

  群臣仔細打量著崔君肅，此人是鴻臚寺卿，最擅長外交之事，為人還算正直。

  這時候曹琰也微微嘆息一聲，拱手說道：「陛下，既然崔大人願意前往，那麼微臣就沒有異議了。」

  第六十三章風雨欲來

  「那麼諸位卿家呢？」李明月看著其餘人。

  劉彥昌和趙德芳沉默著。

  「怎麼？難道諸位卿家連這點膽魄都沒有嗎？」李明月冷笑道。

  「啟稟陛下，臣願意陪同崔大人走一趟。」劉彥昌率先站出來說道。

  「臣等也願意前往涼州。」其餘幾名官員也是陸續站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諸位就去涼州吧。」

  李明月頷首，然後吩咐道：「那便勞煩崔卿了，這次崔卿便做使團主事吧。」

  「崔卿可要查清楚了，一旦情況屬實，立刻上報！」

  「微臣遵旨。」

  李明月站起身，準備離開，卻被趙德芳攔住：「陛下且慢，微臣有事稟報。」

  李明月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趙德芳，冷冰冰地說道：「哦？你有何事要奏？」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趙德芳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陛下，此前朝廷並非沒有被派往西夏邊境的使者，但是都杳無音信，這都是被左相攔截了。」

  趙德芳嚴肅道：「因此微臣以為，應當立刻派兵前往涼州，將岳家軍全部捉拿歸案。」

  「陛下，臣以為此舉不妥！」魏徵急忙說道。

  「哦？為何？」

  李明月問道。

  「陛下，若是真的如左相所言，若是他們有所防範，恐怕會引起誤會。臣建議應該派遣使節前往岳鵬舉的駐紮之地，先試探一番。」

  「若是他們真的在演習，那就當他們在虛晃一槍，我們再根據情況採取行動。若是他們真的想要謀逆造反，臣以為，我們應當立刻將他們圍困起來，並派兵將他們斬草除根！」

  趙德芳皺眉，沒想到魏徵竟然如此陰險毒辣，竟然想要將岳鵬舉斬草除根。

  「陛下，魏大人所說甚是，若是我大武將士真的有異心，應當及時斬斷危害國家安危的苗頭。」

  劉彥昌說道：「臣懇請陛下命令御林軍統領王林立刻帶兵護衛使團前往涼州，一旦確認岳鵬舉有異心，便直接拿下押送回京」

  「臣附議！」刑部尚書孫恩也站出來說道。

  其餘官員紛紛出列附議，唯獨趙德芳沉默著。

  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可具體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清楚。

  應該說太順利了，整件事情完全按照他構想的流程運行，沒有一丁點差錯。

  不過他轉念一想，現在曹琰已經是和朝廷大半的大臣對立了，只要這次查明岳家軍私自出擊，那他曹琰必然跑不掉，任由他再厲害，也無力回天。

  「好，既然諸位愛卿都認為朕應該這麼做，那朕答應便是了，今日就散朝吧。」

  「臣等遵旨。」

  女帝李明月走之前瞥了沉默不語的曹琰一眼，既是因為懷疑曹琰或許真的有異心而感到憤怒，也是為曹琰今日選擇退步，導致女帝受到群臣裹挾卻毫無辦法的窘迫局面。

  待到其他大臣離開之後，曹琰才走到趙德芳面前。

  「趙大人，至於嗎？不過是吃了你一些銀子就事出這種陰招？」曹琰冷笑道。

  趙德芳冷哼一聲：「本官倒是覺得你有些陰險狡詐。」

  曹琰哈哈大笑：「趙大人，別忘記了你剛才說的話，若是我真的犯了罪，你會親自送我去刑部天牢，但要是我是清白的，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希望到時候你還有膽子說這樣的話。」

  「拭目以待。」

  曹琰說完，轉身離開。

  趙德芳惡狠狠地看著他，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死到臨頭了還敢這麼嘴硬！

  趙德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拳頭握緊。

  曹琰，你給我等著。

  「公子，這趙大人是不是腦袋壞掉了，竟然想要陷害您。」明心滿臉不忿。

  「我哪知道。」曹琰淡淡說道。

  曹琰知道趙德芳的打算，無非就是想藉機扳倒自己。

  他現在的官職是左相，若是被革職或者罷黜，那麼他的官位就會降級。

  不過曹琰又怎麼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呢？

  「相爺，這趙德芳這麼陰險你都不擔心嗎？」

  明心害怕極了，趙德芳給他扣的可是謀反之罪，這要是真的落實了，那就是誅九族的事情啊。

  曹琰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

  明心還想勸解。

  「好了，這件事我心中自有分寸。」曹琰淡淡說道。

  明心嘆息一聲。

  相爺真的變化太大了，他跟不上了啊。

  曹琰卻是饒有興趣說道：「陛下啊陛下，你可是擺了我一道啊。」

  「風雪壓我三五年，我道風雪輕如棉。」

  ……

  五日後，朝廷的使者到達鳳翔府，他們首先要查驗的是曹琰的馬車車隊裡的貨物。

  許迎春早早就帶著官兵在鳳翔府外迎接使團，見到他們，許迎春急忙上前行禮。

  「下官拜見使君。各位大人！」

  使君？崔君肅心中暗喜，被人尊敬的感覺居然這麼爽。

  不過想到自己是為了扳倒曹琰，他心中又生厭惡。

  「起來吧。」崔君肅揮手讓他起身。

  他故作高貴，趾高氣揚地走向前方。

  許迎春急忙上前，恭敬地說道：「諸位大人來此，下官未能遠迎，還請大人見諒。」

  崔君肅一臉正氣：「無妨，事急從簡，本官奉陛下之命，查驗來自左相府車隊的貨物，速速帶路！」

  許迎春心知，這便是右相信中安排的自己人了，於是他馬上會意：「各位大人請跟下官來，這群人不肯讓我們查驗貨物，大人可自行處理。」

  崔君肅點頭，示意自己的護衛王林隨同許迎春去查驗貨物。

  很快，便到了一處大空地，這裡原來是鳳翔府守軍訓練的校場，因為這批可疑車隊被許迎春攔截至此，這裡暫時沒有任何訓練。

  此刻一隊肅穆的官兵正和馬車的馬夫護衛對峙著，看樣子鳳翔府守軍還真拿他們沒辦法。

  「大人……這群人武藝高強，下官手裡沒有悍將，又害怕鬧出人命，就……。」

  許迎春故作愁容，其實說著的是固定的話術。

  這倒是讓使團二號人物劉彥昌來了興趣：「他們難道真的是裝的軍械糧草？」

  許迎春恭敬答道：「這個……下官不知，不過有幾輛馬車估計是因為顛簸的原因，漏出了些許破洞，倒是能看出有軍械糧草的跡象。」

  「大膽！枉我對左相一片信任，沒想到他真的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

  劉彥昌憤怒極了，使團其他人也是憤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