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過去

  蕭易說要告訴江楚楚有關她的事情，這讓江楚楚有些緊張。

  但同時她又有些高興，這說明蕭易確實是入他所說，他把自己當作他最重要的人看待。

  蕭易緩緩道來。

  「我從有記憶起，就一直以為自己是靖王的庶子。」

  「靖王？」原主一直在鄉下生活，江楚楚對這靖王實在是不熟悉。

  蕭易便道：「靖王便是先帝的第九子，是如今皇帝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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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楚楚能猜到蕭易的身份不一般，但沒想到以往他居然是在王府長大的，難怪他對京城的事情那麼了解。

  蕭易繼續道：「作為王府的庶子，自然是不能受到所有人的關注的，所以我一直想要證明自己並不比世子差。我並不想與世子爭奪靖王繼承人的位置，但那時候的我顯然還是太想當然。」

  江楚楚看了看蕭易，他如今應當也只有十六七歲，放在她上一世甚至還沒有成年。

  普通人家的孩子頂多許多考慮長大後如何承擔起父母的擔子，如何撐起一個家，但蕭易在他還小的時候卻滿心只希望能得到大人們的重視。

  江楚楚忍不住握住蕭易的手輕輕摩挲著，問道：「然後呢？」

  蕭易自嘲一笑，「我自然是被靖王世子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他無數次為難我，但不知為何，靖王卻總是更偏袒我一些。」

  「或許正因如此，世子雖然自幼身份高貴，我與他完全不能相比，但他總是非常厭惡我。」

  江楚楚沉默不語。

  家庭之間的矛盾往往是根深蒂固的，有時候一件小事就能化解開，但有時候一輩子也難以釋懷。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靖王總是告訴我，要明哲保身，不要陷入權力爭奪的漩渦。那時候的我自然不懂，我只是想證明自己自己對這個家是有用的，所以那時候我認為即使是偏袒我的靖王也並不能完全理解我。」

  江楚楚看向蕭易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中滿是沉靜，並沒有什麼激動的心情。

  蕭易繼續道：「於是那時候我決定要與世子爭奪繼承之位，既然我無心爭奪權力也會被人嫉妒，不如我就搶過他的世子之位，讓所有人都對我心服口服，包括靖王。」

  「然而那時候的我完全不明白靖王的苦心，於是世子與當朝太子拉幫結派，要將我處死。」

  聽到這裡，江楚楚不由得用力握住了蕭易的手心。

  這些事情是她完全無法理解的，她難以想像一些十來歲二十出頭的孩子，張口閉口是如何處理掉另一個人，這實在是有違她的常識。

  她忍不住問：「但是你現在已經躲到了這裡，他們應該知道你已經無心與他們爭奪位置了，他們是不是會放過你？」

  蕭易緩緩搖了搖頭，道：「靖王竭力保下了我，但他的這一舉動也讓太子感到懷疑，最終靖王不得不向皇上求情，告訴了皇上以及我真相。」

  他看向江楚楚，眼中帶著憂傷，「我是先皇后的孩子，但因為當今的皇后無法容下我，於是在我尚在襁褓中時處死我。但我被宮女和太監救下送到宮外，最後輾轉作為靖王某個小妾的孩子活了下來。」

  江楚楚長大了嘴巴，不知作何反應。

  想必蕭易起初知道這些的時候，只會比她更加覺得絕望和震撼。

  「你才應該是太子！所以現在的太子知道這一切後，更不願意放過你了……」江楚楚突然道，「那皇上呢？他知道這些，難道不會保護你嗎？」

  蕭易嘆息一聲，道：「那是外戚已經專權，當今皇后當年的惡行暴露，錯的只會是我。」

  江楚楚震驚地無以復加，喃喃道：「所以你被追殺，如果被人發現，會更加危險……可能還會連累我們……「

  聽到江楚楚說這些，蕭易的神色黯然了下來。

  然而江楚楚立刻道：「那我們該怎麼辦？遠走高飛？去不會被他們發現的地方？我可以用所有的銀子買來食物和水，放進空間裡，應當夠我們吃喝很長一段時間……」

  蕭易震驚地看向江楚楚，怎麼都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雖然剛才江楚楚已經說過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不擔心被我連累嗎？說不定我們都會一起被砍頭……」

  江楚楚看了看他帶著悲傷的眼睛，忍不住再次抱住了他。

  「怕，怎麼不怕……誰不怕死呢？只是我放不下你，若是讓你自己亡命天涯，我寧願和你一起去死。」

  或許是兩人真的已經心意相通的緣故，蕭易完全理解江楚楚的心情。

  若有這番遭遇的人是江楚楚，只怕他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蕭易抱緊江楚楚，像是抱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他低聲道：「不用擔心，我已經決定了，我絕不坐以待斃，既然他們不願意放我一馬，那我就只能去爭取我自己的權利了。」

  沒有人一出生就應該被人處死。

  想來蕭易從小到大都在隱姓埋名，若現在連活下去都是奢望的話，那他只能拼死一搏了。

  江楚楚完全不知道蕭易要怎麼做，但她相信蕭易，於是點了點頭，道：「不管你做什麼，我都跟著你！」

  蕭易抱著江楚楚，只覺得自己自幼空虛的內心此刻終於被填滿，他忍不住道：「楚楚，我告訴你我真正的名字，我叫蕭亦珩，而非蕭易。」

  「亦珩，亦珩……」江楚楚在口齒間反覆品味了一番那個名字，隨即笑著抬頭看向蕭易，道，「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相公。」

  她說出這話時，臉上帶著些羞澀的紅暈。

  蕭易知道，江楚楚以往雖然也叫自己「相公」，但那更像是一個稱呼，現在則是在含蓄地告訴他，她已經決定了自己的歸宿。

  蕭易看著江楚楚閃爍的雙眼和紅潤的唇，小心地與她靠近。

  江楚楚眼睫閃了閃，然後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仿佛這世間只有他們二人，一切的忐忑和對未來的期望都化在了這一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