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近在咫尺卻不識

  正在翻看報紙的季如風，心莫名的停止跳動了半拍，他扔下報紙，快速回頭，清楚的看到了那抹剛才用餘光掃到的背影。

  「靈悠……」

  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抹背影熟悉到讓他怦然心動。

  帶路的乘務人員面帶職業性微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水靈悠習慣性的撥弄了一下散落的頭髮，笑道：「謝謝。」

  優雅落座，從隨身的挎包中拿出手機，手指靈活的遊走在鍵盤上，隨後按下關機鍵。

  「小姐，要看雜誌嗎？」

  鄰座一位長相帥氣、高鼻樑的男人遞上手中已經快要看完的雜誌，彬彬有禮的用中文問道。

  水靈悠輕輕搖頭，禮貌一笑：「不需要，非常感謝！」將手機放入挎包中，接著拿出一個小型記事簿和一支鋼筆。

  放下小桌板，摘下筆帽，俯身刷刷畫了起來。

  

  「好靚好萌的小貓。」

  儘管被拒絕，但男人的好心情並沒有受影響，反而被水靈悠傳神的熟練筆法更加深深吸引。

  水靈悠沒有理會男人，抬筆在小貓旁邊畫了一個穿著球鞋、牛仔褲、POLO衫的大男孩。男孩單手插兜，五官分明，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如黑寶石一樣璀璨的眼眸深情地凝望著身側。

  就在男人以為水靈悠會在男孩身邊畫上一個與之相配的長相精緻、溫婉、柔雅的女孩時，筆尖落在了小貓的一側，一行帥氣的字片刻而生：六年零三個月十六天，留給自己對你最後一次想念你的機會。

  畫面喜悅，充滿溫暖和陽光，留下的字卻透著無盡傷感。

  男人疑惑，唇動了動，沒來得及一問究竟，水靈悠已收起小桌板，動作麻利的合上記事簿，三下五除二將本、筆一併塞進了包里稍稍欠身，按下了服務呼叫鍵。

  不到十秒鐘，乘務人員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

  水靈悠率先開口：「你好，我想休息一下，稍後送餐送飲料就不用準備我的份了，謝謝。」

  「好的，小姐。我們的乘務人員會將您的份為你備著，您需要時，按下這個呼叫鍵就可以。」

  水靈悠從挎包中拿出眼罩，戴上，放下靠背，左手抵著稍稍歪著的頭。

  鄰座的男人心裡好生鬱悶，蹙著眉頭，不爽的向旁處瞥了一眼。

  這一瞥，男人發現頭等艙和商務艙之間一男人像雕像一樣，一瞬不瞬、神色嚴肅的看著他。

  兩個男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乘務長操著職業性的笑容，禮貌的說：「季先生，我們的飛機即將起飛，為了您的安全，請你坐回座位系好安全帶。」

  季如風唇角噙著一抹壞笑，看了男人一眼，大步流星走進經濟艙，在機翼位置停了下來：「你到我的位置上去坐。」

  「風少……」身為季如風的跟班，秦鵬哪裡敢讓主子擠在這憋屈的經濟艙，陷入進退兩難。

  見秦鵬沒有動的意思，季如風不悅，厲聲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聞言，秦鵬迅速起身，逃似得鑽進了頭等艙。

  季如風悠哉愜意很是享受的留在了無法和頭等艙媲美的經濟艙內，系好安全帶，閉上眼，裝作小寐。

  男人不解，頭頂上冒著大大的問號。

  「先生，我們的飛機即將起飛，請您坐回座椅，系好安全帶。」

  「啊？」

  男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實在高難度的有點不可思議，尷尬的連忙扭正脖子，屁股緊貼座椅，雙手下意識的摸著安全帶。

  假寐中的季如風唇角歡快的揚起，強忍著想爆笑出聲的衝動。

  飛機開始滑行，廣播裡響起悠揚的女聲，季如風睜開眼，稍稍前傾身子，想更近距離的看清楚女孩的長相。

  睡意朦朧中，水靈悠似乎感覺到背後有人目光灼熱的盯著自己，『嗯——』的夢語一聲過後，翻了身。

  原本還算可以清晰看到的面容，由於這一個翻身變成了烏髮靚麗的後腦勺。

  季如風不自覺蹙起眉心，想著反正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也不急於這一時，心情歡暢的找了一個還算舒服的姿勢，再次閉上眼睛小憩。

  與水靈悠鄰座的男人在聽到那一聲『嗯——』的夢語後，還算平靜的心神頓時起了漣漪。

  像棉花糖般柔軟甘甜卻又如同清晨露珠乾淨透徹的聲音，直覺上鑽入耳中，實則卻如陽光般和煦溫暖的直擊心窩。

  別過臉，便可以超近距離看清楚女孩的面容。

  男人這才發現，眼前的女孩遠比第一眼的眼前一亮還要漂亮上數倍，尤其唇角洋溢的一抹淺笑，甜得仿佛要把看的人給融化掉。

  「好漂亮的女孩！」

  心底不禁感嘆，好感度跟著上升。

  男人就這樣側身靠著椅背，一瞬不瞬的盯著水靈悠。唇角揚起的角度越來越高，不知道過了多久，竟然帶著笑悄然入夢。

  「給我一杯水，謝謝。」

  「小姐，你一直沒用餐，現在不需要嗎？」乘務人員口氣中稍稍帶著幾絲擔憂。

  水靈悠邊將手中的眼罩塞進挎包中，邊莞爾淺笑搖頭：「謝謝，暫時還不需要。」

  看了一眼手錶，距離登機已經過去了七個多小時。

  乘務人員無奈：「小姐，等您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呼叫我們。」

  水靈悠仰著頭，笑得很甜「我會的，謝謝！」收回視線時，恰好看到鄰座男人人正看著自己欲言又止，不解：「先生，有事嗎？」

  男人一愣，慌亂的收回定格了的視線，隨口問道：「小姐，一個人來美國玩嗎？」

  對於童年不快樂甚至是殘忍的水靈悠來說，她不願意回憶，更不願意將它們留在記憶里，所以不假思索回答：「我從小在美國長大，第一次去中國。」

  男人訝然。

  自小在美國長大的人，中文竟然可以說的與國人無異，且還是地道的帝都腔。

  震驚的人還有坐在不遠處的季如風。

  一顆熱血沸騰的心，在這句『我從小在美國長大』變得如徹骨冰涼。

  只因，他心心念念尋找了六年之久的女孩，與他相識、相戀並生活在國內的一家孤兒院。

  炯炯目光頓失光彩，希望再一次無情破滅，心底從未癒合的傷口決堤般開始淌血。

  「小姐，你的毯子掉了。」

  走出十幾步的水靈悠聽到身後有人和自己說話，停下，倏然回頭，清澈如泉，璀璨如星的眼眸帶著些許驚愕的神情。

  恰在此時，失落的季如風抬眸掩藏悲傷，時間頓停，他仿佛聽到了那聲魂歸夢繞的那聲：如風哥，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