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紙人

  我不敢怠慢，急忙取出那張紙，遞給了老傢伙。

  李峻峰展開紙張，從身邊折了兩根草棍，刺穿紙張的兩個上角，然後立在線香的前面。牌位的字面，正對著桃花沖村子。

  「你們兩個站好，關了手機，不要交頭接耳，不可失驚打怪。」李峻峰叮囑了我們一句，然後盤腿坐了下來，和白如雲的牌位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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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緊張得渾身是汗，自然不會失驚打怪，於是連連點頭。

  半缺的月亮，終於從東方升起，灑下一層朦朧的光輝。

  老傢伙端坐在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緩緩抬起雙手到胸前，掌心相對。

  接下來，他的兩手一翻一翻的，兩手手指突然捏了一個造型，指天指地，最後向著牌位一指，口中低聲念咒，道：

  「茫茫陰冥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幡。三燈罩蓮花，魂魄來壇前。急急如律令！」

  ——這些咒語，我當時沒有聽得這麼清楚，是老傢伙後來告訴我的，因此才會記錄得如此詳實。

  我和王可兵都覺得緊張又刺激，大氣也不敢出，盯著老傢伙看。

  老傢伙一邊念咒一邊看著牌位，兩遍咒語念完，他突然停了手，微微搖頭。

  「怎麼了你大爺？」王可兵低聲問道。

  「這個妖人，比我想的要厲害，禁錮白如雲的陣法比較強大，我居然招魂不成功。」老傢伙呼了一口氣，想了想，道：

  「我來看看他的陣法位置，在什麼地方。想必，白如雲的屍體，也在那地方。」

  說著，老傢伙從他的帆布包里取出一塊羅盤，看了看天星之後放在地上，然後又拿出一圈紅線和一把筷子，圍著羅盤，攀了一個五邊形。

  然後老傢伙拔起地上的一根線香，扎在了羅盤的前方。

  我和王可兵蹲下來，在老傢伙的身後看著。只見那線香上的煙氣，竟然成水平方向，向著桃花沖村西頭的方向，一點點地延伸了過去！

  當時夜風不小，但是竟然沒有吹散煙氣。

  太神奇了！我和王可兵都捂上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那個妖人，是不是住在村西頭？」李峻峰盯著那煙氣，低聲問道。

  「沒錯，就在村西頭最後一排第三家。」我說道。

  前天來這裡明察暗訪，我們就打聽出了包文祥在這裡的住址，可是他不在家裡，老屋緊鎖，沒有一個人。因為包文祥本來就是一個光棍，家裡也沒親人。

  李峻峰點點頭，道：「收拾東西，去他家裡看一看。」

  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我們趁著月色，走小路向村西頭進發。

  夜露漸起，打濕了褲腳。我們不敢開燈，摸索著來到村後。好在桃花沖開發旅遊業，村子裡沒有幾條狗，所以，我們的行動，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距離包文祥家後院十來丈的地方，我們停了下來。

  包文祥的房子，也是一棟小樓，院子在後面，後牆高約兩米，牆頭上扎著碎玻璃，在月色下發出森然亮光。

  「就在這裡了，怎麼辦，要不要翻牆進去看看？」王可兵低聲說道。

  「不用。」老傢伙揮揮手，道：「等我作法進去看一看。」

  作法進去？我和王可兵更加覺得老傢伙厲害，高深莫測。

  立腳處，是一塊油菜地。這時候菜花謝盡，但是油菜還沒成熟，秸稈很深，幾乎平到我們的胸部。

  老傢伙四處看了看，帶著我們走進了油菜地里，拔去了十幾株油菜，整理出一片空地來。

  「又要開壇嗎？」我低聲問道。

  「先查一查再說，或許需要，或許不需要。」老傢伙蹲下來，打開帆布包拿東西。

  這次，老傢伙拿出來的一張白紙，A4紙大小。他將白紙在手裡對摺一下，然後隨意地撕了起來，隨後抖開，是一個紙人的形狀。

  紙人被鋪在背包上，老傢伙又拿出一支水筆，在上面畫了起來。我們看了一下，他也就是給紙人畫了五官，讓紙人更像一個紙人。但是水筆的墨水卻是鮮紅的，在月光下看起來，有幾分猙獰恐怖。

  畫完了，老傢伙拿起紙人看了一番，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嘿嘿一笑，突然又把手指塞進了嘴裡。

  咬破了中指，老傢伙伸手向紙人點去，一邊念道：

  「未開光，紙一張，開光之後查四方！點你左眼看天機，點你右眼識地理，點你左耳能聽千人言，點你右耳能聽萬人語。點你雙手檔災厄，點你雙腳怯災星，五臟六俯點齊全，靈氣一注法無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老傢伙左手托著紙人，右手掐了一個指訣，向著紙人一指！

  那紙人忽地飄起，悠悠蕩蕩，向著包文祥家的方向飛去，在我和王可兵的注視下，飛過了院牆，消失不見。

  我和王可兵對視了一眼，各自吸了一口涼氣。

  今天才知道，茅山術竟然如此神奇！

  老傢伙盤腿而坐，兩眼似閉非閉，卻發出一線幽紅的光芒，面色凝重。

  我們不敢打擾，在一邊默默地等著。

  大約在三分鐘之後，老傢伙忽然睜開眼睛，伸手向天空虛抓了一把。

  我們只看到白色的影子一閃，那紙人已經被老傢伙抓在了手中。

  「怎麼樣你大爺，有沒有查到白如雲的下落？」我急不可耐地問道。

  老傢伙把紙人迭起來塞進口袋，手指包文祥家的後院，道：「陣法，就在包文祥家的東廂房裡。白如雲的屍體，應該也在廂房地下埋著。屋裡沒有人，可以放心地進去了。」

  「屍體就在他家廂房？」我心頭一喜，道：「這樣說來，我們真的可以報警了，只要在他家裡挖出白如雲的屍體，他就難逃法律的制裁！」

  「也可以報警，但是現在不需要。」老傢伙擺擺手，道：「進了他家院子，我就可以把白如雲的魂魄救出來，然後，你們愛報警就報警吧，我老頭子就不插手了。」

  「李大爺，這次幸好遇上你，要不，我們一輩子也辦不成這件事！」我激動無比，握著老傢伙的手，真誠地叫了一聲李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