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鳳翎坐在床邊，即使聽到房間裡有其餘的人來，卻依舊沒有起身。

  黎音看著那名絕美的女子，說不出話來。

  倒是鳳千嵐發現了一些端倪，他目光敏銳的捕捉到了女人纖細如玉的腳踝雖然被衣裙的下擺擋住，但是依舊有銀色的鎖鏈從她的腳踝處一直延伸到床鋪的最底下。

  

  不過即使是看見了他也假裝沒有看見，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發現丈母娘被人關在禁地還被鎖住什麼的，就算是他也有些尷尬。

  陌塵倒是沒有什麼不自在，他反握住女鳳翎的手，不管她看不看得見都點了點頭：「母親，姐姐來了。」

  鳳翎微微一愣，隨即有些愕然的轉頭看著門口的方向，絕美的臉上划過諸如驚喜、難堪、擔憂和緊張等複雜的情緒，但是最後卻都化為了一片平靜。

  不過平靜只是表面上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人精，自然能夠看出鳳翎公主平靜的表情之下那些洶湧的情緒。

  她似乎想要伸出手朝前面，但是卻又不知道為什麼停了下來。鳳翎的嘴唇顫抖了片刻，聲音在變得干啞之後終於吐出幾個字：「孩子，我……可以摸摸你嗎？」

  黎音抿著唇，一步一步的上前，腳步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陌塵站起身，將鳳翎的手交到黎音的手裡，鳳翎在握住了黎音的手以後立刻加大了力道，然後急迫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黎音的臉，卻又有些緊張的停在半空，最後才小聲的開口徵詢黎音的意見：「孩子，我可以……」

  黎音把她的手拉起來貼在自己的臉上，眼底的情緒變了又變，最後化為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母親。」

  鳳翎的手保養的很好，光滑白嫩宛如二八少女，但是當這隻手貼在黎音的臉上的時候，黎音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種只屬於母親的溫度。

  陌塵轉過臉看著鳳千嵐，優雅的笑了笑：「我們出去等吧？」

  鳳千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並沒有回應他的提議。

  把黎音一個人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鳳千嵐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就算對面的人是黎音的親生母親，他也不會放心。

  陌塵見狀，也只是微微聳了聳肩，他知道自己的提議一定會是這樣的後果。

  「孩子，對不起……」鳳翎一遍又一遍的用自己的雙手描摹著黎音的輪廓，臉上的表情似悲似喜，不斷地喃喃道，「對不起……」

  黎音心底鬱結了千年的心結在這一刻終於釋然。

  之前就算是知道帝昊是自己的父親，她也沒有多少特別的感覺。因為只是見過一面，對方就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再也沒有什麼別的解除。

  但是在這一瞬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母親這個詞語的含義，不是她賦予自己的孩子，而是她被母親賦予。

  這個在她的生命里缺失了千年的空洞終於被填滿。

  「母親……」黎音的聲音也變得艱澀起來。

  鳳千嵐見狀，輕咳一聲上前提醒自己的存在道：「不要難過，當心你肚子裡的孩子。」

  雖然母親的情緒對肚子裡的孩子會有一定的影響，但是卻絕對沒有鳳千嵐說的那麼重要。他只是不願意看到黎音把全部的心神交付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而已。哪怕對方是她的親生母親。

  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相互依靠的模式，鳳千嵐絕對不能容忍自己有一刻被黎音排除出她的世界之外。

  這也算是入魔的一個後遺症吧，他對黎音是越來越小氣，小氣到不能忍受她的心神被旁人滿滿的占據。

  黎音倒是沒有意識到鳳千嵐這麼多複雜的小心思，只是被鳳千嵐一提醒，自己也回過神來，轉頭對鳳翎道：「母親，這位……是我的夫君。」

  鳳翎一愣，她轉頭對著鳳千嵐的方向，片刻後微微蹙眉：「他是一名妖修？」

  鳳千嵐微微挑眉，這算是自己被嫌棄了？他不動聲色的收斂了自己心底的不悅，謙和有禮的回答道：「見過岳母大人，我的確是妖修，黎音是我的妻子。您已經有兩個外孫了，如果加上黎音肚子裡的這個的話，就是三個了。恭喜岳母，您現在是外婆了。」

  黎音：「……」

  陌塵：「……」

  鳳翎似乎也聽出了鳳千嵐語氣里淡淡的不愉，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溫和的笑了笑：「妖修也無妨，只要你是真心對待我的女兒，我自然希望你們好。孩子，你叫黎音是嗎？」

  黎音聞言，輕聲回答道：「這個名字是當初一位妖修長老為我取的。」

  那名妖修也算是黎音的前輩，只是很快就因為無法渡過天劫而逝世。

  「當初，母親把你留在了妖族之境，你會恨我嗎？」鳳翎用空洞的眼神望著黎音。

  黎音搖搖頭，但是意識到鳳翎可能會看不見，又開口道：「不會，母親的不得已，黎音都明白。」

  鳳翎聞言，又將黎音的手握的更緊了：「你……」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有沒有見過，你的父親？」

  在被囚禁在這裡的時間，她除了思念自己的女兒，想的最多的，便是自己的愛人。

  偶爾，也會夢到在天界的時候的日子，那個時候，沒有遇到魔修，他們兩個人依舊是天界之上最讓人艷羨的愛侶。

  黎音頓了頓，帝昊在人間界的遭遇，有一部分也要歸咎於鳳翎，雖然他們兩個都很無辜，都是魔修蠱惑人心擾亂世間的獻祭，但是他們兩個卻依舊是那一場妖族滅頂之災的直接原因。

  然而，黎音並沒有打算把事情的因果告訴鳳翎。

  鳳翎和帝昊已經為此承受了太多，她絕對不能讓她們再受到更多的煎熬。

  旁邊陌塵蹙眉對著黎音使了個眼神，裡面含著淡淡的警告意味，顯然也是不希望黎音把事實告訴她。

  黎音收回眼神，平靜的告訴鳳翎：「沒有，母親，我沒有見過父親。」

  鳳翎臉上的表情瞬間黯然了下去，似乎有些失望。

  不過她依舊緊緊的握住黎音的手，許久之後才輕輕的嘆了口氣：「孩子，能知道你過得很好，母親就很滿足了。你們來這裡很危險，快走吧，如果，還來得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