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撕破臉皮

  又是一個寒冷至極的冬季。

  東方授衣高坐在皇帝旁邊的鳳鑾之上，神色冷漠的看著沿路朝她和皇帝跪拜的百姓。

  小皇帝坐在高高的龍輦上，雖然一臉嚴肅，但也擋不住他隱藏在眼底的好奇和興奮。這是自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離開這猶如囚籠的皇城之中。

  「太后娘娘，有使節來。」一名紫衣女官小跑著跟在鳳鑾的左邊，壓低聲音匯報到。

  東方授衣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誰派來的？」

  「是青龍帝國的七皇子殿下。」那名女官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東方授衣的眼底掠過一絲喜意，但是很快卻又被冷漠取而代之：「不必見了，如今我們已經是不同陣營的人，還是相互避忌為好……」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把人好好地送回去，就說本宮不在皇城之中，順便送些土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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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女官點點頭，沒有再說話，轉身便去辦事了。

  東方牧芸面無表情的摸了摸自己左手腕上那隻不算精美的翡翠手鐲，經過這麼多年的撫摸，卻也變得異常柔和圓潤。

  這枚玉鐲是當初她和東方鈺修兩個人的母后離開的第一年，東方鈺修傾盡所有買下來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還曾經對她說，只要是她喜歡的，以後哥哥都會送給她。

  可惜的是，現在只怕哥哥已經不願意見到她了吧？在她選擇了獨自一個人踏上這座連接著萬丈深淵的獨木橋的時候，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但是她雖然遺憾，卻不後悔。

  被東方鈺修庇護在羽翼之下，於她，於東方鈺修而言，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她因為清楚自己被皇后捏在手中轄制東方鈺修而強顏歡笑，東方鈺修因為她的存在而束手束腳。他們兩個是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卻相互成為了對方的羈絆。

  看著旁邊坐在龍輦上一臉天真的兒子，東方授衣心底也忍不住一陣酸楚。曾經有人將她捧在手心上呵護，但是她背叛了他。如今她將自己的孩子捧在手心上，不是為了愛護他，而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

  她胸前的紅色玉珏忽然掠過一道微不可察的紅光，隨後，一個嘶啞的聲音在東方授衣的耳畔響起：「怎麼了，你現在後悔了？」

  東方授衣一怔，隨後緩緩地搖頭：「沒有。」她從來沒有為自己做出的哪一件事後悔過，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回頭。

  「你這種性格，才是真正的魔修該有的性格。你雖然看上去軟弱，但是卻可以比任何人都心狠手辣。現在，只需要丟掉你最後的一點兒執念，就可以飛身成為天魔了。忘記你的哥哥吧，他已經成為了過去，而你想要的，卻只有未來。」那個魔修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東方授衣的眼底掠過一絲冷意，她冷漠道：「不要妄圖控制我，你也不過是我手中的一個工具而已，你要清楚，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你魂飛魄散。」

  「好吧好吧，既然你這麼不待見我，那麼我閉嘴便是了。」那個魔修嘶啞粗糲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多麼重情重義的一位妹妹啊，不知道你的哥哥會不會也這麼認為。」

  東方授衣緊緊地咬著後槽牙。

  西闋國的大軍護送著皇帝和太后兩人前往西闋國最南邊的沿岸去督戰，那裡如今已經是一團混亂，各方的勢力都摻雜其間，按說東方授衣應該避開那裡才是，但是她所修煉的魔功卻是最需要以人類的生魂為獻祭來修煉的。

  因而她才會帶著小皇帝前往那裡。

  至於她為什麼一定要帶著小皇帝麼？

  如今西闋國內也有不少人對她掌權不滿，加上小皇帝年幼，如今正是心性未定的時候，東方授衣才不會把自己的孩子放在那一堆精於算計的老狐狸身邊，想來想去，還是帶在自己身邊安全一點，便找了個督戰的藉口，母子兩個一同離開了西闋國的皇宮。

  車隊走了小半天，東方授衣忽然下令讓所有人都休息，自己則下了鳳鑾，屏退了身邊跟著的人，一步一步的往不遠處的樹林子裡走去。

  等走進了樹林的邊緣，看不到人了，東方授衣才淡淡的警告道：「跟了一路，出來吧。」

  她話音一落，就看到前面的空間扭曲了一下，隨後出現了一個身上披著黑色斗篷的人。

  這個人她無比熟悉，因為他正是自幼就跟在東方鈺修身邊扶負責保護東方鈺修安全的影衛子華。

  子華是子辛的同胞兄弟，都是從小就跟在東方鈺修身邊的影衛，對東方鈺修無比忠心。當初東方授衣自己也有過幾名影衛，但是按照東方家族皇室的規定，凡是有女子外嫁，則影衛收回，派禁衛陪同出嫁。

  當初東方授衣的影衛被收回了，東方鈺修不放心，又把自己身邊的子辛和另外幾名影衛交給了東方授衣，但事到如今，她身邊跟著的，卻都是後來自己培養出來的嫡系。至於東方鈺修送給她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看到來的人是子華，東方授衣也微微楞了一下，子華和子辛兩兄弟對於東方鈺修而言，是僅僅次於他的底牌，亡靈軍團的存在了，卻接二連三的被派到自己這邊來。

  「見過太后。」子華面無表情的行了一禮。

  東方授衣也收斂了自己眼底的訝異，淡淡的點點頭：「免禮，你是哥哥的貼身侍衛，為何會來這裡找我？」

  子華微微低下頭回答道：「王爺遣小人前來問太后一句話。」

  東方授衣：「說。」

  子華清了清嗓子道：「王爺說，西苑種下的桑樹已經結出了桑葚，太后娘娘還想回去嘗一嘗嗎？」

  東方授衣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強笑了一下：「不過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哥哥竟然也當真了。我如今是西闋國的太后，自然不能隨意前往青龍帝國。否則，太子哥哥……不，應該是皇帝哥哥也應該會忌諱哥哥了吧？」

  子華點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就轉身要走。

  東方授衣不知道為什麼，又突然開口道：「你不想見見子辛麼？」

  子華的腳步頓住，片刻後緩緩轉身看著東方授衣，那雙一向毫無波瀾的黑眸了掠過一絲哀慟：「怎麼，太后娘娘準備送我去見死去的子辛？」

  東方授衣一愣，隨後目光變冷。

  子華卻不以為意，而是淡淡道：「既然如此，太后就不要怪屬下失禮了。屬下來的時候王爺吩咐過，若是遇到危及自身安全的事，可以全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