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水色長天

  鮮血和白雪混作一團，大地一片狼藉，火燒電擊過的痕跡遍布平原之上。

  

  三千人修布下的大陣在第一個回合就被破壞，三千人的血染紅了大地，，而妖族，除了一部分新投靠的妖修，其餘再無一人傷亡。

  實力懸殊，這便是最大的差別。

  「陛下？」初陽手裡拿著一條乾淨雪白的錦帕，一點一點的擦乾淨了自己指甲縫裡的血跡，然後漫不經心的把手裡的帕子丟在雪地里。

  鳳千嵐淡淡的掃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戰場：「抓到人了麼？」

  初陽微微頷首：「已經帶下去問話了。」

  鳳千嵐不在意的點點頭：「不要浪費太多時間，如果問不出來的話，就處理了。」

  初陽微微眯了眯細長的眸子，沒有回答。

  黎音靠在鳳千嵐的肩頭休息著，在聽到鳳千嵐的話以後坐直了身子：「那些妖修……」

  鳳千嵐立刻低頭在黎音的發間吻了吻：「你不用操心這些事，我會做好的。」

  黎音看了他一眼，嘴角緩緩地上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鳳千嵐心滿意足的把人又緊了緊，擁入了自己的懷裡。只是在看著初陽的時候，目光倏然變冷。

  初陽不自覺的冒了一身的冷汗，也沒敢繼續在鳳千嵐和黎音兩人的面前晃悠，立刻轉身就離開了。

  「被訓斥了？」水袖遠遠地看到了初陽心虛的走開了，不由得幸災樂禍的上前嘲諷道。

  初陽掃了她一眼，沒有接話：「戰場都打掃乾淨了麼？」

  水袖點點頭，三千人修與他們先遣部隊的一萬人遭遇，就算是以逸待勞，也完全沒有獲勝的可能。

  那些人修大多都是以提升自己的心境和修為為主，很少有刻意以戰為主的修士。一般像是劍修這樣的修士戾氣太重，渡劫的時候總比旁的修士難上許多，因此如今的修士更多的還是傾向於修身養性。

  而妖修這邊的軍隊卻都是在鐵與血的磨礪中逐漸成長的，他們手下亡魂無數，兩相比較之下，誰還能指望一群新人打敗一群從血海里廝殺出來的鐵血軍隊？

  「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水袖淡淡回答道，她談論這件事的表情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輕鬆。

  不過下一秒，她的表情便變得有些凝重了：「初陽，你在同情那些私下傳遞妖修？」

  初陽沉默不語。

  水袖的語氣有幾分驚訝：「說實話，我一度以為你這個老妖怪是不會把任何事情放在心裡的，我也絕對不會相信你心裡還會有同情和憐憫這樣的鬼東西存在。誰要是告訴我你會同情別人，我一準認為那個人是被門夾了腦袋。」

  初陽轉身欲走，卻被水袖伸手攔住了去路：「但是，初陽，你明白的，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你不該在妖后面前討論這件事，陛下他自有打算。」

  初陽冷淡的看了水袖一眼：「你想多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樣最好，希望你能做到你說的。你應該比我清楚，當著陛下的面利用妖后的憐憫，會是什麼下場。更何況，妖后陛下也不見得會憐憫他們。」水袖說完，轉身便走。

  黎音把不遠處兩個人的低聲私語聽的清清楚楚，不覺微微挑了挑眉看著鳳千嵐：「方才你覺得，我會同情那些妖修？」

  鳳千嵐聞言，溫和一笑，搖了搖頭：「我了解你，你不會。但是我說過，這種小事絕對不會再讓你操心。」

  黎音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反手摟著鳳千嵐的脖子蜻蜓點水一般在他唇間落下一吻。

  「嘖嘖，還真是羨煞旁人啊。」夜琉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帶著兩個小傢伙回來了，看到遍地的鮮血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是嫉妒的看著鳳千嵐和黎音兩人。

  雖然她也見過無數神仙眷侶，但是從來沒有哪一對伴侶給她這種感覺，仿佛這兩個人天生就應該是站在一起的。

  「母后，我們摘了漿果給你。」鳳天琛已經變成了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子，手裡還捧著一大堆紫紅色的漿果。

  這種漿果一出現，就預示著即將靠近妖族之境了。

  黎音微笑著拍開了鳳千嵐環在腰間的手，落在地面上，一把抱起鳳天琛，又把地上另一隻跌跌撞撞的小白虎摟在懷裡揉了揉。

  鳳天琛立刻笑眯眯的塞了一顆漿果在黎音的嘴裡。

  黎音咬了一口，這裡的漿果略有些酸，但是味道卻還算不錯，酸甜之中還帶著些清香。

  鳳千嵐有些嫉妒的看了鳳天琛一眼，撇撇嘴角：「臭小子，就會討好你母后。」

  鳳天琛立刻聰明的又塞了一顆給鳳千嵐，並且甜甜的笑著喊了一聲：「父皇。」

  鳳千嵐立刻宣布投降。

  狐御看著遠處的山頭掠過的鷹隼，眼底掠過一絲少見的激動。

  自從他們新妖族投奔了鳳千嵐的妖修大軍之後，她已經有十五年沒有回到這片大地了。這對於自幼出生在妖族之境的她而言，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曾經有一度她甚至以為自己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返回這裡了，沒想到，竟然有一天真的能夠重新驕傲的踏上這片土地。

  「陛下，有一個傢伙招了。」忽然，初陽帶著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妖修走了過來。

  鳳千嵐看了夜琉火一眼，夜琉火立刻知趣的帶著兩個小傢伙轉身離開了。

  鳳千嵐緩緩地踱步到了那個渾身覆滿了血跡和泥水的傢伙身邊，示意抓著那名妖修的人抬起他的頭。

  黎音也站在旁邊看著，當她看到那個妖修的時候，不覺微微一愣：「修緣？」眼前這個倒霉的妖修，可不正是當初的孔雀妖修緣麼？當初他還曾私下帶走了東方授衣，攪亂了黎音和鳳千嵐兩人在書院裡的試煉。

  後來鳳千嵐打敗了瓔珏，新妖族也被他收歸麾下，而這修緣卻在最後的混亂中不知去向。

  修緣並不認識如今已經改頭換面的黎音，但是他卻永遠也忘不了鳳千嵐。

  「你究竟是誰？」看到了鳳千嵐如今的陣仗，修緣嘶聲問道。

  當初鳳千嵐為了隱匿身份，自稱是妖皇手下，但是僅僅一個妖皇的屬下是絕對不可能會有這麼多強大的妖修甘心被他驅使的。

  越是強大的妖修越是擁有尋常人難以理解的執著，他們崇尚強者，只會向比自己更強大的對手低頭。

  修緣心裡隱約有一個猜測，但是他卻不敢說出來。

  「修緣？」狐御很是驚訝的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故人。

  修緣看了狐御一眼，許久之後才垂下了眼瞼。

  狐御頓了頓，才淡淡道：「這位便是妖皇大人。」

  修緣死死地咬著下唇，他果然沒有猜錯。可笑的是，那邊埋伏下來的三千多人連妖皇的面都沒有見到，卻已經全軍覆沒了。這樣的組織，在面對妖修大軍絕對強大的權勢威壓之下，真的有抵抗之力麼？

  修緣深深的懷疑。

  鳳千嵐悠閒的看著他：「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