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終曲（4）

  只是這一刻，他多麼希望，少女待在他身邊的時間，能夠再長一些，再長一些……

  少女的話語聲已經漸漸模糊，閒雲的視線朦朧，倏然……凝住。

  雲奕！

  原來雲奕也來了。

  閒雲看到了樹上一閃而過的月白衣袂，心裡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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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者立於枝杈間，對他微微頷首。

  桃花眸里，是善意的笑容，以及送別之時的惋惜。

  神醫，我和茗兒能有今天，你的犧牲是最多的。

  雲奕……謝謝你所做的一切，謝謝你讓我重獲光明。

  閒雲和雲奕對視良久，爾後，終於垂下了眸子，雙拳緊握，下定了決心。

  顫抖著伸出雙手，閒雲沉默著，緩緩地撥開了少女拉著他衣擺的手。

  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將少女剝離他的生命。

  風茗的喋喋不休聲戛然而止，爾後似乎是有些震驚的看著閒雲的一舉一動。

  「你……」

  閒雲垂著眸子，凌亂的髮絲遮擋住了他的眼睛，讓風茗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我該走了。」

  暖陽灼目，和風吹拂著櫻粉花瓣洋洋灑落，落在少女的肩頭。

  「欸？」

  手中原本緊抓著的那截雪白衣袖已經鬆散，指尖空了，心中也空的可怕。

  「再見，茗兒。」

  閒雲伸手揉了揉她的鬢髮，清雋面容上滿是溫和笑意。

  在少女仍在愣神的當口，他便已經收回了雙手，爾後毅然決然的背起行囊，便頭也不回的朝著院門口還在等待著他的灰衣老者走去。

  邪醫仙看了一眼面色平淡的閒雲，心中輕嘆，又看了眼那個仍舊傻傻的看著青年的背影，愣在原地，滿臉詫然失落的嬌小身影。

  他這個徒弟啊，說來倒也的確是狠心。

  閒雲大步走到了他的身邊，生怕再晚一些，自己就會忍不住回過頭去衝上前，將顫抖和眼眶通紅的少女攬入懷中。

  「老師，我們走吧。」

  邪醫仙看他一眼，已經感覺到了他的身體在顫抖，遂疑惑道，「真的就這樣走了？」

  「我們走吧。」閒雲垂下了睫羽，似乎不願再多開口。

  邪醫仙頓了頓，看他如此，這才嘆了口氣，「好，走吧。」

  手中墨斗乍然迸射出刺目光線和火花，紫色霧氣流轉，通往蓬萊仙宗的陣法已經開啟。

  一片光幕閃爍中，閒雲背過身去，不再看少女一眼。

  光線愈發灼目，兩個人在片刻之間，便消失在了少女的眼前。

  只留下一片片虛幻的影子，讓人倍感針扎痛心。

  少女雙腿一軟，這才有些控制不住的癱軟在地。

  眼淚打落，霧氣蒸騰。

  閒雲已經……走了。

  她的記憶中混亂一片，宛若鋪天蓋地而來的凶獸一般將她無情吞沒。

  但是此時此刻的她無論如何去回想，如何想去阻攔，心中唯一迴蕩著的話語，卻是無窮盡的愧疚。

  對不起，閒雲。

  對不起……

  風茗放聲痛哭，抽泣聲清晰可聞。

  立於枝杈間的雲奕頓了頓，眉宇微蹙。遂從枝杈間一躍而下，輕聲矗立於少女的身邊。

  俯下身來，雲奕將雙肩聳動抽泣不止的少女大力擁進懷中。

  少女背靠著他的溫暖胸膛，聞到了熟悉的桃花香味。

  遂艱難撇唇笑道，「你還是跟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