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全家福

  到了醫院和學校的十字路口。

  沈溪就看到許桂蘭在那擺攤。

  沈溪連忙過來：「媽，你怎麼換地方了？」

  「學校午休，好多學生，我就把攤位搬過來了，效果還挺好的，我們帶來是三十五個茶葉蛋，已經賣了三十個了，一個能掙三分錢，掙九毛了呢！」許桂蘭很高興。

  「不過就是茶葉用完了，以後還得買，那也聽划算的。」許桂蘭臉上都是笑意。

  但是笑著笑著，許桂蘭就問：「小溪，照片拿到了嗎？」

  沈溪點了點頭。

  把裝照片的牛皮紙袋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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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是王鳳年拍攝的照片，一共二十幾張。

  照片是黑白的。

  有沈明江、林玉珺一家三口，一起下飯館的照片。

  也有沈明江擁著林玉珺上樓的照片。

  還有……這三人一起拍的全家福。

  王鳳年解釋著：「我拜託朋友幫我洗照片的時候，我朋友說他們三個去照相館拍過全家福，我就把照片一起拿過來了。」

  全家福……

  這三個字。

  聽起來多麼美好。

  但如今落在母女兩個的耳中，卻分外譏諷。

  王鳳年見倆人神色有異，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溪搖頭：「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的錯，他們敢做，那就可以說。」

  「媽，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沈明江攤牌？」沈溪問。

  之前不想攤牌，那是想先找到一些證據，免得到時候吵鬧起來，沈明江說他們沒證據，真打草驚蛇了，就沒那麼容易找證據了。

  如今證據都有了。

  就沒什麼好顧慮的。

  可是真到這個節骨眼上，許桂蘭又少了一些勇氣。

  她沉默了一下說：「讓我想想。」

  沈溪也知道，這件事對於母親來說很艱難，她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徹底接受現實，所以就沒再問了。

  許桂蘭把剩下的茶葉蛋都裝了起來，遞給了王鳳年。

  王鳳年連忙推辭：「許阿姨，我真不能要。」

  「你忙前忙後的，幫了我們這麼多忙，拿著吧！」許桂蘭態度堅定。

  王鳳年推辭不了，只好補充：「那以後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使喚我。」

  沈溪回到臨河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遠山。

  誰知道……周遠山家的門竟然鎖著，沈溪打聽了一下，有人告訴沈溪，周遠山出去了。

  一連著兩日，沈溪都沒有看到周遠山。

  前世就是這樣，周遠山也會忽然間出門，有時候是幾天，有時候甚至是兩三個月沒蹤影。

  沈溪也樂得周遠山不在家。

  她和周遠山本來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周遠山在家，會讓她覺得很有壓迫感。

  但是如今，周遠山帶著傷出門，沈溪的心中多了幾分擔心，也不知道周遠山有沒有飯吃，會不會扯到傷口。

  許桂蘭這兩天，一直忙忙碌碌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這一天中午。

  沈溪和許桂蘭兩人，就在學校附近賣茶葉蛋。

  遠遠的，就有幾個少女走了過來。

  為首的就是那沈心月。

  「沈溪姐姐，好巧啊！你們在這賣雞蛋嗎？」沈心月問。

  沈溪的臉色不太好看：「不買的話就別擋路，別人還要買呢。」

  沈心月當下就說：「誰說我不買！」

  「今天我請客！這些雞蛋，我都要了！」沈心月揚聲說道。

  能在晉城一中讀高中的孩子們，不乏家境不錯的，但是像是沈心月這樣大方的可不多見。

  沈心月這樣一說，旁邊的人都高興起來。

  沈溪先給沈心月把雞蛋都裝了起來。

  然後就說：「三塊錢。」

  沈心月愣了一下：「三塊錢？」

  許桂蘭也有些意外，剛想開口，一抬頭，就看到沈心月那一張熟悉的臉，她在照片裡面見過！這是林玉珺的女兒！

  沈心月雖然吃穿用度都比較好，但是三塊錢對她來說，也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了。

  要知道沈明江一天，也掙不到四塊錢啊！

  「才十五個雞蛋！怎麼就要三塊錢了？」沈心月問。

  沈溪看了一眼沈心月後面的人，笑了笑：「請不起就別說別說大話。」

  沈心月：「我請！」

  沈心月給了錢。

  一直跟在沈心月後面的魏紅梅，可沒敢說話，她真得很怕沈心月不買了。

  她家境不好，平常可吃不上雞蛋。

  等著雞蛋都分完了，魏紅梅才開口：「心月，這雞蛋也太貴了，那個叫沈溪的，是不是坑我們？」

  沈心月一臉憐惜：「你看那沈溪，和咱們也差不多大的年紀，就要擺攤求生了，就當我們可憐她們了！」

  不知道有意是無意，沈心月人雖然走了，但這聲音卻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

  沈溪還沒覺得什麼，但一抬頭，就看到許桂蘭雙眼通紅的看著她，明顯是哭了。

  沈溪連忙說：「媽，咱們別和這種人生氣。」

  「這錢是沈明江的，我們也沒必要和我們自己的錢過不去。」沈溪勸道。

  許桂蘭的心都在滴血了。

  「小溪，你要不要……也去上學？」許桂蘭開口問。

  沈溪聽了這話，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許桂蘭會這樣說。

  其實她也是考上高中了的……

  但沈明江說，上學沒什麼用，還不如早點嫁人，以後再找個工人崗，比上學穩當多了。

  至於沈溪自己？輟學的時候，是兩年前了，那個時候沈溪也就十六歲，在八零年，十六歲的小姑娘能懂什麼啊？當然是聽沈明江的。

  沈溪往學校的方向看去。

  三三兩兩的學生，此時往外走著，大家的身上都穿著乾淨的衣服，手中抱著書本，或者是背著斜挎包，臉上都是滿滿的朝氣。

  見沈溪不說話。

  許桂蘭連忙說：「媽媽沒有要你和人攀比的意思，就是覺得這些年，太虧欠你了。」

  這些年，她帶著沈溪省吃儉用的，把家中的錢都給了沈明江，就是希望沈明江能養好身體，誰知道……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沈溪笑了笑：「媽，你不用覺得虧欠，咱們現在也挺好的！」

  都活著呢。

  可比前世好太多了！

  不過……也的確不能一直賣茶葉蛋，賣茶葉蛋這事兒，是因為暫時手上沒什麼錢，再加上，想給母親找點事情做，轉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