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見故人敘舊訴別情(3)
2025-02-17 02:31:14
作者: 墨家小非
自從離開了賈府,黛玉最記掛的,便是她這位嫡親的祖母。也只有賈母,在黛玉即將出嫁的時候,曾經試圖對黛玉補償一二。然而賈母事敗之後,黛玉竟然連賈母的最後一面都見不上。柳五兒此時見到紫鵑與雪雁兩個都是神情沉痛,便能想像得到,賈府事敗之後,那時新婚燕爾的黛玉,也曾經有過一段難熬的日子。
「不過現在總算好了。今年年初的時候皇上立了太子,所以大赦天下。聽說大老爺、二老爺、珍大爺、寶二爺他們的罪都已經恕了,應該就這些時候,會慢慢回到京中。不過賈家想要起復,卻是比較難了。」紫鵑沉穩些,將她所知道的京中的消息緩緩地說了出來。
「璉二奶奶不在了,寶姑娘不在了,賈府里無人經營,京中幾乎已經沒有賈家這個名號了,也不曉得珍大爺他們回去,沒了爵位俸祿,該如何討生活。」
「薛家是徹底不在京中留人了,聽說全部搬來了南邊,京中的產業賣了個一乾二淨。不過,我聽王府的管事說,薛家在金陵,也是勉力支撐。如今全靠著薛蝌薛二爺一個。對了,薛寶琴二姑娘的姑爺也沒了,聽說是也就是賈府出事的那前後,在京里暴病而亡的……」
薛寶琴的姑爺,那是柳湘蓮了。那個豪俠英武的柳湘蓮,柳五兒還曾經在「月派」聚義的時候,見上一面的,竟然也這麼沒了。薛寶琴逃開了只好虛名兒的梅家,與柳湘蓮結親,原以為是柳暗花明的姻緣,卻過早地結束了。
柳五兒的臉色陡然變得刷白,又一個——果然月派在那個時候,傷亡幾乎殆盡啊!
紫鵑與雪雁對視一眼,見到柳五兒色變,她倆也是擔心得很。紫鵑趕緊岔開話頭,說:「倒也有一樁好事。聽說蘭哥兒被珠大奶奶帶回南邊,由李家教養,書讀得極好。今年皇上大赦天下,還要加開恩科,所以蘭哥兒聽說就要下場呢!人都說他學問好,將來賈家振興,說是都要著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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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五兒聽紫鵑這麼說,臉色總算好了些,可是心中卻慘然一笑。按照李紈的判詞,賈蘭如今或許風頭勁一些,將來只怕也會是一場空。
可是這些她卻不願意說,在這個世上,人總要有些希望才有動力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只是一個虛假的希望也能給生活在苦痛之中的人們,帶來稍許慰藉。
「史家如今還好——」紫鵑又說起了史家,「聽說史家兩位侯爺如今都上了戰場,若是能立下軍功,說不定史家恢復爵位有些希望呢!」
雪雁在旁邊聽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紫鵑恍若未聞,繼續往下說:「只可惜史大姑娘守瞭望門寡。不過我聽說她如今在做生意,聽說還做得風生水起,這位史大姑娘,應該算是女中豪傑了。」
雪雁聽了,忍不住接口譏刺道:「是呀,她是女中豪傑,不過這門寡守的,只怕正中她下懷吧!」
柳五兒有些愕然,但她知道雪雁向來不大喜歡史湘雲——至於原因麼,可能是因為雪雁那時候一早就看出來,史湘雲比較喜歡寶玉吧!
紫鵑回過頭,扯扯雪雁的衣袖,說:「瞧你這話說的。史大姑娘從不曾得罪過你吧!」
然而雪雁卻有些憂心地望著坐在對面的柳五兒,少時,她輕聲問:「五兒,你沒事吧!」
柳五兒自然是因為衛若蘭的緣故,眼眶裡此時早就涌滿了淚水,她聽見雪雁問,趕緊說:「我沒事——」然而淚水卻蓄不住了,如黃豆一樣落下來,砸在柳五兒的衣襟上。
雪雁無比尷尬地望著她,心想,這個柳五兒,什麼時候竟跟這史大姑娘這麼好了?看來自己以後說話還得再悠著點兒,沒準能少得罪點人。
紫鵑趕緊出來打圓場,將自己的絹子擲給了柳五兒,說:「咱們姐妹好好地見一次,看就把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柳五兒用紫鵑的絹子擼鼻涕,一面帶著濃重的鼻音說:「我是高興那——」越是高興她越是有放聲大哭的衝動。
豈料紫鵑卻嚴肅了起來,對柳五兒說:「對了,五兒。我要代我們姑娘邀請你,上我們那兒去做客去。你想去不?」
一聽到這兒,柳五兒也不哭了,有機會能見見黛玉自然好,而且能見見黛玉先父林如海所留下的那座園子,想必更妙!她衝著紫鵑笑著說:「那是自然。昨天見到王爺的時候,王爺也這麼說過。」
紫鵑聽到這裡,卻微微皺起了眉頭,轉過臉對雪雁說:「你,去樓梯口那兒去守著去——」
雪雁轉了轉眼珠,十分不情願,可還是磨蹭著去樓梯口守著了。
紫鵑這會兒便看著柳五兒,帶著乞求的口吻,說:「我總覺的姑娘與北靜王爺相處起來,有些怪怪的。你明兒去,能不能替我看看?」
柳五兒聽著嚇了一跳,難道北靜王與林黛玉琴瑟不諧?這是怎麼回事?
「瞎說!」紫鵑還沒聽完柳五兒的問話,已經伸手在柳五兒腦門兒上敲了一記,怒道:「姑娘和王爺之間好得很。只是姑娘在這裡住了大半年有餘,總也不出去交際,每天只是詩啊畫啊的,王爺也只會一天到晚縱著我們姑娘。我讀書少,不懂姑娘寫的那些悲秋傷春的是什麼意思。所以才想叫你明天去見姑娘的時候,幫我看看……」
柳五兒笑道:「看什麼呢——」
合著黛玉就是一枚古代的文藝女青年啊!要照她說,文藝女青年這種病,回頭黛玉只要生個孩子就啥事兒都沒有了。
紫鵑卻不同意,她壓低了聲音說:「你也知道,王爺跟前是有小世子的,姑娘即便是有了孩子,也得不了世子之位。而且,姑娘身子還是弱得很,王爺總說一切都不急在一時,只管延醫為姑娘調理身體,留在揚州也是這個道理,只說南邊的氣候對姑娘的身子有益。」
柳五兒一想,這能有什麼問題呢?這不北靜王夫婦之間和諧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