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婆媳大戰
2025-02-17 12:10:21
作者: 琴瑣
「臣妾……不明白萬歲爺的意思。」李子怡心顫,轉眸去看梁嗣音,她那裡則氣定神閒,眼神都不動一下。
「本來這件事朕都懶得來與你說,偏偏你兒媳婦不安分鬧到宮裡來,如今孩子也沒了,事情也抖到你面前來了,朕不如一五一十跟你說清楚,你心裡也好有個底,也知道朕究竟怎麼看待你們母子,在宮裡你是怎樣的位置。」彥琛冷聲說著,愈發到後來愈嚴肅。
「臣妾、臣妾洗耳恭聽。」李子怡的心突突直跳,按耐著心裡的慌張,直覺告訴他兒子那裡似乎是出事了。
「朕並沒有派泓昀去巡視農耕,朕怎麼會讓一個癮君子去辦差?」彥琛說出那三個字,心裡卻如刀絞一樣的痛。
「皇上!」李子怡驚呼出聲,什麼叫癮君子?難不成兒子和兒媳婦都……
「赫婭因了什麼滑胎,你兒子就因了什麼被朕送走。」彥琛怒言,「你究竟是怎麼做母親的,竟讓兒子荒唐到這個地步?」
賢妃嗵一聲跪下去,突然就哭起來:「皇上明鑑,臣妾真的不知道,這孩子天天那麼忙,根本沒時間進宮,臣妾一年也見不了他幾回,臣妾自問有罪、教導無方,可是皇上千萬不要冤枉了孩子,他那麼乖怎麼可能去碰這不乾淨的東西,求皇上一定查明,還兒子一個清白。」
彥琛冷聲道:「他倒不是自甘墮落,只是蠢得連這點防備心都沒有。」說到這裡彥琛難抑怒火,指著寢殿的方向說,「你怎麼教兒媳婦的?教她讓自己的丈夫吸du嗎?」
李子怡那裡好似天轟然坍塌,她根本不能明白皇帝在說什麼,只是哭著反反覆覆地說著不可能。
「嗣音,告訴她是怎麼回事。」彥琛恨得再懶得多說半句,而這又是對李子怡莫大的恥辱,竟然由梁嗣音來告訴她自己的兒子出了什麼事。
請記住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嗣音倒是十分鎮定,緩緩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也告訴李子怡如今泓昀由誰照顧,更明白地告訴她,事情的源頭全在赫婭那裡,就看她怎麼去問了。
「那個賤人!」李子怡已顧不得御前失態,出口便咒罵赫婭,更對皇帝說,「皇上還顧忌什麼呢?她傷害皇嗣身體,罪該當誅!」
「呵,你倒狠心下手要兒媳婦的命!」彥琛冷聲道,「朕不是狠不下心,朕是想問你,殺了赫婭後怎麼對天下人說?告訴所有人,你兒子吸du嗎?」
李子怡怔住,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嚶嚶哭泣。
「更何況她是浩爾谷部的公主,朕多少也要顧忌一些。」皇帝痛心地說,「當初讓泓昀和親,朕也是想抬舉他,沒想到卻被你們弄成這個樣子,你這個做母親做婆婆的到底做了些什麼?今日朕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過去那些事朕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追究,一切都是看著泓昀,看著我們的兒子。容忍你到今天,也是為了他。你不要以為自己這個賢妃有多尊貴,不過是依附著你兒子而存在。就是這兩年你興風作浪的事,朕也看在兒子的面上不同你追究,你和你兒媳婦做了些什麼,都以為朕不知道嗎?」
雖然翻出舊傷,可嗣音那裡卻越聽越冷靜,冷眼看著李子怡哭泣的模樣,有幾分同情,卻更是覺得她真正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真的錯了,可是求您千萬不要遷怒昀兒,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彥琛看著李氏哭訴,冷笑道:「朕何嘗不是看孩子可憐才容忍你?朕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做的這一切總是有報償的,不是你自己應了,就是應在孩子的身上。將來昀兒若有什麼事,莫怪朕不護著他,只朕也護不住他。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自求多福。」
嗣音難得聽皇帝說這樣狠的話,對一個曾經也為他付出過的女人如此狠心,看似冷酷無情,可他卻只是為了孩子才這樣做。而那個女人辜負他的,早就罄竹難書。所以她並不害怕,也不驚訝,只是為彥琛感到心疼,也為自己將來教育孩子敲響警鐘。
「皇上,您如何懲罰臣妾,臣妾都不會有怨言,只求您不要遷怒泓昀,不要怪罪他……」李子怡泣不成聲,形狀很是可憐。
「朕當然要保護朕的兒子,不用你來提醒朕,這件事朕也沒打算讓誰知道。」彥琛恨道,「今日這件事幸是梁淑媛遇見,若是別的人,您以為還會是現在的光景嗎?」
彥琛漸漸收斂了火氣,皺眉看著嗣音道:「為了泓昀,朕不得不委屈你,嗣音,你會不會怨朕?」
嗣音搖頭,只是淡然一笑,「臣妾都聽皇上的。」
皇帝還是不舍,無奈地一嘆後,才對匍匐在地上的李子怡道:「這件事梁淑媛會為你們母子扛下,希望你記著她的恩,更不要再做那齷齪的事,朕也同你講明白,你們婆媳若再敢傷害她,朕絕對殺無赦。」
李子怡茫然地看著皇帝,彥琛卻道:「你自己去問問赫婭到底是怎麼回事,朕這裡根本就不想見到她,其他的事梁淑媛會為你們承擔,李子怡你記住,不要考驗朕的耐心,你該了解朕的脾氣。」
雖然還是不明白皇帝要做什麼,但看起來他是要保全兒子媳婦的名聲了,李氏感激皇帝,卻未必感激梁嗣音,她深深地朝彥琛磕了頭,好似感恩戴德一般多謝聖恩。
於是不久之後,和郡王妃小產一事有了決斷,皇帝追究符望閣梁淑媛傷害皇嗣的責任,但念其不知郡王妃有孕在先,故而從輕處罰,從淑媛降為修容,罰俸一年及禁足半月思過。
這個消息一出,六宮譁然,皇帝對他的寵妃下如此狠的手,竟不念半分平日的情分,不由得讓人扼腕感嘆帝王的涼薄。
坤寧宮裡容瀾聽說了皇帝的處決,也只是冷笑一聲,「她李子怡是前世積德了嗎?這輩子為非作歹那麼多的事,卻始終沒有報應,還害得別人替她收拾爛攤子。」
絡梅勸道,亦是諷刺,「如何說是沒有報應,郡王妃小月的孩子不是報應?三殿下墮落沉淪不是報應?只是都沒應在她的身上,讓她的孩子代為受過了。」
容瀾挑眉道:「果然是這樣,我竟沒有想到,而這些痛對她而言更剔骨剜心吧。」
「娘娘不必去犯愁,您如今只該保重自己的身子,宮裡的事奴婢瞧貴妃娘娘做得很好,而梁淑媛也是有擔當可靠的人,這是您的福氣。」絡梅好生地勸說,只希望容瀾不要把煩悶壓在心裡。
容瀾也是展顏笑道:「我算是看得開了的,不然這些年早早就要被氣死了。只是人人都道皇上冷酷無情,可他在乎的其實比誰都多,此時此刻梁嗣音那裡也為他心疼吧。」
梁嗣音被貶的消息一時風傳整個後宮,長春宮裡的秀女也不禁咋舌,都道皇帝無情而嚴格,對最寵愛的女人也毫不留情。
馮秀女本因梁如雨是符望閣那裡的堂妹而有幾分忌憚,此刻不免得意驕傲地過來踩一腳,對梁氏幾句冷嘲熱諷,叫旁人也看不過去。
孫夏菡見她這樣,恨得就要上來吵鬧,反被梁如雨拉住說:「何必呢,她怎麼想,我們管不著,你是知道的,梁修容對我一直很平淡,我也沒想過她是我的靠山。你這一鬧,貴妃娘娘那裡又要生氣,你不怕她真的打你或攆你出去?」
如此夏菡才作罷,只是恨恨地說:「明明是那個和郡王妃出言不遜,這算什麼。」
這件事風傳了半日,卻都不過是旁人的閒言碎語,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當事人知道。送走皇帝和梁嗣音後,李子怡凶神惡煞地衝到兒媳面前,旋即就是兩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本因小月而孱弱不堪的赫婭怎麼經受得住,竟是被打蒙了,半日才回過神。
她也不顧什麼尊卑禮節,衝著婆婆吼道:「母妃你做什麼打我?你瘋了嗎?」
如是李子怡更恨,又捉了她要廝打,憑是赫婭病得虛弱也不管不顧地和她撕扯,婆媳倆竟荒唐地打作一團,靜堇嚇得喊了宮女來拉扯開,翊坤宮弄得雞飛狗跳。
「拿繩子來,去給我拿繩子來,我要勒死這個蠢貨,我要勒死這個賤人。」李子怡叫囂著,情緒極度失控。
「我做錯什麼了?我到底做錯什麼了?」赫婭尖叫著,哭著把床上的東西扔了一地,衝著婆婆喊,「你總該告訴我,我做錯什麼了?」
「滾出去!」李子怡總算平靜下來,吼了靜堇她們,「都給我滾得遠遠的。」
宮女們早就嚇壞了,如此樂得離開,一時屋子裡只剩下婆媳二人,看著赫婭被自己打得嘴角沁血的臉,李子怡仍是不解氣,她恨道:「做錯什麼了?一個給自己丈夫吸du的女人,還有資格問我你做錯什麼了?浩爾谷赫婭,我只當你對外人心狠手辣,沒想到你對自己的丈夫也這樣歹毒,現在好了,報應在你自己的身上,你肚子裡的孩子也被你折騰沒了。我是前世作孽,才得了你這個魔鬼做兒媳婦嗎?你究竟要把我們母子折騰到怎樣的地步你才滿意?」
「什麼吸du?母妃,你把話說清楚好不好?」誰想赫婭那裡卻是一頭霧水。
李子怡不禁罵道:「你還要裝傻嗎?」
「裝什麼傻?母妃你說清楚啊。」可是赫婭看起來,似乎真的不明白。
符望閣里,嗣音好容易回來,洗手換了衣服,心情甚好地上來抱女兒,見祥兒端了茶點來,問她穀雨哪兒去了,祥兒說:「穀雨姐姐發脾氣呢。」
「讓她去,自有淑慎收拾她。」嗣音只是這樣說,而後抱了女兒攙扶她走路,一邊還笑呵呵地對奶娘和祥兒道,「走得更穩了,你們瞧她著急的。」
「主子,您一點也不難過嗎?」祥兒放下東西,見嗣音竟是高高興興的,忍不住相問,「只怕公主晚上回來,也會難過呢。」
嗣音笑道:「若說難過,該是為和郡王妃的孩子難過,不過我也不愧疚,我並不知道她有身孕,她冒犯羞辱我,我出手教訓她也在情理。至於被皇上追究的事,你們覺得這算重嗎?」
奶娘和祥兒都搖頭,嗣音道:「傷害皇嗣,可是死罪。」
二人一驚,嗣音知道她們心裡有了分寸,也不願再多說,只吩咐諸事小心低調,便打發她們去歇息,她自己帶著女兒玩了半天,因見女兒拿不到一個娃娃發脾氣哭鬧時,她極認真地對初齡道:「娘也不曉得到底該怎麼教導你,興許你將來還有弟弟妹妹,娘這裡真是茫然無措的。娘不求你們賢達優秀,只要善良正直,過得幸福,就什麼都滿足了。我的齡兒,你能明白娘的心意嗎?」
初齡靜靜地聽母親說這句話,她該是不懂的才對,可卻是歡喜地笑起來,爬到嗣音懷裡去,折騰著湊近母親,竟是重重地親了一口。
「乖女兒。」嗣音好生感動,這還是女兒第一次主動親她,她是否可以理解為,自己和女兒約定了未來?
初齡咿呀呀地笑著,好似是在說話,卻沒人能懂她的意思,嗣音嗔她道:「小寶貝你幾時會開口說話?能不能先喊母妃,不要什麼好事都讓給你父皇成不成?」
「梁嗣音,你是不是太壞了?」突然一把聲音從樓梯那裡傳來,皇帝竟已換了便服站在那裡,正一臉吃醋的模樣嗔道,「你怎麼不說朕能見到女兒的時間不及你十分之一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來把初齡抱過去,小丫頭似乎也更喜歡父親,一入彥琛的懷裡就咯咯大笑,淌著口水將父親一通亂親。
嗣音沒想到皇帝轉眼就跟過來了,便順口說:「臣妾這裡閉門思過呢,您跟著就來,不怕別人說閒話嗎?」
「這件事都到這份上了,朕還怕什麼?」彥琛已不再如方才那樣生氣,女兒入懷便化作一片柔軟,也無不感慨地說,「朕能做的都做了,往後只看他們母子自己的造化。」又心疼而深情地看一眼嗣音,「可惜委屈你了,平白無故替他們扛著過錯。」
嗣音莞爾一笑,無不驕傲地說:「哪裡替他們扛,臣妾才不願意呢,臣妾是為皇上分憂,能為您分憂做什麼都無怨言。」
「你只會說這些話哄朕,女兒這裡就什麼都不肯讓了。」說著抱起初齡,認真地叫她說,「齡兒跟父皇學,父皇,父皇……」
看著皇帝此刻如孩子一樣的笑臉,再想他方才的冷酷,真真天差地別的兩個人,由不得嗣音感慨她是有福氣的,大概是這個世上唯一能看全這個皇帝所有情緒的人,既是如此,一點點委屈何足掛齒。
「『父皇』二字發音多難呀,皇上教丫頭說『爹爹』吧。」嗣音笑。
彥琛一愣,卻覺得新鮮,忙轉來改口教女兒喊他,可是初齡咿咿呀呀地跟著學了半日,卻是一個音都沒落在「爹爹」上,氣得彥琛輕拍她的屁股說,「笨丫頭,要是你先叫娘,父皇就不疼你了。」
初齡似懂了一樣,登時大哭起來,再不要彥琛了,一個勁朝嗣音伸手,弄得皇帝手足無措,抱著哄了半日,女兒才總算原諒了他。
嗣音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更是得意。
樓下的人聽見這些動靜,不由得面面相覷,誰弄得清這是怎麼回事,不是才罰了嗎?為什麼回頭皇帝就來哄她們家主子,穀雨那裡也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問方永祿緣故。
方總管卻只是悠哉地喝口茶說:「就沖你們這閒操心的,雜家也懶得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想想自家主子是哪一個,外頭那些事能做數麼?而主子又幾時計較過外頭那些事?」
瞧方永祿這樣驕傲,穀雨也安心了,說道:「今兒瞧見賢妃動手要打主子,奴婢心裡那個恨,想當年主子就被她捉去羞辱過,一巴掌打完扔出翊坤宮,可她今日打錯算盤了,主子不再是隨便能叫人欺負的了。」
方永祿也道:「既是知道主子不再隨便讓人欺負了,你們也該長進,往後遇到什麼事都勸著些,今天這事兒也就不該有了。」眾人忙答應下,更請方永祿多多指教。
如同方才懲罰梁嗣音的旨意一樣,皇帝從翊坤宮出來後旋即去符望閣看梁修容的事也隨風四散在宮裡,長春宮的秀女們先頭才感慨皇帝無情,這會子又被弄得迷茫了,不得不嘆服梁嗣音的盛寵,個個私下嘀咕說:「這樣子留在宮裡,難道真的會如郡王妃說的那樣,鍾粹宮裡的那幾個就是我們的未來?」
有消息靈通的便說:「估計咱們這一批是留不下誰的,但是聽說皇后那裡有意挑選一些指婚到宗室里去,只盼姐妹們都有個好去處,也不白聚這一場。」
如是眾人各自都有了心思,也沒有誰再期盼留下來後的風光,看著符望閣那位如此高高在上不可動搖,今日也親眼瞧見她的行事做派,更是無人敢去和她分享皇帝的寵愛,一時秀女氣勢大減,幾位教引嬤嬤也都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