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第七百七十三章

  「他？」

  紫眸一轉，巫寂心有餘悸地掃了眼此時在葉麟一旁的位置上緩緩坐下的焚劫，頓了半晌，才接下去道，「不是吧，他真在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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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葉麟點頭表示確認，巫寂俏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莫名的揶揄之色，似笑非笑地再度打量了那焚劫一眼，道，

  「葉麟，你不是吧。你分明是個凡人，可焚劫卻莫名其妙被人抓到了這妖域之中來，甚至連他都身處在魔界之中，你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我……」

  巫寂話音剛落，葉麟也是神色陡然一怔，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其實也早已經想過千百次，他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又或者，他他和焚劫到底是個什麼身份？竟會如此命運多舛。

  尚在他蹣跚學步、牙牙習語的幼時，他便早就已經離他們父女二人而去，

  他一直以為他真的如焚劫所說的那般，是在很久以前的某一日突然失蹤了的。

  可是，直到焚劫的失蹤、李正的突然出現、自己和狐丫丫的被抓等等一系列的事情發生，他才發現，似乎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他原本所想的那麼簡單。

  焚劫在自己的記憶中，從來都是個憨厚老實的男人，他修為本就不高，更不可能再去招惹些什麼如同李正那般的人物。

  可是，若只是焚劫一人被李正抓走送入了這妖域之中也就罷了，他還可以安慰自己說那是李正一時興起亦或聽信了什麼謠言，不過只是個巧合。

  但是，如今再加上一個被抓走帶入了魔界的他，一切，突然就變得與他從小的認知完全不同。

  然而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他卻也始終想不出來自己這一家人到底有哪些與常人的不同之處，竟還會與一個妖域一個魔界扯上了關係。

  就算是反觀他自己本身，除卻那莫名出現的一道魔紋，似乎也再沒有了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才是。

  「依照當年帶走他的那些人所說，似乎他本就與魔界有些干係，與我被李正強行帶到這妖域之中不同，葉麟，你別瞎想了。」

  葉麟一雙黑瞳在自己的思緒之下凝成一汪靈動的漩渦，還沒開口，焚劫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他也不再否認當年他被帶走的真相，一雙略顯渾濁的老眼深深望著葉麟，匯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情緒。

  其實葉麟說的也對，他之事，他本就有資格知道一切。

  畢竟那不僅僅是自己今生最愛的女人，從前他總是想著葉麟還小不該讓他知道這些複雜的事情，可在不知不覺間，那個稚嫩的女孩早已經悄然成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傢伙。

  事到如今，也該是讓他知道的時候了。

  只要葉麟不忘記之前答應了自己的誓言，他也再沒有什麼多餘的顧慮。若是往好處去想，說不定葉麟真能夠窺得修仙大道，得以晉入那連自己都不曾觸摸到過的忘塵階段呢？

  到時候，也許他們一家三口，真的還能有重新團聚的一日。

  「不是吧！葉麟，居然會跟魔界有關係？天哪，你不會是什麼上古魔族遺落在人界的子嗣後裔吧？！」

  「不過，我聽說那些上古魔族可厲害著呢，一個個的，出生就是人上之人，修為可至少都是人極巔峰的。

  且那種魔族的體質極為適合修煉，除了陰靈劫較為棘手一些，其餘的瓶頸和劫數在他們眼中都是極為輕鬆的事情。

  而你辛辛苦苦修煉至今，卻才只有馭氣初級，這速度……」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那種特別厲害的魔族後裔！

  我聽說，有些體質極為特殊的魔族就是如你這樣的。初生之時似乎是弱到極致，但隨著他們年歲的增長，這修為也是緊緊跟著水漲船高，並且不會被任何瓶頸所影響到。這麼看起來，葉麟你，難不成……」

  還沒等葉麟開口，巫寂便兀自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最後還做出一副極為詫異的表情，更是一溜煙跑到了葉麟身旁定定地看著他。

  分明是滿面的邪肆笑意，卻還偏偏說著這些天馬行空的臆想之語，紫眸深處遍是揶揄。

  「巫寂，你想太多了！」

  見此情景，葉麟頓覺無語，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心底的無奈壓了下去，伸手從袖中拿出一副略有些泛黃的老舊畫捲來。

  當時楚家拍賣盛會中他將其買了回來，但之後儘管好不容易找到了焚劫，卻一直沒找到機會重新還給焚劫，便一直都留存在自己身邊。

  這段時日來遇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他也一時都忘記了要將此事告訴焚劫，直到此刻問起他的事情時，才想起來自己袖中還有一副他的畫像在。

  「嘩啦。」

  手腕輕抬，葉麟小心翼翼地解開畫卷上那一道淺色的綢帶，泛黃老舊的畫卷便是猛地直瀉而下，發出一道低沉的聲音。

  向著巫寂示了示意，道，「他就長這樣，你在魔界之中的時候，可有見過類似之人？」

  沒有回答。

  場中的氣氛在畫卷打開的瞬間突然變得極為僵滯，即便是如巫寂這般財大氣粗、見多識廣的人，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為畫中傢伙的一身鋒銳氣質所深深折服了幾秒。

  這還僅僅只是一幅畫，即便是下筆之人功力同樣也極為深厚，但這畫中之人身上的氣質，卻必定要比這幅畫所顯現出來的還要強盛數倍。

  世間，竟會有如此鋒芒畢露到了極致的傢伙？！

  此刻在巫寂看來，畫中傢伙的雙眸似是化作了兩柄鋒利長槍，令他在與其對視的瞬間霎時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不，不是那傢伙的目光化作了長槍，他整個人，就是一柄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鋒銳長槍！

  如此鋒芒，如此強大到了極致的氣質，似乎，只有那個人才有可能擁有！

  巫寂的所有神情動作此時都在葉麟的凝視之下，他在想到了那個人的瞬間所出現的瞬息怔神，自然也是沒能逃得過葉麟的雙眼。

  一雙黑色的眸子突然變得有些閃爍不定，巫寂猶豫著，卻遲遲不開口，似是無法決定到底要不要將事實告訴葉麟。

  而在巫寂的身側，傾城也是一臉淡然，隱隱屏住了呼吸。

  儘管早已經在楚家拍賣盛會時見過了這幅畫，可此時再看到，依然還是令他感到一種根本無法言說的逼人氣勢，足以令人不敢與其對視分毫。

  這不是什麼靈氣的威壓，亦或者修為的強行壓制，而是從靈魂深處所透露出來的臣服之意。就仿佛那畫中的傢伙天生就該是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存在，尋常之人，連一眼都沒有資格褻瀆。

  「巫寂，你見過他嗎？」

  葉麟其實早已經發現了巫寂的異樣，但他心底一震的同時，卻並未馬上將其說出來。

  而是沉默著，淡淡等待著巫寂主動將他在看到畫像的瞬間所想到的東西告訴自己，可等了許久，也只見巫寂紫眸光芒不定，他終是再忍不下去，

  「他，到底是不是在魔界之中？這般鋒芒畢露的氣質，應該很是好認才對。」

  沒錯。

  巫寂眼中閃爍的光芒陡然更盛，薄唇緊緊抿起，其中漸漸覆蓋了一切的情緒，卻分明只是疑惑不解。

  沒有錯，這般氣質，這般鋒銳到了極致的氣質，自然很是好認。

  而他，也絕不會認錯。可是，那個人……那個人，自己分明是親眼看著他消亡而去的，且他絕對是最為純粹的魔族之人，又怎麼可能，會是葉麟的生母？

  那個人，分明就連一絲魂魄都沒有剩下，完完全全地消散成了天地間的一抹虛無，甚至連再入輪迴的資格都沒有。可是，世間能夠擁有這般氣質的人，又能有幾個？

  「巫寂？」

  一連喚了好幾遍，巫寂才霎時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正好對上葉麟因極度激動而變得亮晶晶的雙眸。

  「啊，叫、叫我？」

  「是啊，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是不是，真的在魔界之中遇到過他？他在哪裡？他還活著嗎？他……如今過得好嗎？」

  見巫寂終於有了反應，葉麟小小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激動，一迭聲問了數個問題，直到最末才緩緩低下了聲音。

  大大的黑瞳緩緩垂下，他掃了眼此刻也如自己一樣有些期盼的焚劫，又道，「他不會，也如焚劫一樣，被人關了起來吧？」

  聞言焚劫神色一頓，卻很快恢復了過來。

  他知道，自己當時的樣子一定將葉麟嚇壞了，那一幕場景，也許將永久地留在他的心底深處，不過無論如何，他現在至少還好好地坐在這裡，至少還能夠感受葉麟的喜怒哀樂。

  這，已經足夠。葉麟已經長大，那些陰影，他相信他有朝一日總能擺脫得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

  再度沉默了許久，巫寂紫眸終是不再閃動，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直線，神色竟是前所未有地嚴肅，「葉麟，你確定這畫上的人真是他？你這畫像又是哪裡來的，會不會是弄錯了？」

  葉麟一定是弄錯了，那個人怎麼會……不！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