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同門師兄（二）

  龍飛看了看趙安，又看了看楊志武，突然笑道：「楊區長，你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今天果然不是專門帶師弟來見我的。聽到門房通報你來道謝，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哈哈哈！好了，我們師兄弟相見，今天很高興，你有什麼事就說吧！能幫的龍某一定義不容辭，就算幫不上，我也會跟著一起參謀一下。」

  楊志武將整件事仔細講了一遍，又將地圖拿出來交給龍飛看。龍飛聽完看完，神色有些凝重。於一鳴臉上略顯迷茫，忍不住問道：「什麼是蘭亭序？為什麼要說真跡呢？難道還有贗品嗎？我書讀的少，沒聽過這東西，但看楊區長和趙爺的樣子，是寧可搭上性命，也要去把它給奪回來。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寶物，值得這樣做嗎？」

  龍飛苦笑著低聲自言自語道：「蘭亭序……蘭亭序！只要是一個中國人，知道了這件事，誰又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觀呢？我也一樣，恨不得立刻去奪回它，只是……唉！」

  楊志武沒有聽到龍飛的低語，他向於一鳴耐心解釋道：「於兄，在東晉時，有一位大書法家王羲之，號稱書聖。蘭亭序是王羲之的巔峰之作，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距今天已經一千六百多年歷史了。相傳唐太宗李世民特別喜歡蘭亭序，將它作為陪葬物品，放進了昭陵之中。後來五代十國的時候，關中軍閥溫韜曾經掘盜昭陵。這地圖上寫著『溫氏之墓』，想來是溫家人又把它埋進了自己的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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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口渴，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著又說：「好茶啊！龍先生府上的茶真是與眾不同！安子當初也是這樣問我，為了一件對戰爭沒有影響的古物，值得去拼命麼。我告訴他，這蘭亭序不僅僅是一個書法，它代表著我們中國的歷史和文明的。如果今天它被盜走，那明天還有別的東西也會被盜走。如此下去，以後就算趕走了日本人，咱們的歷史和文化，還能剩下什麼呢？」於一鳴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龍飛抬起頭說：「楊區長說得對！」接著又對於一鳴說：「老於你問為什麼叫做真跡，那是因為後來有很多人臨摹過蘭亭序。李世民就曾經命馮承素臨摹過一個版本，被稱為神龍本蘭亭集序。神龍本是公認最好的募本，當年乾隆皇帝都曾愛不釋手，在北平紫禁城中也是壓軸的寶貝。所以一旦真跡出現，有多麼大的價值，你該明白了吧？那才是真正的國寶啊！不過，它到底是怎麼樣從昭陵中被盜出的，又是怎樣被埋到這『溫氏之墓』中，就不得而知了。楊區長，你有更多的消息嗎？」

  楊志武拿出那本用小篆寫成的書，搖搖頭說：「龍先生，這本書是跟地圖一起發現的，可惜我們都不認識小篆。此事需要保密，急切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翻譯。所以還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但想來應該跟此事有關。」

  龍飛接過書一看，果然整本書都是用小篆寫成，他突然想到，女兒思思曾經學過小篆，便說：「沒事，等我找個認得小篆的可靠之人，幫咱們翻譯一下吧。楊區長，這件事你有什麼打算？」

  楊志武說：「龍先生，我必須儘快把軍事情報送回重慶，因為這關係著即將開始的大戰，關係著很多黨國軍人的生命。蘭亭序之事也同樣重要，但我分身乏術，恐怕只能委託你和安子了！」楊志武說完，站起身來向龍飛深深鞠了一躬。

  龍飛忙說：「楊區長不要如此，大家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因為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在這危難之際，我願意儘自己一份力。不過，此事急不得，我們需要從長計議。根據楊區長所說，板垣征四郎沒有地圖，只知道長安城太乙山幾個字。西安不是他們的地盤，日本人也只能一點點探查，所以不必太著急。對了，為何楊區長不將此事上報戴局長處理？」

  楊志武回答道：「龍先生，雖然戴局長對我有知遇之恩，但據聞一旦他發現珍貴寶物，就會私下送給委員長。蘭亭序乃是國寶，不是某一個人的私人物品，所以我不想讓他知道。」龍飛點了點頭。

  楊志武接著說：「安子，我回去休息兩天就要出發了，你就留在龍府吧，凡事要聽龍先生安排。」趙安撇了撇嘴：「武哥，我見到師兄當然會聽他的話了。你自己倒是要小心點，別每次見到你，都是被人追捕或者受傷！」楊志武被趙安說的啞口無言，無奈的瞪了他一眼。楊志武起身跟龍飛道別，將地圖和書都留下後就離開了。

  楊志武走後，趙安對龍飛說：「師兄，武哥這人對付敵人時很有辦法，可是對著朋友，卻不會用什麼心思。剛才我看你好像話中有話，並沒有真正接下這個事兒，只是武哥沒有聽出來。」龍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師弟，我並不是不想管這件事，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先在府中住兩天，讓我仔細想想再說。」

  趙安點了點頭，正色說：「師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和顧忌，我能理解。今天咱們師兄弟相聚，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我在這世上又多了個親人。但是師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不管你是否參與此事，我都會盡全力去做，不管前面有何兇險，我都無怨無悔！」趙安話音剛落，客廳的樓梯上傳來一聲喝彩：「說得好！趙大哥！？真是你？真的是你嗎！」

  趙安抬頭一開，也驚訝的說：「思思！？你怎麼在龍師兄家中？」龍飛忙問：「你們二人認識嗎？師弟，她是我的女兒龍思思。思思，這位是爸爸的同門師弟，你要叫師叔。」思思走下樓梯，來到廳中，對龍飛說：「爸爸，你一直想感謝的那個恩人，把我從日本人虎口中救出來的，就是他了！」

  龍飛恍然大悟，指著趙安說：「師弟，原來你就是思思的恩人趙安！」趙安點了點頭說：「師兄，我也不曾想到，思思竟然是你的女兒。」

  思思說：「趙大哥，這可真是怪你了！你救我那次，我爸爸趕來的時候，你就不肯留下相見，上次在我舅舅家，又是不辭而別。否則，你們師兄弟早就相見了。」

  趙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著說：「我聽你電話中說有車來接，知道你是大戶人家之女。但我行事隱秘，孤身一人反而方便，所以不願多打交道，就提前離開了。」思思嗔道：「趙大哥，難怪我兩次都留不下你，原來是你認為我是個麻煩啊？哼！」

  龍飛聽了哈哈大笑道：「原來師弟是個視權貴如糞土之人，哈哈哈！今天真是高興，救了我女兒的恩人找到了，竟然就是我的師弟！我們師兄弟終得聚首，真是雙喜臨門！嗯？不對啊，思思你為什麼要叫趙大哥，而不是叫趙師叔呢？這不是亂了輩分麼，快叫師叔！」

  思思低頭不語，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就是不肯叫出「師叔」二字。於一鳴見狀，心中一動，對龍飛說：「看他們年紀相仿，叫師叔兩人都會彆扭，還是各論各的吧！」思思趕緊接著說：「就是嘛，趙大哥本來也沒比我大幾歲啊，你真的爹爹的師弟嗎？」

  趙安笑道：「這倒是真的，剛才師兄已經考究過我的功夫了。」轉頭對龍飛說：「師兄，我本是孤兒，四歲時被母親收養，五歲在武當山下遇到師父。他老人家說我根骨不錯，是學武的好苗子，提出要收我為徒。亂世之中，母親也想讓我有自保的能力。但她捨不得我離開，便要師父收我為俗家弟子。從那時起，我單月在武當山上跟師父練武，雙月在家中隨母親讀書。直到三年前，日本人占領了南京，屠殺了無數同胞。母親擔心我的安全，抱病帶我回了西安老家。結果一路奔波之下，母親病情加重，不到半年就去世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