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水雲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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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五皇子。」

  鹿山君微微欠身，身為位界強者，在古國中，他有著見君不拜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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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其他家族長老，則是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地，這是面見皇族的禮儀。

  「鹿族長客氣了。」元化天嘴角掛著溫和的笑，而後看向鹿山君等人身後的城門，道，「這是晨曦時分落下的古棺嗎？」

  「五皇子沒有看錯。」

  鹿山君應道，雖然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變化，但是心靈深處還是輕輕一震，皇族的手段果然隱匿，居然已經知道了始末。

  「怎麼，你們鹿家搬不開嗎？」

  一道冰冷的、略帶嘲弄的聲音響起，沒有半點徵兆，隨著這聲音響起，很多人都背脊冒汗，生出了無數雞皮疙瘩，這聲音就好像一條毒蛇，吞吐著鮮紅的信子，令人不自禁地就生出一種後退的衝動。

  隨著這話音落下，就有鹿家長老面露慍色，向前看去，那是在五皇子身後的一名灰袍青年，這青年端坐在一頭角馬背上，看上去約有二十三四歲，他面白無須，甚至連眉毛也沒有，一條長長的刀疤自額上一直延伸到下巴，加上寸長的短髮，整個人看上去猙獰而可怖，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灰白無光，好像地獄裡的死土地。

  「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你想死嗎？」

  青年身形輕輕一動，就出現在了五皇子身前，這樣的速度，很多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那角馬背上，還有一個灰袍青年，只是隨著五皇子身前又一個灰袍青年現身，才緩緩消失，成為空氣。

  「好快！」

  十餘名鹿家長老面面相覷，目光都變得凝重起來，極靜至極動，這個灰袍青年的身法，著實可怕，就好像一條異種荒蛇，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一擊。

  山城前一片死寂，幾乎所有的普通人族都閉住了呼吸，他們有些想不通，五皇子初至鹿鳴山城，他的追隨者就出言不遜，這是要敲打鹿家嗎，還是真的肆無忌憚，在鹿山君這樣的位界強者面前，也沒有一點收斂。

  而暗中有一些強者則是皺眉，不斷打量著灰袍青年的形貌，似乎與記憶中的一些傳聞有些近似，但又不敢肯定。

  「荒蛇兄，何必動怒。」

  沒等鹿山君開口，元化天的聲音就響起，依然那麼溫和，令人如沐春風，但是瞬間，包括諸多鹿家長老在內，很多人勃然色變。

  「荒蛇秦九！」

  「水雲榜排名第二十三位的荒蛇！以一門頂尖身法荒蛇步，一門殘缺法武荒蟒三擊入榜，放眼我整個水雲古國諸部落，眾多荒蟒宗派、洞天，縱橫年輕一輩，少有敵手，其手段之毒辣，只要被盯上的，不管是我人族還是異族，皆非死即傷。」

  「他的師父，也是散修中的異類，傳說中這荒蛇是被扔在蛇窩中長大的，後來少年成名，在荒莽中搏殺異族、荒獸，以弱冠之齡點燃本命神火，再有短短的四年光景，就沖入了水雲榜前三十，只是後來因為錯手擊斃了一名位列四品的皇族外戚，遭到了皇族的追殺，現在看來，這荒蛇是臣服了，成了皇族的追隨者。」

  一些強者小聲道，諸多鹿家長老也都差不多聽說過，至於水雲榜，那是由水雲古國皇族定下的，收錄有古國內最強的五十位年輕強者，雖然沒有如璞玉榜那樣的神異，只是一個虛名，但是向來沖入了水雲榜前十的年輕強者，都擁有著衝擊璞玉榜的實力，只是擁有實力是一方面，真正能夠確保登臨璞玉榜的，也就是前三的強者。

  最重要的是，想要登臨璞玉榜，先要登上水雲榜前十。

  璞玉榜上的人物，來自五荒大地各州，彼此之間相隔遙遠的距離，很多地方很多人甚至一生都難以到達，彼此之間的對決都需要通過特定的方式，顯然，不是誰都擁有這樣的挑戰資格，在水雲古國，水雲榜就是用來衡量國內的年輕強者，踏進榜內前十，就擁有挑戰璞玉榜年輕強者的資格。

  ……

  此時，聽到元化天開口，荒蛇秦九冷哼一聲，不再針對鹿家，而是看向城門口的古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嗤聲道：「一口棺材，就這樣的攔住了所有人，真是不知所謂！」

  不過，他也沒有衝動，因為知道鹿家家主已經出過手，位界強者都奈何不了，哪怕他進入水雲榜前三十，也不可能搬得動。

  山城前，鹿山君平靜的眸子終於生出了一絲波瀾，這個荒蛇的性子，果然如傳說一般，當初被皇族追殺，一點也不冤枉。

  「青蓮氏的人呢？沒有到嗎？」

  顯然，荒蛇秦九對於氣機的感應十分敏銳，鹿山君一有變化，他就立即開口道，目光掃過人群，轉移了話題。

  人群中，兩道身影輕鬆擠開人群，走了出來。

  「就你們兩個？」

  荒蛇蹙眉，那橫貫了整張臉的刀疤顯得愈發猙獰了，冷冷道：「五皇子親臨，你青蓮氏一個小小的氏族，就派你們兩個過來，真是好大的架子！」

  石空與青葉同時蹙眉，這個荒蛇當真是肆無忌憚，見人就咬，不愧是蛇窩中長成的性子，狠毒，狡詐，剛剛見勢不對立即改口，懂得進退，自然也懂得欺軟怕硬。

  「我族族長已經在村口恭候五皇子，我二人不過前來引路，一應禮儀都已經準備妥當，荒蛇兄嚴重了。」

  這是青葉開口，不得不作出解釋，五皇子作為皇族的冊封使，若是怠慢了，就是對皇族的不敬，以他青蓮氏而今的底蘊，還承受不住皇族的怒火。

  山城前，對於石空二人的出現，很多人感到有些錯愕，因為認出了兩人的身份。

  「青蓮氏石空！還有學府中走出的種子級年輕強者青葉！」

  「居然是他們兩個前來引路，青蓮氏的禮數真的足夠了。」

  有氏族中人小聲道，顯然，這些都逃不過如荒蛇這樣的強者的感知。

  他雙目微微眯起，目光就從青葉身上掃過，徑直落到了石空的身上，那目光，好像蛇的豎瞳，冰冷而無情。

  出奇的，荒蛇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笑一聲，就回到了五皇子身後。

  石空心中一動，這荒蛇的舉動讓他生出一些猜測，他看向五皇子元化天，這個少年人看上去溫潤如玉，只比他大了一兩歲，臉上始終都掛著微笑，不過石空卻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這個五皇子，怕並非如傳聞中的那樣的簡單。

  「既然青蓮氏的引路人已經到了，就先進行冊封，完成皇族對我的囑託。」

  元化天開口，語氣溫和，瑩潤的目光落到石空身上，道：「想來這位就是以少年之身躋身上位神鐵匠之林的石兄了，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請帶路。」

  他不吝讚嘆，卻又不過分親近，皇族的威儀與氣度在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五皇子請。」

  石空與青葉相視一眼，從青葉的眼中，石空看到了一種心領神會，兩人默不作聲，上前引路，刻意與五皇子等人拉開了數丈的距離。

  臨走前，兩人請鹿家通往觀禮，鹿山君以閉關為由回絕了，不過還是派遣了匠部之主代為前往。

  匠部之主鹿元，一個看上去精氣神矍鑠的老人，笑容滿面，但石空依然能夠從其瞳孔深處捕捉到那一絲隱藏極深的陰鷙與戾氣。

  至此，石空感到氣氛有些詭秘，看來不管是後世，還是這遠古大地，人心的較量，都不會止息，言語機鋒中更伴隨著實質的力量作為根基，更加具有不確定性與破壞性。

  ……

  半個時辰後。

  青蓮氏村口，數百青蓮氏族人早已換上了盛裝，說是盛裝，其實也就是平日裡捨不得穿的粗布袍子，這是一種名為荒蠶的蟲子吐出的絲線交織而成的，三年以下的荒蠶，能夠織成的，就是粗布，儘管如此，對於普通人族來說，餵養一隻荒蠶，每年能夠得到的蠶絲也就那麼多，換取這樣一件粗布袍子，幾乎要不吃不喝一個月才換得來，特別是對於青蓮氏大多數族人來說，荒莽中生存何其艱難，狩獵荒獸往往伴隨著鮮血與死亡，是以還是有近四成的老人與婦女，依舊穿著平時的獸皮袍子。

  嗚！

  等到遠方火紅的天馬顯現出身影，村口同樣響起了蒼涼的號角聲，這是每個氏族，乃至是荒莽中每個宗派、洞天都會銘記的古老歌謠，即便是再避世的散修，在幼年成長時，也會被傳授這樣一曲古戰歌。

  伴隨著蒼涼的號角聲，有青蓮氏女子挽著青竹簍，灑落下來晶瑩的花瓣與露水，在村口鋪就了一條芬芳的鮮花通路。

  等到石空二人帶著五皇子一行來到村口還有三十丈外，大長老已然與七叔等族中長老，帶著所有青蓮氏族人單膝跪地，躬身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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