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市井惡奴
2025-02-14 20:30:50
作者: 銀賊知女心
這一日,七天去大街上購買書籍、筆墨紙硯、和一些與教書相關的東西,這是他人生第一次當老師,還有些緊張,當然,也十分的期待。
就在他買好東西準備返回句王府的時候,被前面一團擁擠的人群給吸引住了,還有人大聲哭泣的聲音,那是什麼,是什麼呢?
是一個小女孩兒。
。。
「光天化日之下,拐賣人口啊,堂堂名都,竟然也有人敢頂風作案?」
「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
「你這老管家,究竟與一個小女孩兒有何深仇大怨,非得強迫人家跟你走。你就不怕巡城司嗎?」
「人家小女孩不願跟著你走,難道你還要搶人不成?」
「哎喲,看這小女孩兒被打的,這細皮嫩肉的,經得起幾鞭子啊。」
……。
圍觀百姓們議論紛紛,輿論都清一色地倒向小女孩兒。
「去去去去,都散了,關你們什麼事。你走還是不走!是你自願賣身的,錢都給了!」只見一氣勢洶洶的老管家,一手叉腰,一手拿著皮鞭,站在人群中間,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不用看也知道是個惡奴。他身邊的兩個下人,深深地埋著頭,躬著背,看也不敢看管家一眼。
「你們兩個,還給我愣著幹嘛,還不把人給我拖走!」
兩個下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還是不敢看管家,快速走向了小女孩兒。
那小女孩兒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身體不住的抖動,因為在她身上,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條條像爬行的蛇一樣的血痕。她蜷縮著腿,跪在地上,死死地抱著一棵大樹,由於身體太過弱小,根本就抱不住。那細嫩的手掌上的血跡,不知道是因為捂住傷口沾上的,還是因為太過用力被樹痕刮傷的。小女孩兒看見兩個走來的下人,抱得更緊了,似乎想把整個像糕點一樣脆弱的身體塞到裡面去。她的雙腿使勁兒往前縮,都快把自己縮成一塊饅頭了,就是為了能夠貼得更緊。
那兩行清淚,一陣一陣的哭泣聲,聽了就叫人心碎。
「哼,天子腳下,哪能由你這惡奴當道。這女孩兒,你不能帶走!」
「丫的,老子早就看不慣你了,你要帶走這小女孩兒,先問問我們同不同意。」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都把她打成這樣了,還想怎樣……。」
「他奶奶的,你也讓我們揍一頓試試,可別把大傢伙兒給惹急了……。」
……。
眾人已經怒不可遏,欲準備拳腳相加。那兩個像兩隻小耗子一樣的下人,在樹下勉強拉了小女孩兒兩下,也是於心不忍,又見眾人出於一種一觸即發的暴怒狀態,乾脆梭到樹的另一邊去了。
「哼,你們知道什麼!我又沒有強迫於她,是她自己說要賣身葬母,我給她娘買了口上好的棺材,幫她把屍體埋了。她不但不履行諾言,還偷了我家錢財,自己給跑了,你們說,這是何等道理!說,說,說啊!」老管家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看了就叫人噁心。
眾人沉默。
「哼,說不出來了吧,剛才不是還吵著要為她做主嗎?我看今天,你們誰給她做得了主!」說完,立馬向著小女孩兒走去。
他那手中的鞭子,看上去就像快要點燃的鞭炮似的,洋洋得意,耀武揚威。
一好心的大叔走上前去,輕聲地問小女孩兒:「孩子,別怕。剛才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小女孩兒還是沒有放開抱住大樹的雙手,連眼淚都沒地方擦。她害怕用眼睛看這位好心大叔,隔了半天才顫抖地說道:「是,嗚嗚……是,是,真的。」
眾人再次沉默。
正當好心大叔無可奈何地離開的時候,小女孩兒又說:「她只給我娘裹了一層草蓆,並沒有買棺材。」
「啊?可恥!」
「可惡!」
「可恨!」
小女孩兒抽噎了幾聲,再次說道:「昨天,昨天,昨天晚上,他,他,他說要與我同房,做他的二房。我不肯,就奮力推開他逃了出來……嗚嗚……嗚嗚……」
「啊?」
「禽獸!」
「禽獸!」
「禽獸!」
「他奶奶的,你這惡奴,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子今天定要好生教訓你一番,為民除害。」
「他娘的,這是什麼世道,這件事,老子今天管定了!」
「你這人面獸心的傢伙,居然敢對這樣的小女孩兒小手,簡直不可饒恕。夥計們,大家一起上,閹了這狗娘養的!」
眾人對這惡奴早就是忍無可忍了,現在有這麼大的理由擺在這兒,不狠狠地揍他一頓,簡直就是枉活人間。圍觀人群徹底爆發了,什麼白菜雞蛋牙籤那都不是事兒,一早就看惡奴不順眼的彪形大漢,一手提起惡奴,像一隻老虎叼個小耗子,直接就給扔在了樹杈之間。又是把他從樹杈間取下來,扔到一巨大的餿水缸里,眾人圍著餿水缸,還是不夠泄憤,男的吐唾沫,女的煽耳光,打得惡奴連饒命都叫不出來。而剛才那兩個猥瑣的下人,也是氣不過,暗自撿了爛菜葉,扔向惡奴。
「讓開,讓開,幹什麼,幹什麼!堂堂大名王城,豈能有爾等亂民?」一聲響亮而威風地聲音把眾人給喝住了。
「大家快散開,巡城司的人來了。」一男子說道。
「走走走,散開散開。」
餿水缸里,那惡奴總算有氣兒可以說句話了,他吃力地解開套在脖子上的鞭子,卻連翻出來缸來的力氣都沒有,左右嘗試著一使勁兒,身體失去平衡,連同餿水缸一塊兒倒在地下,又是潑了自己一臉。眾人都捂住鼻子,趕緊散開。
惡奴一把鼻涕一把淚,含辛茹苦地艱難地向巡城司頭領說出了來龍去脈,此刻,他也顧不得這張老臉了。「大老爺,你得給我做主啊!他們,他們,他們都是欺壓良善的亂民,把他們,都抓起來。」
「去去去,什麼欺壓良善。你這惡奴,這麼骯髒齷蹉的事,虧你幹得出來。」頭領對這惡奴也是頓生厭惡。不過,他又立即遲疑了,從道德上講,這個惡奴的確十分可恥,可是他總歸是埋了她母親,從律法上講,女孩兒還是得跟他一塊兒回去。
頭領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良心上,他十分地過不去,可是律法這一關,他還是過不去,既然有了法律,就必須嚴格執行。如果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都可以用同情心去解決,那法律拿來有什麼用呢。誰叫他,為朝廷辦事,而不是一個普通老百姓。
犯困了一會兒,頭領認真對惡奴說道:「你,把她帶回去,可是不許再打她主意!」
「不,我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小女孩兒大聲地哭泣著,這一次,她那稚嫩的手上的血跡,的確是抓得太緊而被樹痕刮傷的。
哎,小女孩兒的哭聲,讓眾人心碎!
剛才那挺身而出的大叔,實在看不下去了,隨身掏出十兩銀子,對著那惡奴狠狠地說道:「這些,夠你埋人用的了吧。拿去滾,把人放了。」
那惡奴抖了抖肩,活動了一下筋骨,就像剛洗完澡甩動著身體的狗一樣,他隨即白了好心大叔一眼,「去,就這麼點兒?」
眾人都沉默了,對於一個普通民眾來說,十兩已經是不少的錢了。
就這麼點兒?
一直站在一旁觀望的七天,聽出了惡奴的意思,感到事情還有轉機。於是在懷中掏出一百兩銀子,直接砸在了惡奴面前,由於用力過猛,碎了一地。
甚至,他都沒有考慮過,這是他最後的銀子。
「銀子,啊,銀子,這麼多……。」惡奴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顧不上身上的惡臭,也忘記了身上的疼痛,更是不考慮掛在額頭上的老臉。像一隻嗅著食物的餓狗,尾巴頓時就要動起來了。
「拿去,拿去,拿去吧,這個女孩兒我不要了,不要了。」
惡奴興奮之極,甚至,他連是誰扔的銀子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去吧,散去吧,這個小女孩兒,她自由了,自由了。」
頭領遣散了眾人,又看了一眼七天,嘆息了一聲,帶著手下,繼續巡視去了。
而小女孩兒,依然在樹下抽噎著,她的手,還是沒有鬆開大樹。
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