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0200.喜怒不形於色

  夜已深，風已寒。

  唐彩軍站在落地窗前，不覺間緊了緊風衣。他默默的看著窗外，目光中有些神思意往。

  窗外樓下是草坪，上面有著幾隻獵狗撒著歡，在莊園中來回奔走。鎖鏈搖曳，嘩啦啦的作響，在沉寂的夜色中顯得極為的刺耳嘹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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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一杯嗎？」

  沉默中，身後傳來李亞林的聲音。唐彩軍轉身，只見李亞林端著兩杯紅酒走了過來。後者一杯自飲，一杯遞給了唐彩軍，並舉杯示意。

  「謝謝！」

  唐彩軍接過酒杯，舉杯輕觸，兩人小飲了一口。

  「想什麼呢？介意和我分享一下嗎？」李亞林走近窗前，和唐彩軍並肩站在一起。兩人身材相差不多，但給人的氣質卻是不大一樣。

  一人深沉壓抑，一人灑脫開朗。

  「我如果說，我在想李先生是什麼身份，先生信嗎？」唐彩軍轉頭看著李亞林笑道，語氣很鎮靜。

  「當然相信。」李亞林挑眉回應，卻沒有半點的意外。

  「為什麼？」唐彩軍倒是感到詫異。

  「因為好奇心，每個人都有。就像我也一樣，正在想著唐先生又是什麼樣的人。」李亞林笑了笑，舉杯示意了下。

  唐彩軍聞言也是莞爾，和李亞林又是小酌了一口。

  「有沒有興趣，我們聊聊？」

  抿了抿嘴唇，李亞林手中多了一張白色絲巾，很是紳士的擦了擦嘴角。

  「李先生想聊什麼？」唐彩軍反問。

  「我比較欣賞有能力的年輕人，所以，有沒有興趣和我聊聊你的夢想，或者你所追求的目標。」李亞林如此一笑。

  「做我們這行的，怎麼會有那些東西？」唐彩軍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對李亞林的感觀很詫異。

  「每個人都應該存在著夢想，不論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夢想這種東西並不可恥。」李亞林很是紳士的一笑，邀請著唐彩軍回到二樓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我倒是很想聽聽，李先生的夢想是什麼？」唐彩軍一邊走向沙發，一邊笑答。

  兩人相對而坐，高腳玻璃杯放在了茶几上。李亞林擦擦手，很是規矩的將絲巾折迭整齊，這才放置在了茶几的邊角。

  他的一切行為都顯得很規矩，像極了一個貴族紳士。

  唐彩軍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在這過程中嚼了一片口香糖，很是悠閒灑脫。比起紳士風範的李亞林，他可就像極了那些土豪暴發戶，有些浮躁。

  「夢想這種東西，其實也和人一樣，它分為好壞。有的人夢想很神聖，總想著拯救天下人。但有的人夢想卻很邪惡，總想著殺盡天下人。」

  李亞林一邊整理著西裝袖口，一邊輕聲笑道。

  「那不知道李先生屬於哪一種？」唐彩軍笑問。

  「我是一名醫生，我祖傳也是醫生。如果說起我們家從醫的歷史，差不多可以追溯到乾隆年間。」

  李亞林仿佛遇見了老朋友一樣，和唐彩軍促促而談，「學醫的人，都講究著懸壺濟世，救濟蒼生。小時候我也這麼認為，可是後來，我覺得這個夢想有些遙遠，根本就是遙不可及，不可能實現的。」

  「所以，後來我就變了，我覺得我可以換一種夢想，換一個簡單一點兒的。救人那多難啊，哪有殺人那麼簡單？所以，後來我就開始不斷研究，人體構造學論，怎樣才能夠讓一個人在最快的時間內死掉。」

  「我花費了差不多十年，很不錯，我的夢想就這麼實現了。」

  李亞林促促而談，說得稀鬆平常，仿佛就像是在敘述一件簡單至極的事情。但這些話落在唐彩軍的耳內，卻是讓得後者的一顆心都是砰然跳動。

  這番話聽起來沒什麼，但其中的意思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以最簡單的手段，讓人在最快的時間內死掉，這種殺人方式得怎樣去驗證？唯一的方法，除了不斷的殺人，誰還能夠找到第二種？

  李亞林研究了十年，卻終於成功實現了這個夢想。那麼十年間，有多少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思及於此，唐彩軍這樣的人物都是忍不住的心頭髮寒，腳底板都是忍不住的冒冷汗。

  這個看起來一副紳士模樣的傢伙，居然是個冷漠如冰的殺人狂魔。十年間不斷用活人做實驗，這種心性和手段，該是怎樣的殘忍？

  怕是只有扭曲的心靈才能夠做得到把？

  唐彩軍沒說話了，只是看向李亞林的眼神多了幾分認真，分不清是警惕還是戒備。

  「唐先生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大好看？」

  似乎是察覺到了唐彩軍的態度變化，李亞林平靜的笑了笑，舉杯詢問。

  他二大爺的，遇見這樣變態的傢伙，誰的臉色能好看？

  唐彩軍暗暗咒罵，但臉上卻是紋絲不動，隨口笑了笑，舉杯一口喝乾了杯中的紅酒。

  李亞林見狀，再次為唐彩軍緩緩倒上。

  然而此時，在唐彩軍的眼裡，那一股猩紅的酒液卻仿佛如同鮮血一樣。酒水在玻璃杯中翻滾，像似一片血海在不斷翻騰，猩紅得滲人。

  唐彩軍不覺間呼吸都是一滯，急忙彎腰埋頭一陣乾嘔。

  李亞林的那番話給唐彩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讓得唐彩軍不自覺的幻想著那種殘忍血腥的畫面。在看著那猩紅的酒液翻滾，唐彩軍只覺眼前是一片屍山血海，可怕得讓人靈魂都要顫慄。

  媽的，這傢伙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暗暗咒罵時，唐彩軍對李亞林徹底的警惕起來，再不敢有半點輕視。

  走上這條路的人，沒有誰是簡單的貨色。李亞林能夠讓得劉安都要盛情款待，又豈會是尋常的角色？

  「年輕人，還是需要多多磨礪才行。人生的夢想千百種，有夢想的人，靈魂才能夠高貴。」

  在唐彩軍暗暗變色時，李亞林那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如既往的平靜，完全讓人意想不到，這樣彬彬有禮的紳士會說出那樣殘忍而變態的話來。

  喜怒不形於色，這才是偽裝的最高境界。

  唐彩軍有所恍悟，對李亞林又不免欽佩。溫和的表面暗藏著瘋狂的心靈，這樣矛盾的情緒卻依然讓他鎮定自若，不得不說，這需要很頑強的意志力才能夠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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