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有生之年，再也不見

  黃暈的路燈下，兩隻影子交疊在一起被拉的很長很長。

  蘇芷卿開心的指了指地上說道：「顧琛，你看，這也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話說完，她又急急忙忙拿出手機，對著他們的影子拍了一張照。

  顧琛始終配合著她。

  蘇芷卿突然就想到了近來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話：最好的愛情，無非是你在鬧，他在笑。

  她和顧琛大概就是這種吧。

  唇角忍不住上揚，她雙手挽過顧琛的手臂，把頭靠了上去。

  兩人步行去了附近的廣場，找了一家看起來環境不錯的餐廳。

  吵吵鬧鬧的一頓飯後，兩人又手牽著手走了一段路，直到累了，才招車回家。

  而相比較他們兩人的溫馨，秦霖所在的病房裡可謂是烏雲密布。

  「凌小姐，請你離開吧，我哥要休息了。」秦萱擋在凌宛琪身前，就是不讓她靠近。

  中午得知他沒事後，凌宛琪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實在熬不住困意了，她才回家補了一會兒眠，沒想到睡過了頭，一覺醒來已是六點之後，她急忙趕來，想看秦霖一眼，奈何秦萱怎麼都不讓她進去。

  凌宛琪心裡酸酸的：「對不起，能不能讓我進去看他一眼，我就想看看他。」

  「不能！」秦萱毫不猶豫的回答她，雙手抱肩，她眼底含著冷意睨著她，「我哥說了，不認識你，你又何必自找無趣？」

  話一旦打開，就有點收不回來了。

  秦萱繼續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天在包廂吃飯的時候，你可是一直想走，想撇清和我哥的關係，現在如你所願了，怎麼，又不捨得了？」

  凌宛琪被說的無力反駁。

  「所以！」秦萱沉下了臉再次下了逐客令，「請你離開吧！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他！」

  凌宛琪臉色忽的變白，一種徹底失去的感覺在心底翻騰。

  秦萱看著心煩，伸手就要推她。

  「萱萱……」病房內，秦霖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秦萱轉身跑進去：「哥，我在！」

  凌宛琪不死心，偷偷的跟了過去，她告訴自己，看一眼就可以了。

  然而當秦霖不復往日生機勃勃的樣子映入她的眼帘時，她再也邁不開步子。

  秦霖臉上沒什麼血色，他平靜的對秦萱說道：「出去幫我買碗粥吧。」

  「可你不是……」秦萱剛準備說不是剛吃過沒多久麼，忽然就瞥見了他看了看門口，心中嘆氣，她無奈點頭，「好，那你等我，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秦萱拿起包就走，在路過凌宛琪的時候，依舊沒有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凌宛琪尷尬的站在門口，想進去卻又不敢。

  最後，她鼓起勇氣還是走進去了。

  秦霖一直在看手裡的雜誌，仿佛把她當空氣一樣。

  沉默在空氣中快速蔓延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沒人說話。

  眼看時間不多了，凌宛琪終於抬起了頭：「你……你還好麼？」

  她看著他，一點都捨不得移開眼睛。

  有多久，自己沒有這樣看過他了？

  兩年？

  或是更久？

  似乎從重逢以來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他們有的只是爭吵和冷戰，到現在的形同陌路，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在秦霖身上，可昨天一天，她突然就明白了。

  她錯了，錯的很離譜。

  最大的誤會是她造成的，他的車禍也和自己有逃脫不了的關係。

  明明愛他，卻在這樣那樣的情況下傷害了他。

  凌宛琪胡亂想著，眼眶不自覺的就紅了。

  秦霖拿著雜誌的手微微頓了頓，最後才沒有情緒起伏的問了句：「有事？」

  冷漠陌生的話，就像是一把尖刀在凌宛琪的心上又割了一刀。

  像是聽不到他的話，她堅持問：「你還好麼？」

  秦霖終於有了點情緒起伏，卻是冷笑：「死不了。」

  凌宛琪剩下的話被噎在了喉嚨口，許久，她才垂下頭重新說了句：「對不起。」

  秦霖沒有動。

  他的漠不關心落在凌宛琪眼中，讓她更不是滋味了。

  吸了吸鼻子，她決心爭取一回去挽回：「昨天你問我當年為什麼要離開，我……」

  「不必再說了。」

  她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完，就被秦霖毫不猶豫的打斷了。

  他的眉眼間閃過嘲諷和厭惡：「我沒興趣聽。」

  機會只有一次，就在昨天。而親手放棄的人，是她。

  指甲嵌進掌心裡，凌宛琪卻感覺不到疼，嘴唇動了又動，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走吧。」秦霖合上雜誌，面無表情，「公寓那邊的東西希望你在我出院之前收拾掉，鑰匙你留在桌上就可以，從此我放你自由。」

  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徑直躺下休息。

  從此我放你自由……

  一句話，凌宛琪潰不成聲。

  哭著哭著，她哭出了聲，蹲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走。

  「對不起……對不起……」淚水打濕了她的褲子，眼前朦朧一片，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感覺到害怕。

  抽抽搭搭的，她語無倫次：「我不該胡亂想你和蘇芷卿的關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沒有安全感，我不該去找她，猜疑她，聽不進她的勸，昨天我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當年，當年……」

  「說夠了沒？」秦霖聽的煩了，沉著臉坐了起來，卻一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然而他絲毫不在意，他睨著她，眼中仿佛再無當年炙熱的情意，「我已經說過，當年的事，我不想再知道。離開我，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結果麼？現在你可以走了，有生之年，如有可能，再也不要見。」

  凌宛琪哭聲停止，雙眼迷茫沒有了焦距。

  秦霖狠下心沒有理會，再次下逐客令：「出去吧。」

  凌宛琪呆愣住沒有動。

  這時，秦萱開門進來，一起來的還有江意涵。

  江意涵咋咋呼呼慣了，一開始並沒有看到蹲著的凌宛琪，自顧自的開玩笑說：「秦霖，你怎麼回事呢，我一天不在你就給我出車禍了？你不要告訴我你是想我想的沒有注意開車啊？」

  直到她說完，眼角的餘光才看到哭到毫無力氣的凌宛琪，當即就閉上了嘴，猶豫的朝秦萱看了眼。

  秦萱並不言語，甚至連一眼都不想看她，到現在，她心裡還是有氣的。

  「萱萱，讓她出去吧。」秦霖閉上眼睛疲憊說道。

  「好。」秦萱二話不說就走到了凌宛琪面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語氣冷淡：「凌小姐，出去吧。」

  蹲的有點久了，凌宛琪站起來的時候顫巍巍的，差點就身體不穩。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秦霖，一副不願見到自己的模樣，瞬間面如死灰，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秦萱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意涵，照顧我哥，不是一直念叨他麼？我先送凌小姐出去。」

  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江意涵哪裡會聽不出她的意思。

  看看秦霖，又看看凌宛琪，她識時務的閉上嘴不說話。

  秦萱一路把凌宛琪送到了醫院門口，期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計程車過來，她才開口：「你也看到了，以後你和我哥沒有任何關係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好自為之吧，希望以後不要再見。沒有了你，我哥的生活才能真正恢復正常。」

  她說完就走，一眼都沒看凌宛琪。

  凌宛琪僵硬的身體依舊毫無知覺，直到司機催促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上車。

  「小姐，去哪啊？」司機從後視鏡看到她雙眼通紅的樣子，原本不滿的話也咽了下去，想到是從醫院出來的，估計是有什麼人不行了，算了，不計較了。

  凌宛琪發了很久的呆，許久，才從乾燥的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話：「明珠公寓。」

  那裡，是上次重逢後秦霖強勢要她搬進去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徹底離開那了。

  開心麼？

  她問自己。

  一點都不開心，她很難過。

  她不想哭的，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

  半小時後，計程車在明珠公寓小區門前停下。

  凌宛琪就失魂落魄下車，連找的零錢都不要了。

  門口的保安見過她幾次，友好的朝她打招呼。

  凌宛琪沒有回應。

  保安瞧著她傷心的樣子沒敢再說話。

  7幢701。

  站在這扇門前，她停了很久，輸入密碼的時候，她的手指都是抖的。

  她還記得那天秦霖輸入她指紋密碼時的強勢。

  門被打開，一路她前兩天離開時的模樣，明明只有她一人，可她就是覺得，這個屋子裡，處處都是秦霖的氣息。

  原來日子過得那麼快，不經意間，她在這裡都住了將近一個月了。

  鼻子一酸，眼淚又有掉下來的趨勢，她趕緊抬頭。

  直到真的制止住了，她才開始回房間收拾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就幾件衣服，還是秦霖一定要給她買的。

  打開衣櫃，最底下有她自己的東西。

  她把箱子拖了出來，把衣服和自己的東西都放了進去。

  「啪！」

  一個東西被拖了出來。

  凌宛琪無意間看去，卻在看清東西的那一刻全身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