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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請君入甕殺公主

2025-02-14 09:42:55 作者: 珂藍玥

  凌一眸光複雜地望著她,心底的愧疚,因她的兇殘與卑鄙,消失無蹤。

  「有蘇錦璃的地方,不一定有我凌一。我在這裡,並非刻意相救,只是奉命行事。上次是,這次也是。」

  御薔艷紅如血的唇,似淬了毒,冷揚一抹陰沉犀利的弧度。

  「哼哼……奉命行事?吸血鬼都是貪婪的,而你,也不例外,你心裡那點齷齪事兒,本公主看得一清二楚!你不但想得到這女人的心,還想得到她的人!盡」

  御薔說著,迅疾反手扯住錦璃的手臂,拉至身前,尖利地鬼爪扣住了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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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璃痛得喘不上氣,俏顏漲紅,只咔咔地張著口,急促地喘息……雙腿被向後拖得無法穩住身子,手本能地向後,抓向御薔的臉。

  凌一驚得急追幾步,「御薔,放開她!」

  御薔就咯咯地笑起來,那聲音一刀一刀,割在凌一的心口上豐。

  他按住劍柄,卻不敢冒然。

  「心疼了?怕我殺了這半人半鬼的怪物?」

  「御薔,你到底想幹什麼?」

  「凌一,你瞧瞧你這樣子,還是奉命行事麼?你若真的奉命行事,現在就該殺了我,而不是恐懼於我隨時會撕碎她。」

  她獠牙尖銳地獰笑三聲,見凌一怒不可遏,雙眸暗紅,只緊張地盯著錦璃的反應,陡然又詭異地收聲,怒聲嘶吼。

  「既然你如此愛她,就拿你那柄殺人如麻的劍,把心剜出來,或許,我開心了,還能饒她不死。」

  錦璃膽戰心驚,見凌一抽劍,忙呵止他。

  「不——凌一!滾!我要你馬上滾!」

  「王妃娘娘,我不能看著你死!」

  「我不稀罕你救……就算你把自己的心剜出來,她也只是一腳踩碎,絕不會放過我!」

  「賤人,誰要你多嘴?!」

  御薔怒咒著,扣在錦璃脖頸的手,兇狠用力,另一隻手的鬼爪,刺進她的心口。

  「不讓他傷自己,我就剜你的心出來……讓他瞧瞧,他愛著的女子,是黑心,還是紅心!」

  凌一心急如焚,健碩的脖頸上,頓時青筋暴凸。

  「御薔,你住手!我照你說得做就是!」

  錦璃膽戰心驚地盯著凌一的手,頸側和心口的嬌嫩肌膚,被尖利的鬼爪深重刺傷,她不禁想到兒子和姣兒頸側的血窟窿……

  強烈的仇火,在心底爆發。

  她強壓著恐懼,纖長的手兒,悄然伸進袍袖中,取出一個小瓶,摩挲著拔掉瓶塞,手指捏著瓶頸,小指微撥,將瓶口朝向掌心,瓶子裡的研磨細緻的銀粉,倒流滿掌……

  「御薔……我真的不想……我們姑嫂,走到這一步!」

  她咬牙切齒地憎惡說著,左手不著痕跡地,扯住御薔披風的邊緣,右手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將掌心的藥粉,按在她的手腕上。

  御薔被銀粉燒灼肌膚,痛得嘶叫不止,憤然推開錦璃。

  錦璃摔趴趔趄向前,正借力扯住她的披風……

  御薔只顧看刺痛的手腕,身體被披風帶的一旋……臉上,頭上,沒有了披風的遮擋,被陽光燒灼,頓時冒出一股白色濃煙。

  眼見著錦璃摔向地面,凌一迅敏向前,把她撈進懷裡,香甜的芬芳卻沖入肺腑。

  她脖頸的傷口正汩汩流血,胸前雪白的衣袍,頃刻間被血液浸透大片……

  她的身體在顫,俏顏變得蒼白,易容面具也遮擋不住駭人的顏色。

  她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唇角里溢出鮮紅的血……

  若是一般人類,早已因這重傷斷了氣。

  錦璃見他要咬自己的手腕,忙抬手扣住他的手,「我躺一會兒就好……你去殺了她,別讓她逃了,否則……殤兒和謹兒……」

  凌一微怔,輕輕地忙把她放躺在地上,抽劍刺向御薔。

  御薔迅疾扯過被錦璃丟在地上的披風,旋身裹在身上,

  她一頭亮如絲緞的栗發,濃妝妖艷的面容,都被陽光燒殘,一雙紅眼睛,猙獰凸在臉上,痛得嘶叫不止。

  見凌一那般溫柔地對待錦璃,愈加惱怒抓狂。

  凌一不肯再給她喘息的機會,抽劍便直刺向她的心口……

  頃刻間,她真氣催動,長發與肌膚,赫然痊癒,忙接輕功,向後倒飛。

  「凌一,你真的要殺我?!」

  「你作惡多端,罪該萬死!」

  「你摟我在懷時,可是曾說,這輩子,不准任何人欺負我,連你自己也不行!」

  「……」

  凌一微愣,便被她趁虛避過了劍招,她在半空騰空傾斜,一連數步,踩過胡同一側的牆壁,縱身飛向高空……

  然而,半空里忽一聲,飛落一個紫紅王袍的俊偉身軀。

  凌一在下面收住劍,不禁震驚。

  御藍斯

  重傷在身,竟能親自趕過來?!

  不過,他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古怪。

  御藍斯雙腿無法穩站,只憑一雙宏大的羽翼,飛定在半空里,深冷的鷹眸,一掃地上的錦璃,見她頸側一個血洞在,喘息也急促不平,憤然一掌,打在御薔的心口上。

  御薔沉重摔在胡同里的白石地面上,吐出一口血,驚慌地迅速後退。

  她可以憑過去的回憶,牽制凌一,卻沒本事對抗禦藍斯。

  重傷的蘇錦璃,躺在地上,這男人一眼成狂,就算死,恐怕也能再還魂一回,殺她百遍。

  「七哥,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走吧!看在我們從前一起長大的份上……」

  御藍斯搖頭失笑,「你現在記起,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了?上次你咬錦璃,剛才你殺無殤,剛才要剜出錦璃的心,你可曾想起這一點?!」

  御薔俯視著地面,眼睛詭異驚悚地流轉,似在搜尋著什麼,卻什麼都尋不到。

  「七哥,我……我是被蘇錦璃逼急了……」

  「錦璃逼你什麼了?她殺你了?她傷害過你嗎?她曾這樣扼住你的脖頸麼?她曾經要剜你的心麼?」

  御薔駭然失色,不禁懷疑他一直在跟蹤自己。

  恍惚,她又明白,他不曾跟蹤自己,只是因為血脈牽引,掌控了自己的舉動。

  御藍斯瞬間欺近她面前,大掌瞬間化為猙獰的鬼爪,以她殺無殤和錦璃的方式,兇猛扣住她的脖頸,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錦璃仰躺在地上,正看到,那俊艷如魔的男子,殺氣悍猛,將御薔提到了半空里。

  「御藍斯,你的傷……」這吸血鬼瘋了!

  御薔卻不甘心地威脅,「七哥,你殺了我……皇祖母不會放過你,你也永遠無法登上皇位。」

  「你放心,她從沒把我當人看,只要我登上皇位,她便心滿意足,又豈會管你的死活?!當然,你死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的妻兒安好!」

  御藍斯話音落,也沒了耐心看她灰飛煙滅,掌中迸射一股真氣猝然爆發……

  御薔嬌軀爆散開去,在半空里化為灰燼,隨著風飄然散開。

  錦璃擔心地看向凌一的背影,卻見他一臉靜冷的轉過身來,面無表情。

  「我沒事。」

  御藍斯落地,還是忍著一身傷痛,吃力地在錦璃身側跪蹲下來。

  「蘇錦璃,你怎麼樣……嗯?」

  錦璃卻反而憎恨緊盯著他,並沒有因為他的及時趕來而歡喜。

  「你為何總是如此?你是逼著我離開你嗎?你是不是想追隨你的舞仙和御殊,早登極樂?」

  「噓——傷成這樣,還嘮叨個沒完。」

  他嗔怒嘆了口氣,咬破手腕,遞到她唇邊。

  「傷口太深,你已嗜血過多,再這樣下去會死掉。」

  錦璃憤然打開他的手腕,兀自掙扎著爬起來,也不肯叫凌一攙扶,獨自扶著牆壁,強壓著滿腹怒火,慢慢地朝著醉江南走去,眼淚卻委屈地啪嗒啪嗒落下來。

  凌一目送她走了幾步,忙把御藍斯扶起來,欲言又止,卻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凌一……是本王倏忽,不該讓你來。」

  凌一聽得出,這只是客氣、

  他御藍斯做事,可從未有「倏忽」的時候。

  「殿下多慮了!我沒事。」

  御藍斯抬手示意他不必攙扶,借著輕功,雙腳離了地面,身體卻失了平穩。

  凌一忙又緊追兩步,平穩扶住他的手臂。

  御藍斯忍不住自嘲,「錦璃是該生氣,本王恐怕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不聽話的病人。」

  「王妃娘娘是為殿下好,殿下不知娘娘為殿下受了多少煎熬。」

  「可是,父皇和皇祖父……恐怕等不了本王痊癒。」

  「我和彌里可以先入宮瞧瞧。」

  「如果皇祖母身邊一個鄧嬤嬤都能把我和之煌、恪,打得落花流水,你和彌里若離開,我們恐怕連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還有殿下親手訓練地寒影護衛。」

  「他們……唉!」

  御藍斯一番沉思,仍是左右為難。

  那些寒影護衛都是他的「子嗣」,雖然在戰場上可以一敵百,卻尚且不及他。

  太后身邊那些,卻都是頂尖的高手……他們一個,就能橫掃千軍萬馬。

  「罷了,你和彌里先行一步。不過,不要打草驚蛇,若能救出皇祖父和父皇,確定萬無一失再動手,若不能,也不要硬闖。皇祖母拿他們威脅本王,應該不會直接殺了他們。否則,若彌里出事,本王更不知該如何面對錦璃。」

  「是!」

  凌一扶著他往前走,不時關注錦璃的動靜,見她走幾步便停下,不禁疑惑。

  地上都是她留下的血滴,似乎

  ……那重傷不但沒有痊癒,反而越發加重了。

  「殿下,王妃娘娘似乎不太對勁兒,我先過去瞧瞧。」

  「好。」

  凌一小心地放輕腳步,尚且有一丈距離,那白影卻突然一頭栽在了地上。

  御藍斯羽翼轟然展開,忙飛過去。

  凌一在前面早已迅疾直衝過去,忙查看錦璃的傷口。

  她脖頸和胸前的幾個血窟窿,無絲毫痊癒的跡象……

  「殿下,御薔的指甲里……恐怕藏了毒。」

  御藍斯忙道,「快,帶她去醉江南,這毒伏瀛應該能解。」

  *

  醉江南的樓閣內,趁著伏瀛給龔許氏和龔姣兒、無殤療傷之後。

  無殤忙去換衣裳,因為怕娘親趕回來,為易容面具,再訓斥自己,忙匆匆翻找箱子,找好看的易容面具。

  孫嬤嬤把龔姣兒帶進對面的客房內,命宮女端來兩盅血,一杯送去給龔許氏,一杯給龔姣兒。

  受驚的小丫頭眼神仍是驚惶不定,被孫嬤嬤伺候著,才稍安定了些。

  她一直都喜歡這面容慈愛的嬤嬤,她的血液也是清甜的,所以,她能篤定,她是和王妃娘娘一樣,值得信任的好人。

  只是,走廊上,傳來幾聲大叫,「伏瀛,快就王妃娘娘……」

  孫嬤嬤就擔心地急奔出去,在走廊上嗚嗚地哭起來。

  龔姣兒喝光了湯盅里的血,也忍不住忙奔出來。

  凌一抱著錦璃入了伏瀛的房間,而御藍斯正安慰痛哭的孫嬤嬤。

  無殤聽到動靜,沒有來得及戴易容面具,就直奔出來……

  另一個房間裡,南宮謹,淳于縵,和御雪兒也都呼啦一下,闖出來……

  御藍斯焦灼地轉身,大手撥弄著幾個小腦袋,催促他們,「都回自己房裡去。娘親沒事兒,只是受了點輕傷,一會兒就好。」

  於是,走廊上又呼啦一下,沒了人影。

  龔姣兒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聽得娘親在那大房間裡,嗚嗚地啜泣自責著,猶豫了片刻,沒有再進去。

  無殤從門裡探出腦袋,「嘿,你站在那裡幹什麼?」

  龔姣兒忙道,「沒幹什麼。」

  「你傷好了?」

  「好了。」

  「先進來坐會兒吧,恐怕我娘親痊癒,你娘親才能放心地出來呢!」

  龔姣兒忍不住好奇,入了他蘇無殤的房間。

  照理說,他們冤家路窄,他是不該邀請她進來的。

  可……可能是因為今日又一起浴血奮戰的緣故吧。

  不過,這真的是房間,而不是雜貨鋪麼?

  小丫頭從房頂,直看到那床榻上,琳琅滿目,都是各式各樣的新奇玩意兒,就連夜明珠的頂燈之上,也布著一個巨大的蜘蛛網……

  這裡也不像雜貨鋪子,更像是一個奇怪的妖怪洞。

  當然,最引人注意的是,以桌案布置而成的小房子,裡面蜷縮著一團黑東西,大黑貓似地,正半眯著眼睛,幽幽望著她。

  她關上門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桌前蹲下來,就聽得妖怪洞的「大王」冷聲發話。

  「別碰它,它不喜歡陌生人。」

  龔姣兒於是不碰,只……戳了下豹子的耳朵。

  見它戒備地突然張口,竟是慵懶地打哈欠,不禁莞爾。

  「它是虎麼?」

  「豹子。」

  「它叫什麼名字?」

  「小黑。」

  龔姣兒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話,忍不住笑起來。

  「小黑?哈哈哈……小黑?原來你的寵物叫小黑?真幼稚。」

  無殤因她嘲諷的口氣,在大箱子前不悅微怔,「叫小黑不好麼?」

  「我養得那隻獵鷹叫山風,是我爹給取得名字。」

  「山風?」

  「是不是很威風,很霸氣?」

  是。的確威風霸氣,不過,無殤才不樂意誇讚她的寵物。

  「一般。不過,你寵物的名字,犯了忌諱,恐怕要被殺頭。」

  「什麼機會?」

  「翱王御風也帶風字!」

  龔姣兒氣結,沒有與他爭辯。

  她走過來,就好奇地看著他翻找箱子,「你在找什麼?」

  「易容面具。」

  「難道還有比小牛怪更丑的?」

  「你怎知道我愛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的小牛怪丑了?」

  龔姣兒被吼的氣惱,忙捂住耳朵。

  無殤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同她講話。

  龔姣兒就百無聊賴,在堆滿各種易容面具的箱子裡,拿起一個剔透如紙的面具。

  「這易容面具,怎和我們的皮膚一樣吶?」

  「雜貨店的老闆說

  ,這是從人身上割下來做成的,聽說,要趁人活著的時候,把肉皮……」

  尖利地聲音忙阻止他,「別說了……別說了!」

  龔姣兒剛受驚,懼怕聽任何血腥的事。渾身哆嗦著,慌忙丟了面具,小手按在裙袍上擦了擦,毛骨悚然地不敢再碰任何東西。

  「哈哈哈……嚇你的,這是用豬皮做的,不過,那些殺手們用的易容面具,可大都是用人皮做成的。」

  無殤得逞地拿起面具,糊在臉上,拿過鏡子照了照,歪打正著,這一張易容面具,倒是很像個正兒八經的人吶。

  於是,他就拿著面具走到梳妝檯那邊,拿著剪刀和漿糊,小手忙碌著,好一陣修剪,又好一陣比劃。

  龔姣兒大開眼界,趴在一旁,看得聚精會神。

  「無殤,你怎會這麼多?」

  「師祖教的,不過我修剪的沒有哥哥弄得好。」

  小丫頭就忍不住自告奮勇,「我幫你剪吧,平時,我娘教我剪過窗花呢!」

  「你?行不行啊?」

  「當然行!」她兩隻小手拿過剪刀,這邊忙碌起來……

  無殤見她剪刀直瞄準眼睛的部位,忙哇哇大叫,「這裡不要修剪了,我已經弄好了。」

  啪——龔姣兒的小手沒有掌控住,一剪子下去,整張面具就……毀了。

  面具上的眼角處,完全被剪開,長長的一道口子,直延伸到太陽穴。

  剪刀啪啦一下,落在了桌面上,小丫頭緊張地忙爭辯,「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大聲嚷嚷嚇到我了,所以……」

  無殤頓時怒火三丈,「出去!」

  「你那麼多面具,也不一定就非要戴這個呀!」

  「滾!」

  龔姣兒被吼的一顫,忙下去椅子。

  桌下的小黑豹也蹭一下躥出來,朝著龔姣兒就怒吼一聲。

  年幼的小獸,那吼叫沒有半點殺傷力,一雙眼睛卻在純黑的皮毛上格外詭異耀目。

  龔姣兒無奈地嘆了口氣,悻悻地轉身退了出去,忍不住在門外咕噥,「是你請我進去的耶,你以為我願意進去吶?」

  小丫頭氣呼呼地走向客房,又忍不住地想,他蘇無殤,怎就有那麼多好玩的東西?!

  *

  半個時辰後,錦璃睜開眼睛,就見御藍斯僵挺著脊背,端坐在青丹命人送來的輪椅上。

  玄鐵的輪椅上,雕刻著四爪騰龍的龍紋,貴雅而沉穩,正契合她那晚對鐵匠鋪掌柜的要求。

  他正閉著眼睛,看似輕鬆地閉目養神,頭頂的栗發,卻隱隱一股熱氣正在蒸騰而上,額頭上也蒙了一層瑩亮的汗珠,顯然,這吸血鬼是在練功。

  錦璃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不拆掉鐵板,御薔也沒機會找去那鐵匠鋪子。」

  「醒了?!」御藍斯赫然睜開眼睛,忙收住內力,驚喜地俯視著她。

  沒有易容面具,她的臉色蒼白,透著淡淡的青暈,雙唇也不見絲毫血色。

  這些時日,她總戴著易容面具,忙忙碌碌,似乎連茶飯都不曾認真吃過一頓。這臉色怎能好?

  「璃兒,是本王錯了!你原諒本王。」說著,他見她要起床,輕挪輪椅,強硬地把她攬在懷中。

  錦璃疏冷地推開他,見易容面具在枕側,便拿起來,利落而精準地貼在臉上。

  「殿下若急著趕去京城,先乘船走,我要遲兩日再啟程。」

  「可是,你得每日給我上藥呀。」

  「殿下身強體壯,能騙人,能殺人,能耍陰謀詭計,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你這是什麼話?」他無奈地按住她的肩,又將她按躺下。

  偉岸俊雅的身體,帶著自動轉向的輪椅靠近床榻,大手霸道地捧住她清瘦的鵝蛋臉,心疼地懇求,「本王已經戴回鐵板,也坐上了輪椅。璃兒,你就原諒本王吧!好不好?」

  原諒麼?她如何原諒?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故意脫下鐵板,擺下這一招請君入甕?」

  御藍斯無奈地嘆了口氣,「璃兒,那些暗人防不勝防,所以……」

  「所以,你就讓凌一來保護我,讓他和御薔清算了這筆帳?!」

  御藍斯頓時明白,這並非她想指責的,她真正生氣的是,他竟將隱患帶到了孩子們和公家身邊。

  這聰明的小女子,竟一眼看透了他布下的一切!

  「璃兒,我只能料定,御薔會追查你和孩子們的下落,但是……本王沒想到,你會遇上她。在江畔,我也怕說出來,你會更擔心孩子們。偏這麼巧,殤兒也正出來,而且,正被他遇上龔許氏被抓……」

  錦璃憤然打開他又伸來的手,「御藍斯,你既然料定她出現,就該派護衛保護龔家,就該在醉江南周圍布下暗衛防護……當然,如果你是在恨我害舞仙灰飛煙滅,這些當然是沒必要做的。」

  「你怎會這樣想?」

  「我也不想這樣想,但願……是我想錯了。」

  說完,她再不准他碰一下,就痛苦地捂住口鼻,衝出房間。

  御藍斯在床邊無奈地深吸一口氣,就聽得她在外面的走廊上,又歡快的說笑起來,聲音里還能聽出淡淡的苦澀。

  「殤兒,你這面具真特別,比那小牛怪好看多了,眼角這個蜈蚣疤最有趣。」

  小傢伙此刻是個意氣風發的獨眼龍,眼角延伸到太陽穴處,露著一條細細的蜈蚣疤,圓圓的臉兒,卻並不覺得奇怪,反而越是萌態十足,像極了一位小海盜。

  「娘親覺得好看麼?」

  錦璃強壓住心底的傷痛,笑顏溫柔地讚賞點頭,「殤兒這易容術,越來越厲害了呢!」

  「是姣兒幫倒忙,把我的眼睛剪壞了,本來我沒想當獨眼龍的。」

  「多虧了姣兒呢!這樣大家更忍不出你了!」錦璃捧著他的小臉兒,在他額上輕輕吻了兩下,「姣兒和龔夫人呢?」

  「在客房裡呢!龔夫人和孫嬤嬤說話呢。她非要堅持等到你醒來再離開……」

  錦璃握住兒子的小手,「走,隨娘親去給龔夫人道謝,若非她守口如瓶,恐怕你們早就被御薔殺了。」

  「娘親,我不想去。」

  「為何?」錦璃忍不住笑道,「你又和姣兒吵架了?就因為面具被剪壞了?」

  「她說她養了一隻鷹,叫山風,還嘲諷我的小黑幼稚。」

  錦璃哭笑不得,額頭抵著他的小額頭,柔聲笑道,「寵物的名字重要,還是你和哥哥、縵兒、雪兒的性命重要?」

  無殤清楚地知道,性命最重要,可……

  小傢伙憂心忡忡,早就猜到了娘親非要帶他去謝恩的原因。

  「娘親,您可不能因為要報恩,就讓我娶姣兒呀!」

  「娘親何時說讓你娶她了?」

  「沒有嗎?」

  錦璃無辜地嘆了口氣,「娘親一直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呀。」

  「可是,為何大家總拿我和姣兒比較呢?」

  「娘親也不知道耶,不過,娘親可從沒有說過讓你娶姣兒的話。當然,如果你非要娶她,娘親定然不會反對的。」

  無殤知道,娘親這話里繞了幾道彎,他若不小心,恐怕就栽進去了。

  「娘親,乾脆就把她指婚給別人吧。」

  「你覺得,誰合適?」

  「莫黎城第一富商的兒子。」

  「為何?」

  「如此,龔家便可衣食無憂了。」

  「嗯,也對。不過,娘親要先見一見那位第一富商,再做決定。你……還得去隨娘親謝恩。」

  「是!」

  小傢伙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他和龔姣兒從此沒有任何關係就好了。那魔球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他這輩子也不必給那小女子下跪。

  錦璃入得房內,就見龔許氏仍是臉色蒼白。

  行禮時,說話也低啞不穩,抱著女兒,身子還在抖。

  活了這些年,從前養在深閨,嫁人之後便相夫教子,雖然性子潑辣些,也愛貪圖小利,卻是血族裡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何曾受到過御薔這等威脅與驚嚇?!

  從前,龔許氏瞧著錦璃總是憂心忡忡,她有時也覺得,這位妹妹是憂思過度,杞人憂天了。

  如今這威脅到了眼前,她才真真明白,皇族裡這日子,不是人過的。。

  錦璃看著她神情恍惚的樣子,心痛如刀絞,當即跪下給龔許氏賠罪。

  「錦璃該死,讓姐姐和姣兒受此劫難,罪該萬死!」

  「王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麼?」

  龔許氏忙放龔姣兒在一旁的椅子上,提著裙裾慌亂地在錦璃近前,跪趴下來。

  「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所做的,都是份內事。」

  錦璃俯首貼地,愧疚難當,淚如雨下,「若非姐姐努力保護,錦璃的孩子們,還有一眾嬤嬤,宮女們,恐怕早已被殺!」

  無殤和一旁本陪著龔許氏說話的孫嬤嬤,也都在側忙跪下。

  「姐姐的大恩大德,錦璃銘記於心!將來,姣兒……」

  聽著娘親的話,無殤小腦瓜悚然抬起,看向龔姣兒……

  龔許氏卻誤會錦璃要給無殤和姣兒賜婚,忙擺手,「不,不,不……妹妹,您弄錯了!」

  「弄錯什麼?」錦璃一頭霧水。

  「臣妾並沒有做什麼,是世子爺上次救了姣兒,這回又救我們母女倆,該是我們感激世子爺和娘娘。將來,姣兒給世子爺當牛做馬也是應該的。」

  錦璃哭笑不得,「姐姐恐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讓姣兒當義女……」

  御藍斯在門外選了這恰當的時機,打開了房門,笑道,「這好,本王也喜歡姣兒,就封她為郡主了。」

  錦璃沒有看他,就從地上站起身,也把龔許氏和孫嬤嬤都扶起來。

  龔許氏看了眼女兒,難得地徵詢龔姣兒的意思,「姣兒,你願意給王妃娘娘當義女麼?」

  小丫頭一頭霧水,「義女是什麼?」

  錦璃很認真地瞧著驚艷逼人的小丫頭,期盼地笑道,「義女就是女兒,姣兒,你願意當我的女兒麼?」

  「不願意。」龔姣兒斬釘截鐵,很認真地思考著,「姣兒有娘親,只給娘親當女兒。」

  龔許氏感動地笑了笑,忍不住道,「娘親平日可沒少打你,你還樂得給娘親當女兒?」

  「樂意!姣兒一輩子不離開娘親!」小丫頭甜甜說著,鑽進娘親的懷抱里。

  無殤悄然鬆了一口氣,小傢伙可是打定主意,沒事兒不要和龔姣兒往來的。

  御藍斯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擔心地看一臉窘迫地錦璃。

  被一個小丫頭拒絕,她心裡的確不是滋味兒,卻也不能強逼著她當女兒。

  可是,她若不報答龔家,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於是,她又忍不住問,「姣兒,你可樂意嫁給無殤麼?」

  小丫頭語不驚人死不休,清脆地說道,「我要嫁給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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