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嫡後策,狂後三嫁> 第269章 結局(終)

第269章 結局(終)

2025-02-14 09:29:23 作者: 雲靜風渺

  第269章 結局(終)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赫連颺與獨孤宸淵源頗深,別的人他可以不信,但是獨孤宸的話,他卻是十分信服的。

  如今,獨孤宸對他頷首,應證了安陽大長公主所言不虛,自也將青蘿太后的罪名定了下來。

  真的是陳青蘿,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

  可他,卻因她是心愛之人的嫡親妹妹,便是她壞事做盡,卻始終護著她,包容著她!

  枉他一生自負,卻認不清心愛之人,更弄不清自己心愛之人真正的死因!不止如此,他竟然還為了保全罪魁禍首的性命,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逼至絕境……想到前一晚,赫連遠最後一次問自己,是否真的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下青蘿太后的性命時,他毫不猶豫的點頭,他心中晦澀,滿是愧疚,臉色漸漸蒼白!

  罷了!

  既然一切因她而起,那就一切由她而終吧!

  在他一聲令下之後,他看著一文端著毒酒上前,看著那個與心愛女子有著相同容貌的女人滿是倉惶的想要向他求情,卻猛地別過頭去,未曾給她說話的機會,而是對安陽大長公主愧疚聲道:「朕心智不清,犯了糊塗,害的皇姐受委屈了!」

  「皇上不必如此!哪怕你糊塗一世,有這片刻清醒便已足夠!」

  安陽大長公主心知,赫連颺必定知道青蘿太后過去對她所做的事情,卻仍舊想要保下青蘿太后,若非她將陳青冉的真正死因查明,只怕她這委屈得白白受著。

  雖然,皇家自來親情淡漠,但是她卻一直與她的皇弟極親,但是她的皇帝,著實讓她失望透頂!

  想當然爾,此時此刻,便是面對多年不見的親弟弟,她說話的語氣,仍舊冷冷淡淡,沒有太多情感。

  赫連颺見安陽大長公主如此,知她定是氣極了自己,不禁一臉沉凝。

  彼時,在他身後,素來作惡多端,心狠手辣的青蘿太后,被一文灌下了她早前給雲紫璃準備的毒酒。

  後宮之中,幾經沉浮。

  從親姐手中謀奪了一切的青蘿太后,終在這一日,自食惡果!

  在被灌下毒酒後,她萬念俱灰,滿面惶然的看著赫連颺,見他一臉厭惡的轉向一邊,她心知大勢已去,趁著毒性未發之前,趔趄著腳步行至赫連堂身側,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赫連堂的屍體抱在了懷裡……

  這一日,安王死了,青蘿太后也歿了。

  外面,竟又落起雨來……

  ***

  兩日後,在沈凝暄和獨孤珍兒的共同努力下,赫連遠的身體狀況,終於穩定了下來。

  承乾宮,寢殿內。

  錦榻上的赫連遠面色蒼白,雙目緊瞌,仍陷於昏迷當中,一直沒有轉醒的跡象!

  錦榻前,獨孤珍兒仍舊在為赫連遠放血,只不同的是,自赫連遠手指上流出的血,漸漸呈現殷紅色,毒黑之色已然褪去。

  靜立錦榻邊上,凝視著他俊美的五官,雲紫璃的嘴角,始終淡淡抿起。

  即便,他中毒昏死。

  慈寧宮內的整件事情,從喝下毒酒,到皇位安排,再到安陽大長公主和獨孤宸的出現,乃至青蘿太后最後的處置發落,皆都並非出自她的手筆,而是一直都由他的運籌帷幄之中!

  在這整件事情里,赫連颺是輸家,青蘿太后是輸家,她雲紫璃同樣也是輸家,而真正的贏家——是他赫連遠!

  從始至終,他看似夾在親情和愛情中間,總是左右搖擺,卻以命相謀,行事果毅非常,到最後更是將他那痴情糊塗的老爹赫連颺架在了爐子上烤!

  這樣的他,讓人恨得牙根兒疼,卻不得不讓人佩服!

  此人,對人對己果然夠狠!

  輕嘆一聲,斂起思緒,雲紫璃伸手,撫上他完美的側臉,輕聲問著獨孤珍兒:「他怎麼樣了?」

  獨孤珍兒端起盛血的碗,仔細查看一番,淡淡回道:「他身上的毒,雖無性命之憂,但在三五年裡,只怕不會復原!」

  「三五年也就罷了,沒有性命之憂就好!」

  輕輕的,淺笑了下,雲紫璃深深的,又看了赫連遠一眼,語帶嘲弄道:「比起早早就死透的赫連堂,同樣喝下毒藥的他能夠活著,已然是奇蹟了,不是嗎?」

  幾年了,這個男人,讓她牽掛傷懷,過去那幾年的光陰,如白駒過隙,卻蘊著抹不去的傷痛!

  這些傷痛,讓她流淚,讓她成長,也讓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世上,最騙不到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心。

  即便過去她對他有過怨懟,有過失望,但經過慈寧宮之時,他拿自己的命來謀算,那些怨懟和失望,也終究隨風而去,煙消雲散了。

  她,並非對他妥協。

  而是知道她接受不了他的百般謀算,為今唯有放下……

  「還恨他麼?」

  獨孤珍兒抬眸,看了眼雲紫璃,抿了抿唇問道。

  「恨!」

  雲紫璃直截了當的應了一聲,看向獨孤珍兒:「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沒多大意思!」

  「人世間,有句話說的好,沒有愛,哪裡來的恨!」迎著雲紫璃的視線,獨孤珍兒餵赫連遠服下一顆丹藥,輕嘆道:「經此一事,可見他對你用情至深,世人無完人,是人便總會做錯事情……如今青蘿太后已然得到她應有的下場,你和他……日後你打算如何?」

  「如何打算?」

  雲紫璃哂然一笑,心中思緒微轉,輕嘆道:「我心頭的事情,已然由他以如此決絕的方式解決了,如此我和他,便塵歸塵,土歸土了!」

  聽到雲紫璃的嘆息聲和她那句塵歸塵,土歸土,獨孤珍兒苦笑了下,她知道侄孫女兒最後的打算,卻還是想要問雲紫璃,當真捨得這個男人嗎?

  愛一個人,如何能夠說放下便放下?

  然想到雲紫璃過去幾年所遭受的一切厄難,她到了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繼而輕嘆:「過幾日,他才能醒,今日你一定累了,莫要多想什麼,先回去歇著吧!」

  對獨孤珍兒淡淡一笑,雲紫璃並沒有要起身的打算:「這幾日裡,有勞姑祖母了!」

  獨孤珍兒輕輕一笑,嘆道:「你這丫頭,怎地變得這般矯情!」

  雲紫璃又是一笑,道:「那姑祖母就再辛苦一日,明日我們也該上路了!」

  聞言,獨孤珍兒面色一怔!

  「真的要走?!」

  淡笑著,站起身來,雲紫璃輕道:「當初我從新越回來,就是為了報仇,如今大仇得報……也是離開的時候了!」

  「皇后要走嗎?」

  倏地,蕭染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雲紫璃回頭,看著不知何時過來的蕭染兒朝著自己走近:「皇上如今中毒昏迷,皇后如何能走?」

  「我意已決!」

  雲紫璃看著蕭染兒:「怎麼?你想攔我?」

  知雲紫璃去意已決,蕭染兒臉色變了變,她凝眉深思片刻,苦澀說道:「不是臣妾想攔皇后,而是皇上醒來,若見不到皇后,必定傷心難過……如今青蘿太后已死,皇后跟皇上之間的心結也該解了……皇后,你想想太子,這裡的一切,以後都會是他的……其實有的時候,離開不一定就是不好的結果!」

  難得蕭染兒如此大度,雲紫璃聽著她急切的言語,不禁莞爾一笑。凝視著蕭染兒清秀的面龐,她淡笑著說道:「我離開了,他身邊還有你,以後你也會給他生孩子,若是緬兒長成,他還是打算將吳國交給緬兒,到時候我不會阻攔,自會讓緬兒回來!」

  語落,見蕭染兒張口欲要再勸,雲紫璃不待蕭染兒再言,翩然轉身向外:「蕭染兒,你摸著自己的心口問一問自己,我離開你當真不高興嗎?若是高興,便莫要再說那些言不由衷的話!」

  「……」

  蕭染兒張口結舌,剛要脫口而出的規勸之語,生生卡在喉中。

  在即將踏出寢殿之時,雲紫璃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想蕭染兒:「若是他醒來,你可以告訴他,有些事情,可一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先是南宮月朗,再是先皇……我已經受夠了他每次都將我放在別人之後,也受夠了他的百般算計。如今南宮月朗和雲紫鳳,我已經處理掉了,我跟他之間,除了孩子,已然再無牽絆……」

  蕭染兒聞言,紅唇輕蠕,卻終是無語。

  這話說的,當真絕情!

  ***

  承乾宮寢殿外,無瀾早已等候雲紫璃多時。

  這兩日,他到過奉賢宮數次,卻總被阿媚擋在殿外。

  言道,雲紫璃這兩日都在守著赫連遠,實在沒時間見他!

  每次聽聞阿媚如此言語,他都不由苦笑。

  赫連遠那廝能拿自己的命來謀算,他也只能甘拜下風了!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

  合著也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但是臨走之前,他怎麼也該跟雲紫璃道個別不是?

  這不,知今日一早她要來承乾宮,他便早早等候在此。

  步出寢殿,見無瀾立於一側,雲紫璃腳步微頓。

  靜靜的,凝望著他,她卻不上前,心下思緒卻是百轉千回。

  無瀾對她的好,她心中比誰都清楚。

  他對她,從來都在默默付出,沒有計較過任何回報。

  而她,也沒有什麼好回報他的。

  這兩日裡,她除了照顧赫連遠,每每想起慈寧宮之事,便會想起他為她擋劍那一幕……如此,想的多了,反倒不知該如何再面對他!

  所以,她才對他避而不見!

  但是,即便有心避開,她們如今,還是見著了。

  靜靜的,與他對視許久,見他只對著自己笑,她的視線落在他仍舊纏著繃帶的手上,也笑著率先打破沉默:「有事?!」

  「我……」

  無瀾薄唇開合,凝著她臉上的笑容,心意微動,卻是淡淡搖頭:「沒事!」

  他本是來辭別的,但是想到此一別,以後再難見,終究捨不得開口。

  「哦……」

  長長的,應了一聲,雲紫璃靜窒一旁,只是定定看著他受傷的那隻手。

  沉寂片刻,無瀾輕聲問道:「阿遠可好些了?」

  雲紫璃靜靜回道:「如今已無性命之憂!」

  「嗯……」

  輕應一聲,無瀾長長的鬆了口氣,便又沉默不語。

  想著赫連遠沒有性命之憂,他也就可以安心離開了,他深吸一口氣,剛要出聲,卻見雲紫璃低眉,雙手交握於前,低喃出聲:「明日我便會離開了!」

  聞言,無瀾面色一變。

  未曾多想,他脫口問道:「你要去哪裡?」

  雲紫璃淡淡的,彎了彎唇角,輕道:「我如今懷著身孕,還要帶著緬兒,自然是回家,這裡的人情太冷太冷了,我實在不喜歡。即便要回,也等緬兒可以獨當一面一時。」

  「那……也就是還會再回這裡!」無瀾低喃一聲,破天荒的第一次,在說話時,略微有些猶豫,目光灼熱的看著雲紫璃,他輕聲問道:「你我之間,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雖然,早知自己與雲紫璃之間,不會有任何可能!

  但此刻聽她說要離開這裡,他的心卻早已狂跳不已。

  他怕,怕她明日一走,便今生無相見之日了。

  雲紫璃迎著他灼熱的視線,抿唇笑語,再次輕輕抬步「若是有心,你我總會相見的!」

  「小璃兒!」就在她即將與他擦身而過時,無瀾驀地伸手,將她的手腕攫住!

  雲紫璃身形一僵,回眸看他。

  無瀾的唇角,輕抽了下,俊逸非凡的面龐上,划過一抹赧色:「明日……我去送你!」

  「好!」

  如那日在梨花樹下他對她伸手之時,雲紫璃淡淡一笑,再次邁開步子。

  握著她手腕的手,微微一怔,卻終是無力放開,看著她於自己擦身而過的背影,無瀾微轉過身,心中儘是不舍!看著她越行越遠的背影,她的唇角,漸漸浮現一抹悵然若失的笑容。

  在這一刻,他的心裡,似是豁然開朗,卻又迷霧重重!

  「太子!」

  不知何時,他的隨從已然來到他的身側。

  眉宇微皺,他看向那人:「何事?」

  那隨從自懷裡掏出一封信封的書信,面色凝重道:「燕後差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燕後?」

  無瀾咕噥一聲,臉色倏然一變!

  ……

  翌日清晨,朝陽東升,分外妖嬈。

  卸去了厚重的鳳袍與周身首飾的雲紫璃,一襲白色素裙,青絲寂然,仿若遠離塵世的仙子一般,清麗脫俗。

  此刻,她正立身皇城門下,如她昨日所言,孑然一身,離開身後這座爭鬥不休的宮廷。

  慈寧宮一事之後,青蘿太后身死,雲紫璃對外宣告陳鶯隨青蘿太后去了,當然陳鶯並非真的死了,而是和那所謂的二皇子,十分認命的跟著假面遠走高飛了。

  如此,陳家的興衰榮辱,再也與她無關了。

  如今,後宮中,蕭染兒一家獨大,是以眼下前來給她送行的,除了安陽大長公主和獨孤宸以外,還有蕭氏兄妹。

  「孩子,你真的要走麼?」恢復神志的安陽大長公主,頭髻高挽,一襲青色長裙,顯得雍容華貴,端莊秀麗:「你我母女,這才剛剛相見,便又要離別,日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此刻,在她懷裡抱著的,正是雲紫璃與赫連遠的兒子,當朝太子赫連緬。

  回眸,對安陽大長公主輕輕一笑,雲紫璃伸手接過赫連緬。親昵的輕吻他的額頭,她對安陽大長公主輕道:「母親若是想我了,可到北燕來看我。」

  「好!」

  安陽大長公主知雲紫璃去意已決,只得無奈頷首。

  「皇后娘娘此一去路途遙遠,一路多保重……」說話的,是蕭染兒,如今她位列貴妃位,與當初在端王府時一般一人獨大,比之於雲紫璃初見時,穩重了不知有多少!

  雲紫璃對蕭染兒輕輕一笑,讓阿媚抱著赫連緬,自己則拉起了安陽大長公主的手。

  眉頭緊蹙著,她對安陽大長公主滿懷歉意:「若非因為我,母親也不會遭那些罪,女兒對不住您。」

  對雲紫璃輕輕搖頭,安陽大長公主嘆道:「身在宮廷中,權力傾軋本就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在一切都結束了,你不必介懷!」

  「多謝母親體諒!」

  對安陽大長公主笑笑,雲紫璃又拉過蕭染兒的手,笑著說道:「染兒妹妹如今已是貴妃,日後在宮中統領後宮事宜,皇上……就交給你了!」

  「姐姐儘管放心!」

  蕭染兒微微頷首,對雲紫璃從容說道:「我會盡力照顧好皇上的!」

  不遠處,已然跟獨孤宸敘完舊的沈凝暄等了許久,都不見雲紫璃動身,沈凝暄看了看時辰,探出車門催促道:「樂兒,該走了!」

  「紫璃!」

  聽到沈凝暄的催促,安陽大長公主不禁雙眸含淚。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母親好好保重自己!」用力握了握安陽大長公主的手,雲紫璃向城門內遠遠的望了一眼。

  昨日,無瀾曾說過,今日回來送她!

  但他,卻第一次對她食言了!

  阿媚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不禁眉頭微皺!

  「姐姐在等瀾太子麼?」

  聞言,雲紫璃莞爾一笑:「他說過回來送我,可是卻沒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無瀾已在潛移默化中,成為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說話間,見不遠處有人一路疾步奔來,她的雙眸,不禁微微一眯!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在雲紫璃身前站定,四文氣喘吁吁的恭了恭身,然後將手裡的信筏遞上:「新越有要事發生,瀾太子已於昨夜連夜趕回,他讓奴才把這個交給娘娘,道是不能相送了。」

  聞言,雲紫璃心下一頓,微微頷首。

  接過信筏,她的視線,穿梭於後方的宮庭之中,淡淡一笑,終是轉身向後。

  伸手,撫上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

  她的嘴角,輕輕揚起,迎著太陽,邁開步伐,堅定而又執著的一步步向前……

  ……

  皇城門樓上,赫連遠臉色蒼白,氣息孱弱,隻身著一襲白色常服,由一文攙扶於立。

  他的視線,從方才到現在,一直都膠著在雲紫璃的身上,即便此刻,她已然登上馬車,他的視線,卻仍舊不曾收回!

  只是這一切,從始至終,雲紫璃都渾然未覺!

  「一路上,可安排好了人手,保皇后周全?」說話間,忍不住輕咳一聲,赫連遠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些。

  一文急忙抬手為赫連遠順著氣,頷首應聲:「皇上放心,定安候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

  「嗯,如此便好!」

  乾澀的唇瓣,微微一抿,赫連遠笑的極為苦澀。

  見狀,一文忍不住出聲問道:「既是皇上還如此記掛娘娘,何以又要讓她離開?」

  昨日夜裡,赫連遠便已然轉醒。

  知雲紫璃今日欲要離去,他並未多加阻攔,卻只早早的站在這裡,一臉深情的望著下方的那道倩影!

  「朕與皇后之間的事情,你不懂……」

  十分勉強的牽了牽嘴角,赫連遠對一文笑了笑:「現在朕若強行將她留下,只能讓她的心離朕越來越遠……」

  ……

  登上馬車,於眾人揮淚辭別,雲紫璃將手中信筏徐徐打開。

  「前程漫漫,唯願幸福與你常伴,小璃兒……你會不會想我?」信筏上,只如此短短數次,卻讓雲紫璃的心,瞬間溫暖起來!

  「無瀾,我真的會想你的!」

  口中低低呢喃著,雲紫璃心中沒來由的幾分失落,微揚著頭,她將視線遠眺車窗外。遙望著漸行漸遠的皇城,她的眸華淡泊,卻心緒平靜寧和!

  但,這份平靜,並未維持太久!

  只因她瞥見了,皇城門樓上那抹孤單落寂的身影……

  眸中,水霧漸漸瀰漫,看著那道身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雲紫璃的心,在一陣刺痛之後,漸漸歸於平靜。

  深吸口氣,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她毅然轉身,將雙眸緊閉!

  腦海中,不時浮現出過去與赫連颺之間的點點滴滴,雲紫璃的嘴角,輕輕的,揚起一抹極美的弧度:「別了,赫連遠……」

  此刻,她方知道,原來痛過,才能真正放下!

  ……

  一個月後。

  北燕,皇城,朝陽門前!

  當雲紫璃所乘坐的馬車,在朝陽門前緩緩停駐的時候。

  在馬車前,有一紅衣男子,唇角含笑,將車門自外輕輕打開!

  雲紫璃抬眸,迎著男子的視線,微微一怔後,臉色變了幾變。

  「怎麼?一個月不見便不認識了?」無瀾嘴角微翹,忍不住輕拍她的肩頭:「小璃兒,我沒來得及送你,便只能快馬加鞭跑過來迎接你,如今你我師徒能夠重聚,是喜事,是大喜事,你這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樣子,到底是幾個意思?!」

  「誰跟你是師徒?」

  雲紫璃反應過來,拍掉無瀾的手,怒瞪著他:「你不是回新越了嗎?怎麼會來了北燕?趕緊的,從實招來!」

  「無瀾是本宮請來的客人!」

  沈凝暄和獨孤蕭逸自另外一輛馬車上下來,含笑朝著雲紫璃和無瀾走來:「你看你兇巴巴的樣子,哪裡有一點淑女的樣子?」

  「我本就不是什麼淑女!」雲紫璃忽然之間,有種被老娘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不依的看著無瀾:「你個大壞人,竟跟娘親然聯合起來騙我!」

  無瀾面色一僵,乾笑兩聲:「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這次怎地就這麼笨?」

  「北堂瀾!」

  驀地抬手,輕捶無瀾一拳,雲紫璃眉心緊擰!

  「好了,別生氣了,我前兩日裡便接到阿媚的消息,道是你們昨日便該到了,便眼巴巴的過來等著,誰知直等到今日才見你們!」雖然雲紫璃早已為人母,但無瀾仍舊十分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髻:「怕不能第一時間接到你,我在這裡一等便是兩日,你也該消氣了!」

  聞言,雲紫璃轉頭看向阿媚!

  見雲紫璃對自己怒目相向,正抱著赫連緬的阿媚一臉憨厚的撓了撓腦袋,顧盼左右,就是不看她!

  見狀,無瀾不禁哈哈大笑!

  雲紫璃黛眉微蹙,轉頭看著他一臉陽光的樣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莫要愣著了,趕緊下車吧!」

  無瀾溫潤一笑,扶著她下了馬車,十分關切的看了眼她的肚子問道:「一路上舟車勞頓,身子可還吃得消?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一切還好!」

  再見無瀾,雲紫璃心中滿心歡喜,意識到這一點,她眸色微微深邃的低垂下頭,輕撫小腹,有銀鈴般笑聲緩緩傾溢:「這小傢伙很皮,興許是知道我這當娘的辛苦,一路上乖的很,不怎麼鬧騰!」

  這一路上,她總有害喜的症狀!

  也正因如此,她們的行程才會放緩!

  無瀾含笑看著雲紫璃的如花笑靨,眸色也微微深邃幾許。

  在沈凝暄滿是鼓勵的目光下,他試探性的抬手,輕攬著她的肩頭:「一切磨難都已過去,待你生下孩子後,我們師徒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可好?」

  再次聽無瀾提及師徒二字,雲紫璃心裡怎麼都覺得彆扭。

  抬眸之間,瞥見皇城門樓匾額上燙金閃爍的朝陽門三個大字,她唇角含笑,與無瀾一起,抬步邁過門檻……

  她,回家了!

  在這一日,雲紫璃自世間消失了,而獨孤長樂卻於北燕復生……

  ……

  第二年五月,天空中彩雲飄散,吉兆顯現,也就是在這一夜,獨孤長樂順利誕下次子。

  半個月後,她產子的消息,便已然呈然折上,出現在赫連遠的御案之上!

  「恭喜皇上喜得二皇子!」

  窺見摺子上的消息,一文面露喜色,對赫連遠恭身賀喜。

  靜靜的,看著摺子上的消息,眸中喜悅之情洋溢,赫連遠的嘴角,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雖不是初為人父,但他的心裡,卻仍是十分激動的!

  但轉念一想,他卻不禁黯然神傷:「皇后為朕生下了兩位皇兒,可每一次朕都與她遠隔千里,不曾陪在她的身側!」

  見狀,一文連忙安慰道:「皇上不必如此介懷,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聞言,赫連遠面色微怔!

  眉梢一挑,他看向一文,卻見一文已然意會自己失言:「微臣又說錯話了!」

  「哼!」

  赫連颺哼笑出聲,心情不錯的將摺子妥善收好,提起硃筆,繼續批閱奏摺!

  一文說的沒錯,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如今,他的當務之急,便是將天下之事處理穩妥,唯有如此,他才可今早將天下交給太子,到那時……他便可以徹底放下一切煩擾,去尋找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

  斗轉星移,五年轉瞬即過。

  終是與新越和燕國聚首後簽下止戰共處契約,赫連遠的心,頓時輕鬆了大半!

  天下大定之時,赫連緬已然七歲,將來有蕭騰和一文輔佐,他已然可以放心的將帝位傳給他!

  這一日,寫下傳位詔書交由一文保管,他將朝政交給定安侯,一身玄色錦衣,出現在安國寺的禪房之內。

  耳邊,敲擊木魚的聲音摻雜著細碎的誦經聲咚咚傳來,看著不遠處跪坐於佛像前正虔誠禮佛的赫連颺,他的眼神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父皇……」

  輕輕的,一聲低喚,木魚聲停,赫連颺身形微滯!

  眸華中隱隱有著激動之色,赫連颺徐徐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赫連遠。

  五年了!

  自上次離宮,他在這裡已然誦經五年,除了有青燈古佛相陪,從不曾有任何人來探望過他!

  可是今日,他的兒子來了!

  他等了他五年,等到頭髮全白了,他終於來了!

  他做夢都在盼著這一天!

  盼著他原諒他……

  「遠兒……」身子輕輕的哆嗦著,赫連颺扶著供桌起身,步履艱難的朝著赫連遠走去:「你終於肯原諒為父了嗎?!」

  五年不見,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赫連遠,已然續起了鬍鬚!

  他的兒子,比之以往,成熟內斂了,也越發的清瘦了。

  想著當初他為保青蘿太后的性命,對他百般逼迫,他不由滿臉愧色!

  「父皇!」

  凝著赫連颺滿是愧色的面龐,赫連遠俊眉攏起:「兒子是來與你辭行的!」

  「你說什麼?!」

  赫連颺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赫連颺看著他,緩緩跪落在地,微仰著頭,沉聲說道:「兒子已然傳下旨意,將皇位傳給太子,今日在此見過父皇之後,便要動身離京,前往北燕……以後兒子只怕沒有機會再來看您了。」

  聞言,赫連颺身子不禁輕晃了晃!

  「你還在怪我?」

  「兒子不怪!」

  眉心糾結成川字,赫連遠搖頭嘆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兒子現在只想陪在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兩個孩兒身邊。」

  赫連颺訝然:「兩個孩兒?!」

  輕點了點頭,赫連遠回道:「六年前,她離宮之後,已然有孕,於第二年初夏又為兒子誕下一子!」

  這幾年,為了能了無牽掛的去找雲紫璃,他一直都在忙碌政事!

  如今,提到素未謀面的次子,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為人父的喜悅之色!

  想來,那小子,也該五歲了!

  怔怔的,凝視著赫連遠嘴角的那抹淺笑,想到以後他都不會再來見自己了,赫連颺無比心傷:「為了她,你決意捨棄皇位麼?」

  「是!」

  無比堅定的頷首應聲,赫連遠輕道:「今日一別,還請父皇多加保重!」

  語落,他鄭重伏首,對赫連颺恭敬一拜!

  對他而言,無論赫連颺做過什麼,終究是他的生父!

  眼前這一禮,不可或缺!

  「兒子告辭!」

  深吸口氣,赫連遠自地上站起身來。

  「遠兒!」

  赫連颺心下一驚,急忙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卻終是落了空!

  「父皇多加保重吧!」

  深深的,凝睇著赫連颺的滿頭白髮,赫連遠眸中水霧瀰漫。哽咽著深吸口氣,他轉身向外,抬步離開禪房!

  「遠兒,父皇錯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親口承認自己錯了,赫連颺怔怔低喃著,直到赫連遠的身影,在他視線中消失時,他不禁老淚縱橫!

  離開安國寺後,赫連遠未再多做停留。

  捨棄一切,他只一人一馬,快馬加鞭,一刻都不曾停留的向著北燕方向奔赴而去……

  ……

  數日後,赫連遠抵達燕京。

  但當他通過北燕宮中眼線探知獨孤長樂的消息時才知,獨孤長樂與無瀾二人已然於幾日前,帶著孩子一路往南,前往新越!

  聞言,赫連遠的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覺得,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他定然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過顧不得多想,他便整裝上路,馬不停蹄的一路向南追去!

  春花三月,正值桃花盛開時!

  楚陽城,桃花花海中,花枝輕顫,一朵朵桃花爭奇鬥豔,競相綻放!

  花海深處,獨孤長樂一襲淡紫色裙衫,清新脫俗。

  此刻,她正與無瀾一起立身在桃花花海中,含笑欣賞著漫天綻放的桃色。

  放眼望去,花開朵朵,滿是春色,看著已然七歲的赫連緬不停的在花海中穿梭著,獨孤長樂微彎了彎唇,笑道:「這孩子,就跟沒見過桃花兒一樣,都要玩兒瘋了!」

  「不只是他,還有洛兒!」

  無瀾俊朗一笑,笑看獨孤長樂一眼!

  「對,還有洛兒!」

  獨孤長樂會心一笑,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娃娃,嘆道:「等到日後,還要帶他們一起過來……」

  「娘親!」

  一聲稚嫩的呼喚聲自不遠處傳來,一襲合體的水藍色春衫,已然五歲的獨孤洛手裡握著一枝桃花自花海中快步跑來。

  若說赫連緬長的像母親,那麼繼承了母姓的獨孤洛,便與赫連遠多出了幾分相似之處。

  看著遠遠跑來的幼子,獨孤長樂臉上,洋溢著母愛的光輝,蹲下身來,她巧笑著張開雙臂,迎接自己的兒子:「慢些,別摔著!」

  順利抵達娘親懷抱,獨孤洛炫耀著手裡的花枝:「娘親快看,這花開的多美,送給娘親!」

  「小鬼,年紀小小,便開始辣手摧花了……」溫和一笑,獨孤長樂看了眼獨孤洛手中滿是海棠的花枝,含笑蹭了蹭他的小鼻子:「這花枝,該是長在高處的,你是怎麼折下的?」

  「是那位俊帥公子送給洛兒的!」

  微噘著小嘴,獨孤洛拿花枝指了指身後方的花海。

  聞言,獨孤長樂與無瀾相視一眼,雙雙凝眉,朝著獨孤洛所指的方向望去。

  桃花花海中,粉白色的花瓣俏皮的脫離枝顫迎風飛舞。

  一身淺藍沙織春衫,赫連遠清風如月,俊美如昔,一臉淡笑的自花海深處緩緩走出。

  遠遠的,看著那抹熟悉而又略顯削瘦身影,獨孤長樂不禁微微皺眉。拉著獨孤洛緩緩起身,她眸中波光流轉,與他在滿枝桃花下,在漫天飛舞的粉白色花瓣之中,悠悠對視許久,終至梨渦淺顯,嫣然一笑……

  漫天飛舞的粉白色花瓣中,獨孤長樂與赫連遠久久對立,誰都不曾上前。

  「洛兒,跟爹爹去玩兒!」

  對赫連遠淡笑著頷首,見他因自己的話,驀地僵在原地,無瀾唇角輕勾著上前拉起獨孤洛的小手,轉身向著花海深處行去。

  「爹爹!那位公子是誰?」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獨孤洛雖被無瀾牽著離開,卻還是一步一回頭,在他稚嫩的小臉上,盡皆好奇之色。

  「他是……」

  淡淡一笑,無瀾彎身將他抱起:「爹爹先賣個關子,待會兒由娘親來告訴你他是誰好不好?!」

  「不要,洛兒要爹爹說……」

  「呃……那爹爹說……他是……」

  說話間,一大一小,漸行漸遠,只留獨孤長樂和已然石化的赫連遠兩人於花海中獨處。

  此刻,赫連遠的腦海中,不停回想著獨孤洛剛剛喚無瀾的那聲爹爹!

  他的孩子,喚無瀾——爹爹!

  「好久不見……」

  淡淡而又溫煦的笑容,一直膩在嘴角,獨孤長樂輕啟紅唇,遙望無瀾和獨孤洛離開的身影,她的臉上……洋溢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幸福滋味。

  經過將近六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洗禮,她心中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切感情,早已淡化於塵埃之中。

  如今再見她,她心中明了。

  她,曾愛過他,勝過生命,卻不是永恆!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