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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壽宴(中)

2025-02-14 09:28:43 作者: 雲靜風渺

  第250章 壽宴(中)

  「溪兒,沒事吧?!」

  赫連堂語氣溫煦,面露關切之色的看著沈靈溪,儼然好丈夫模樣。

  青蘿太后見狀,連忙抬起手來。

  霎那間,舞姬頓足,絲竹管樂聲歇,殿內眾人的視線,皆都紛紛落在赫連堂和沈靈溪所在的方向。

  「怎麼了?」

  赫連遠聲音清冷,看著赫連堂和沈靈溪。

  此刻,他幽深的瞳眸之中,平靜無波,不見任何多餘的情緒。

  「嘔——」

  在赫連遠出聲詢問之時,沈靈溪又一次嘔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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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紫璃靜靜凝睇著沈靈溪,眉心輕皺:「沈側妃,大約是害喜的緣故,聞到菜香便忍不住要噁心反胃吧?」

  沈靈溪抬眸凝望赫連遠一眼,心底酸澀難耐的站起身來,垂首便要對赫連遠和雲紫璃福身回話。

  可,她的身子尚未彎下,便又聞到了菜餚的味道,忍不住又乾嘔了起來。

  見狀,雲紫璃眉頭微皺!

  沈靈溪拿手裡的帕子,輕輕掩著口鼻,再次福身,聲音軟綿:「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所言是對的,臣妾害喜的厲害,不能聞到一丁點的油腥子味兒,若聞到了,便會如此時一般……臣妾失儀,還望皇上和皇后娘娘勿怪!」

  「既是害喜的如此厲害,便該早些傳了太醫!」青蘿太后如是說著,一臉緊張的對劉姑姑吩咐著:「傳哀家懿旨,命太醫過來與沈側妃把脈調理,務必不可拖累了身子!」

  「喏!」

  劉姑姑恭了恭身,退下。

  彼時,宮女們,又送上來一道香辣魚頭。

  聞到魚腥味,沈靈溪的孕吐,便越發厲害了。

  赫連堂輕拍著沈靈溪纖弱的背脊,看著她吐的昏天黑地,痛不欲生的樣子,不禁眉頭緊鎖著,對太后和赫連遠紛紛拱手:「今次是母后的壽誕之日,各宮的娘娘都在,溪兒如此,著實讓眾位娘娘掃興,依著兒臣之見,還請母后和皇上恩準兒臣帶溪兒一起到偏殿暫歇。」

  聞言,雲紫璃隱於面具後的眸子,不禁微微一眯。

  邊上,青蘿太后不待她和赫連遠開口,便已然點頭:「去吧,待會兒太醫到了,哀家命他到偏殿診脈便是!」

  「太后……」

  直覺告訴雲紫璃,赫連堂和沈靈溪該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但,紅唇輕啟,她剛要說些什麼,便見殿外當差的小太監疾步而入,且還一臉惴惴不安的神情。

  「啟稟皇上,太后娘娘,國舅爺雲紫生在外求見!」

  聞言,雲紫璃眉頭一皺!

  雲紫生?!

  今日壽宴,他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他此刻過來,又所為何來?

  「雲紫生……」

  青蘿太后笑呵呵的,看向下方的如煙,但見如煙目露驚訝的看著自己,輕勾了勾唇,對雲紫璃笑道:「這雲紫生,乃是元後的兄弟,就不知這會兒子過來,所為何事?」

  此刻,雲紫璃的神情跟如煙如出一轍!

  自她恢復記憶之後,知自己守護多年的雲紫生,不過是太后的一顆棋子,心下惱怒,雖不曾報復,卻也不曾再見過雲紫生,她也不知道雲紫生此刻過來所為何事!

  可,即便如此。

  此刻青蘿太后相問,她又不能不答!

  只見她斂了驚訝之色,轉頭看向如煙:「本宮聽聞國舅如今視如嬪為親姐,這個問題該問如嬪才是!」

  如煙施施然站起身來,絕色的面容上,牽出一抹乾笑,對太后垂首恭道:「嬪妾聽聞,國舅這陣子大江南北的闖蕩迂迴,得了不少的好東西,想必這回該是知太后壽誕,要與太后送份薄禮吧!」

  「既是如此,便宣他覲見吧!」

  赫連遠淡淡地,看著如煙,語氣輕柔的對小太監擺了擺手。

  小太監出去通傳之時,赫連堂已然扶著沈靈溪自宴席上起身:「臣先帶溪兒到偏殿!」

  語落,赫連堂恭敬的,對赫連遠和青蘿太后施禮之後,轉身便扶著沈靈溪向偏殿走去。

  「等等!」

  雲紫璃微遲疑了下,眸波微轉,側身對阿媚道:「沈側妃身子不適,她卻只帶了一個丫頭進宮……莫蘭,你且隨齊王和齊王妃到偏殿侍候!」

  聞言,赫連堂的雙眸中,眸華微閃,抬眸與雲紫璃的視線在半空相交!

  雲紫璃見狀,鳳眸微眯。

  赫連堂首先別開視線,低聲回道:「謝皇后娘娘體恤!」

  語落,他再次抬步。

  在阿媚離開之際,雲紫璃以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輕道:「看好了他,今日他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在偏殿裡。」

  阿媚眉心一擰,會意頷首,旋即跟去了偏殿。

  見阿媚跟了去,雲紫璃方才回眸,眸光閃爍地望向大殿方向,方才,那小太監進殿時惴惴不安的神情,可皆都看在眼裡。

  就不知,在今時今日,她的好弟弟,到底要做些什麼!

  須臾,一襲淺藍色錦袍的雲紫生大步入殿!

  轉眼經年,雲紫璃再見她,方才驚覺,原本被她守護的那個男孩,已然退去了周身稚氣,身形挺拔,容貌俊逸。

  但,待看清了他欣長身形後,幾人一起抬進大殿裡的東西時,整個大殿裡,不禁響起一陣抽氣聲!

  「大膽雲紫生!你這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第一個暴喝出聲之人,是劉姑姑。

  隨著她的一聲暴喝,方才怔在當場的眾人,頓時神情各異!

  赫連遠面色瞬間冷凝,冷眼瞧著雲紫生,和他身後的——棺材!

  沒錯!

  今日,青蘿太后壽誕之時,雲紫璃竟然帶著棺材出現在了青蘿太后宮中!

  如此,豈不是明目張胆的詛咒青蘿太后嗎?

  當真膽大包天!

  「紫生……」

  如煙以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輕喃著,整個身子都僵直地看著大殿上的雲紫生和那口血紅色的棺材,她的心,一直都在往下沉。

  今日,單他在太后壽誕之日送上棺木,便已是死罪了!

  他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雲紫生……」

  雲紫璃此刻檀口微噏,亦是怔怔的凝望著立身於大殿之中的雲紫生!

  「各位娘娘都不要誤會!」

  雲紫生的唇角,綻放出一抹冷然的笑意,輕抬手中碧玉簫,敲打著伸手的棺材:「這口棺木,是雲紫生,為自己準備的。」

  「雲紫生!」

  青蘿太后面色冷凝,語氣卻十分緩和,她以為雲紫生是如煙遵著自己的吩咐拿來對付雲紫璃的,語氣自然不會太差:「來哀家的慈寧宮,你與自己準備棺木作甚?你可知單你如此,哀家便可取了你的性命!」

  「好一句來慈寧宮,我準備棺木作甚!」

  雲紫生看了青蘿太后一眼,語氣哂然,輕輕轉身,與雲紫璃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眸光一閃,展顏一笑,而後看著殿內眾人,「今日我雲紫生,在這裡,賭上性命,與太后一問!」

  聞言,青蘿太后的神情,不禁微微一滯!

  他不是該問雲紫璃嗎?

  怎麼現在卻是賭上性命要與她一問?

  只思緒飛轉了下,青蘿太后頓覺周身冰冷。

  在宮中,縱使死了宮人,也是不能使用棺木的。

  且不說這棺木是為誰準備的。

  單單在她的壽宴之時,雲紫生將棺木抬進了慈寧宮,便是對她的大不敬!

  方才,她以為雲紫生是來對付雲紫璃的,但是眼下卻正好相反,直到此時她才恍然,雲紫生要對付的人——是她!

  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那就是,單就雲紫生自己,絕無可能順利將棺材抬進宮來,如今這棺材出現在慈寧宮,便表明他背後是有倚仗的。

  這個倚仗是誰,此時不言而喻!

  猛地,轉頭看向赫連遠,卻見赫連遠正緊抿著唇,看著自己,青蘿太后知心中猜測得到應證,頓時又驚又怒!

  今天可是她的千秋,壽誕!

  「你想問太后什麼?」

  話,說出口時,如煙才驚覺自己的聲音,竟然顫抖的厲害!

  眼下之事,太過出乎她的意料。

  這個時候,也本不該她開口的。

  可是……她怕!

  怕自己的弟弟,在一問之後,真的會丟掉了性命!

  雖說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一直在為自己能夠過的好謀劃著名,總是將自己放在第一位,但是不管怎麼樣,雲紫生都是她弟弟,跟她從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

  雲紫生面對她的出言相問,並未回答,而是直直的望向赫連遠,似是要得到他的准許。

  「皇上,雲紫生大逆不道,對太后不敬,該立即打將出去!」劉姑姑出聲,疾言厲色的直指雲紫生。

  赫連遠沉寂許久,終是開口,語氣冷沉道:「既是,你願意賭上一條命,朕便容你一問!」

  「謝皇上!」

  雲紫生對赫連遠恭了恭身,悠悠抬眸看向青蘿太后。

  「我要問太后,您當初既然賜婚元後,又為何要痛下殺手!」目光之中,血色火光瀰漫,好似回到那夜火起之時,雲紫生凝望太后,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道:「為何要害的元後身死還不算,竟還要火燒仁和宮?」

  雲紫生一問之間,字字鏗鏘有力!

  聽到他對太后冷哂質問,大殿裡的眾人,皆都覺得心驚不已!

  「紫生……」

  看著背脊挺拔的雲紫生,雲紫璃因心中巨大的衝擊,而心神輕晃。暗暗咬牙,她握著桌沿的手,倏然收緊,手背的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泛著白色。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不管怎麼說,雲紫生在她過去那四年裡,都是最最關鍵的人物。

  若是,當初她對他的守護,哪怕有一丁點的作假,那麼在她恢復記憶的時候,雲紫生便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雲紫生如今之所以能活,是因為她不想讓自己過去的那幾年沒有一丁點的意義。

  而眼下,他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這孩子的心,並不是完全向著青蘿太后的,不是嗎?

  邊上,最清楚雲紫璃和雲紫生過往的無瀾眉心輕皺,看著雲紫璃竭力克制的樣子,他心下一疼。

  抬手之間,他毫不避諱的,覆在雲紫璃的手背上。

  赫連遠寒眸一閃,望向兩人。

  見雲紫璃眸色堅忍,他心下不由一窒!

  他想要將無瀾的手打落,但是理智卻告訴他,現在不可以。眸色陰沉,他轉睛向前,看著殿下的雲紫生。

  一時間,面對大殿內一人一棺,眾人噤若寒蟬!

  高位之上,赫連遠面色冷峻,不動如山!

  在他身側,青蘿太后面對雲紫生的質問,眸色一寒,沉聲喝道:「你休得信口雌黃!」

  「事到如今,太后何必揣著聰明裝糊塗!」雲紫生訕訕一笑,微昂著頭,大步向前,看向赫連遠:「當初我姐姐臨盆,皇上不在,是太后守在仁和宮,姐姐是怎麼死的,太后你一清二楚!仁和宮為何會失火,太后你更是心裡明白!」

  雲紫生說的這些,在場眾人其實都知情,但是青蘿太后當初一把火把仁和宮燒了個乾淨,沒有留下證據……如此,便是有懷疑,此事也不會有人追究。

  是以,雲紫生此刻此問一出,眾人的視線,皆都齊刷刷的朝著青蘿太后望去。

  「皇帝!」

  青蘿太后幽幽起唇,轉頭看向赫連遠,咬牙道:「今日是哀家的壽宴,此人竟帶著棺材過來,分明是在詛咒哀家早死,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豈能容他胡言亂語,依哀家之見,趁早拉出去杖斃了!」

  聽了太后的話,雲紫璃不禁冷哂一聲!

  再看赫連遠,只見他微轉過身,對上青蘿太后的雙眼,赫連遠眸色深沉如海:「太后當真覺得他是在胡言亂語嗎?」

  「還請皇上和太后息怒……」

  如煙輕言出聲,自殿下起身,幾步上前,她一臉緊張的在雲紫生身前跪落:「自元後去了,國舅心情一直不好,如今許是癔症了,元後只有這一個弟弟,還請皇上開恩。」

  「我沒有癔症!且……今日之事也與如嬪娘娘無關!」雲紫生輕輕皺眉,看向如煙如是說了一句,便撩起袍子跪落在地:「仁和宮大火,乃是太后授命,此事有禁衛軍統領王耐為證,還請皇上明察!」

  今日之事,本就是如煙解決不了的,但她卻仍舊站出來替他說話!

  如此,也不枉他們姐弟一場!

  赫連遠看著青蘿太后因自己的話而臉色微變,赫連遠回眸之間,迎視著雲紫生的犀利的雙眸,目光璀璨的對大殿裡當差的奴才吩咐道:「傳王耐!」

  聞言,青蘿太后的心底,不禁一顫!

  就在方才,她還在好奇,他到底給自己準備了什麼大禮。

  眼下,她知道了。

  只是,這份大禮並非驚喜,眼看著就要變成驚嚇了!

  王耐,當初確實是聽從她的命令不假,但是這陣子,他已然脫離她的掌控,可他只是調離了職位,卻並未聽說投靠赫連遠……思慮種種之後,青蘿太后眸光微深,看著當班的小太監快步跑出大殿,她沉聲問道:「皇帝當真想要讓王耐與雲紫生對質麼?」

  「太后,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此事,遲早都該有個交代!」赫連遠再次轉頭,看了青蘿太后一眼,赫連遠的視線,掠過殿內眾人:「元後去時,朕不在身邊,今日既是國舅提及了此事,正好當著所有的人,將此事議上一議!」

  聞言,青蘿太后的雙手,不禁一抖:「皇帝!」

  「太后莫要多說什麼,此事朕心意已決!」赫連遠不看太后,側臉剛毅,靜靜地吐出這句話,便緘默不語,一臉冷然的靜等著王耐的到來。

  他知道,青蘿太后對雲紫璃的所作所為,死十次都夠了,是以讓她放過青蘿太后,實在是強人所難。

  但是,青蘿太后的命,卻一定要留下……想來想去,他只能從其他方面補償她了。

  是以,今日之事,是他早前便與雲紫生議好的。

  而他,也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

  深深的,吸了口氣,太后轉頭看了眼劉姑姑。

  劉姑姑點頭,瞧瞧退下!

  原本,一場精美豐盛的午宴,因雲紫生的出現,而改變了它原來的基調和味道。在等候王耐到來的時間裡,雲紫璃的視線,灼灼其華,一直都膠著在雲紫生的臉上,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如煙亦面色焦慮的瞧著雲紫生。

  不久,一文快步入內,恭身稟道:「啟稟皇上,王耐到!」

  「宣!」

  赫連遠冷冷道了傳,一文轉身便唱報導:「傳王耐覲見!」

  隨著一文的一聲唱稟,殿內眾人,皆都望向大殿門口處。

  須臾,王耐進殿。

  此刻,他似是尚不知殿上情形,只見臉色沉著的上前行了禮,剛要退到一邊,卻因棺材當前,而猛地變了臉色:「今日母后大壽,何人如此妄為,竟敢搬了如此晦氣之物前來賀壽,根本是大逆……」

  「是我雲紫生!」

  雲紫生不等王耐把話說完,驀地便開了口,「王大人,這棺材我本是為自己準備的,不過眼下看來裝你倒也合適!」

  王耐聞言,剩下的話全都哽在喉間。

  「國舅爺……」

  驚懼之中,他面容抽搐著問道:「您何出此言?」

  「我何出此言?」

  雲紫生抬眸,迎向王耐的眸子,冷笑著說道:「當初元後臨盆後,你屠殺仁和宮一眾,謀害皇后娘娘,更火燒仁和宮,如此惡性,死一百次都夠了!」

  「國舅爺……」

  聽到雲紫生此言,王耐滿臉震驚「說話要有證據,否則還請您慎言!」語落,他朝著赫連遠跪落:「還請皇上明鑑,臣冤枉!」

  見王耐如此,青蘿太后心弦微松。

  她原本不確定王耐是不是背叛了她,如今看來,是她多慮了。

  雲紫生不過黃毛小兒,就想憑著紅口白牙來搬到她?

  簡直不知所謂!

  「冤枉?!」

  雲紫生訕訕一笑,視線越過身前的王耐,直望入王耐眸底:「你倒是說說,本國舅如何冤枉你了?!」

  聞言,王耐眸色一緊,看向青蘿太后。

  「夠了!」

  青蘿太后眉眼一立,只跟王耐的視線短暫相接,便轉頭厲聲質問雲紫生:「大膽雲紫生,這就是你說的證據嗎?皇后本是難產而薨,仁和宮大火亦是意外,何以此刻,倒成了哀家的兇手?簡直是一派胡言,哀家何時放過火了?你連證據都沒有,竟也敢構陷哀家,簡直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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