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要救他
2025-02-14 09:23:56
作者: 雲靜風渺
暗夜之下,熟悉的藥香味隨風入鼻,雲紫璃便是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也能猜到對方是誰!想到從昨夜散了宮宴之後,這人便沒了蹤影,她說話的語氣難免有些犯沖!
此人,正是無比尊貴的北燕太子殿下,獨孤煜是也盡!
若是旁人問獨孤煜死哪裡去了,這會兒早就知道自己死在哪裡了,可是雲紫璃這麼問,他卻似是早已習慣她如此態度,伸手輕拍了下她因生氣而微顫的肩膀,有些無奈的笑道:「好了好了,不過是有些事情絆住了,這次是哥哥不好,提前該給你傳個信兒。」
聞言,雲紫璃眉頭皺起。
十分驚訝於竟然有事情能夠絆住獨孤煜,她極力壓低聲音,語氣里充滿懷疑:「這世上還有能絆住哥哥的事兒?」
「一點小事兒!」
獨孤煜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微蹙了蹙眉,旋即面色變得肅穆起來:「不說這些了,赫連遠那小子眼下怎麼樣了?」
聽獨孤煜問起赫連遠,雲紫璃便知他已經知道宮裡今日發生的事情,眉頭再次緊緊蹙起,她輕嘆一聲,微轉過身,不讓獨孤煜看到自己的神情,直接隱去自己在整件事情里所起的作用,刻意將事情說的萬般兇險:「今次青蘿太后和赫連堂如此大費周章,連皇后名節都謀算在內,萬萬沒有再讓他活的道理。」
一語落,想著赫連遠如今的處境,是真的兇險萬分,不禁又是一嘆,在她身後的獨孤煜則劍眉緊鎖,陷入沉思之中。
微風起,鉛雲散去,如鉤彎月,羞澀的自雲間露出一角豐。
片刻,見獨孤煜始終寂靜無聲,雲紫璃掃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大宮女,轉身看著他,輕問:「哥哥可有辦法救他?」
「辦法?」獨孤煜眉梢輕聳,深看著雲紫璃,忽然輕笑了下:「我為何要救他?」
「……」
雲紫璃默了默,苦笑著道:「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你的妹夫!」
「妹夫?父皇和母后都沒認,我可不敢認下!」獨孤煜輕哼一聲,暗道果真女生外向,自家妹妹吃了那麼多的苦,這胳膊肘還是往外拐,不禁冷冷哼道:「赫連遠那傢伙胸懷天下,應該早就已經料到會有今日,我相信,即便你我不想辦法救他,他也定有辦法逃出生天!」
不可諱言的!
獨孤煜說的話,極為有理,不過在雲紫璃的心裡,卻有著另外一種認知。
他有沒有辦法,自然是最好的。
但,今日的事,是她起的頭,事發太急,若是他的辦法出現紕漏呢?
他的命,只有一條!
還是以她失憶四年,遭罪四年換來的,容不得一絲疏漏!
是以,她想用自己的辦法解決!
借著黯淡的月色,獨孤煜一直在看著雲紫璃。
雲紫璃則在沉吟片刻後,目光熠熠,看著獨孤煜:「哥哥神通廣大,既能深夜至此,應該也有神不知鬼不覺離宮的法子才是!」
「你還玩?」
獨孤煜這會兒,看著雲紫璃險些炸毛,問出一聲後,久久不見雲紫璃回應,如此便等於是默認,他臉色沉下,伸手扶上她的雙肩:「樂兒,你離開北燕四年,該是時候回去看看父皇和母后了,咱們不玩了是嗎?」
「不玩?」
雲紫璃挑眉,自嘲一笑後,聲音變的清冷非常:「當初我私自離宮,落得失憶的下場,事後還被人用來當作棋子,哥哥……不是我要玩兒,不過是沒道理讓那些人玩兒了我,我卻不去玩兒死他們!若是那樣的話,我有何顏面去見父皇和母后?」
獨孤煜定定地看著她,沉默片刻,眸色微深:「你確定,只是要替自己出氣,不是為了赫連遠?」
「不是!」
雲紫璃斬釘截鐵的搖頭。
見狀,獨孤煜失笑,「你這丫頭,還是老樣子!越是心虛,否定的就越快!」
「……」
雲紫璃無語,知跟獨孤煜多說多錯,倒不如不說,這便耍起賴來:「你管我是不是因為他,你就說幫不幫吧!」
「幫,豈能不幫?」
獨孤煜無奈輕嘆著,自懷裡掏出一塊金色令牌。
「這是?」
雲紫璃抬眸,望進獨孤煜幽深的眸中。
「這是吳國的金牌令箭,憑此令牌,可隨意進出皇宮。」將令牌塞到雲紫璃手裡,獨孤煜緩緩轉身,背對著她道:「別管我是怎麼弄到這東西的,赫連遠的事情算是吳國內政,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至於能不能自大牢里將他救出,全看你自己,若到最後事敗,那就是他的命,我不會替你救他,只會打昏了你將你帶走……」
「好!」
雲紫璃輕輕吐出一個好字,將金牌令箭收入懷中,說話就要走。
見狀,獨孤煜氣到發笑,到底有些無奈的勸道:「莫要蠻幹,這裡不是北燕,母后想要過來給你擦屁股,也只能嘆一聲鞭長莫及!」
雲紫璃聞言,撲哧一笑,沉重的心情如空中彎月,展露一絲光亮:「母后若知道,哥哥將鞭長莫及這四個字用到她身上,不知會是如何反應?」
「小告狀精!」
獨孤煜抬手,用力彈在雲紫璃額頭。
「討厭!」雲紫璃嫌棄的摸了摸額頭,輕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獨孤煜看著她轉身,想到最近調查得知過去四年她所經歷的一切,到底心軟了幾分:「小丫頭,當年,是他連累了你,你不恨他嗎?」
聞言,雲紫璃腳步微頓。
視線放遠,放空,她聲色幽幽如同夜色一般:「恨!豈能不恨?不過細細想來,他也不想被人追殺,更不想我墜落懸崖,過去四年,他過的並不好……」
獨孤煜緘默,不語。
他想要告訴她,赫連遠不會是她的良人。
且不論他的身世,單就四年前他累的她墜落懸崖,吃了那麼多的苦,他們的父皇和母后,就不會接受他!
但是,話到了嘴邊,凝著她纖弱的肩膀,他的心裡卻泛起了疼意。
靜默許久後,千言萬語,終是化作一聲嘆息,他輕聲問著雲紫璃:「你當真不回去見父皇和母后?」
「我會回去的!」
雲紫璃輕喃著說道:「不過得等他的事情了結以後!」
獨孤煜頷首,頓了頓,對雲紫璃輕道:「救他,你身邊的人,若是利用的好,可以事半功倍!
雲紫璃一聽,心下微動了下,勾唇一笑:「哥哥能想到的,我怎麼會想不到?」明明說不會幫忙,卻還是忍不住給出主意,她這哥哥的脾氣,咋就這麼拗?
她身邊的人?
是無瀾還是阿媚?
此事,性命攸關!
即便要救出赫連遠的想法有多麼迫切,她都不可以,不可以自私的連累無瀾!
如果是別人,她大可自私一次。
但,唯無瀾,不行!
他不行,便只有阿媚了。
赫連堂一向多疑,素來可近其身者,除了貴秋,只怕也唯有阿媚了。在這座深宮裡,此時此刻,大約只有她,可以弄到進出大牢的手諭!
此時,她手裡有可以出宮的金牌令箭,只要能將赫連遠弄出天牢,剩下的都好說。
只是阿媚……
身為女子,她比誰都清楚,女人若是愛了,便是飛蛾撲火,也會義無反顧啊!
那個人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又如何?
女人是感性的。
感情,從來都勝過理智!
只是阿媚不行,她便只能親自動手,方才赫連堂身上可是什麼都沒有的……心中思緒飛轉著,雲紫璃心想著或許可以讓赫連遠的人自己想法子,便辭別獨孤煜,快步向著慈寧宮方向而去。
靜靜地,目送雲紫璃離去,獨孤煜的眸光,漸漸變得深邃。
許久之後,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知道,小丫頭想要做的事情,必定能做成。
只是救出了赫連遠,只怕日後亂的不只是吳國,北燕也會跟著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這個決定,真的對嗎?
***
雲紫璃本打算,回到慈寧宮宮後,換上一身小太監的衣裳,便拿著獨孤煜給的令牌替赫連遠出宮報信兒。
如今,四文銅錢中,跟在赫連遠身邊的三文被抓,剩下的三枚,可堪大用!
但,當她抵達慈寧宮的時候,阿媚卻早已等在那裡!
不及跟阿媚說話,她快步行至偏殿,直接打昏了命守夜的小太監,動作熟練的換上起了衣裳。
「王妃這是出宮?」
看著身前正把太監服王身上穿著的雲紫璃,阿媚眉頭緊蹙。
「今日的事情,你便當作沒看見吧!」雲紫璃抬眸,與阿媚對視一眼,重新低下頭來,繫著身上的腰帶。
想來想去,她還是擔心阿媚沒有對赫連堂死心,她哥哥說的對,赫連遠應該有自己的後手,為今之計,還是早日將宮裡的消息傳出去,讓那幾枚銅錢想法子救主吧!
因她的話,阿媚的臉色,微微變了些許。
換好了衣裳的雲紫璃見她如此,也不多言,抬步便向外走。
見狀,阿媚忽地伸手,拉住雲紫璃的手臂:「王妃不必去替王爺報信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雲紫璃腳下驟然一頓,回頭望向凝霜。
難道已經有人去報過信了?
阿媚靜靜的看著她,聲音低沉的嘆道:「奴婢的意思是說……王妃不必去替王爺報信了,等到王妃報信回來,只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雲紫璃腳尖兒一旋,快步來到阿媚身前,扶著她的肩膀輕晃著。
「王妃……」
阿媚凝著雲紫璃,輕咬唇瓣。
「說!」
雲紫璃眉頭緊蹙,用力晃著阿媚的肩膀,催促她快說。
「方才,王妃去永和宮的時候,奴婢隨皇上去了天牢!」阿媚與雲紫璃四目相對,將雲紫璃緊緊蹙眉的樣子看在眼裡,心情沉重的道:「他命膳食間,今夜要給王爺備一桌好菜,還吩咐貴秋,二更時分,便去與王爺送上一壺瓊漿玉釀!」
阿媚的話,好似晴天霹靂,讓雲紫璃不禁後退兩步。
一切,來的是那麼的快!
只在一日之間,皇上便要取了赫連遠的性命,不給他任何脫身的機會!
赫連堂,還真是巴不得赫連遠立即就死!
思緒,瞬間變得有些混亂,雲紫璃的心,輕顫著,止不住那洶湧而來的情緒!伸手撫這自己的胸口,雲紫璃明白,那種情緒,叫做恐懼!
雖然,她一直不想承認,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她害怕!
她怕赫連遠真的死掉!
「王妃!」
阿媚伸手扶著她如盈柳一般輕晃的身子,臉上滿是擔憂。
雲紫璃抬眸,看著阿媚,腦海中閃過獨孤煜說過的話。
「阿媚!」有些急切的抓住阿媚的手,雲紫璃眸中,情緒起伏,到底決定讓阿媚幫忙:「幫我……」
阿媚聞言,眸中寒星閃了閃,最後卻是笑了:「王妃不怕阿媚倒戈相向嗎?」
雲紫璃看著阿媚,未曾出聲。
其實她想說,便是阿媚倒戈,她的哥哥獨孤煜也不會讓她有所閃失。
她如今求助阿媚,不過是想要赫連遠安全無虞。
阿媚靜看雲紫璃半晌兒,苦笑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嘆道:「若阿媚不想幫你,今夜便不會出現在慈寧宮。」
聞言,雲紫璃微怔!
阿媚話里的意思,她聽的真切。
分明是早已料到她會想辦法救赫連遠。
「王妃對王爺的感情一直都隱藏的很好。」眉梢輕挑,阿媚接著道:「但你,騙不了我!」
「什麼?」
雲紫璃眉頭蹙起,一臉不解的看向阿媚。
「王妃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阿媚的聲音泛著酸澀:「雖然王妃平日的眼神,清冷居多,但自楚陽歸來,王妃偶爾看向王爺的眼神,跟奴婢看皇上的眼神是一樣的,那種由心而發的感情,別人也許無法體會,但奴婢卻是一清二楚。」
聞言,雲紫璃面露詫色。
她的眼神,有那麼明顯麼?
眉宇,皺的更深了,雲紫璃能做的,只是對阿媚苦苦一笑,也不否認,只是笑說:「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不久前,她以為有了哥哥給她的令牌,她便可以往宮外傳遞消息,為赫連遠找來救兵。
可她,卻忽略了。
此事的始作俑者,如此耗費心力,根本就沒打算給任何人機會。
而,在這一刻,她心中所想,唯有讓赫連遠活著,已顧不得許多。
見雲紫璃苦笑,阿媚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要再問上一問:「這次皇上打定主意要王爺的性命,然後接王妃入宮為妃,那樣的話,王妃便會更加尊榮……阿媚追問王妃一句,王妃打算如何?」
「我要救他!」
既是阿媚已然看透她對赫連遠的情愫,雲紫璃便也不再隱瞞。
如四年前一樣,她要他活著!
終於等到雲紫璃說出這句話,阿媚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這抹弧度淺淺的,可看在雲紫璃眼裡,卻讓她的心,漸漸安穩了下來。
輕點了點頭,阿媚輕拍雲紫璃的手:「王妃放心,阿媚已然想好了辦法!」
聞言,雲紫璃眸光倏地一亮!
「你有什麼好辦法?」
阿媚微眯了下眼,輕聲道:「要出入大牢,必須要有皇上的手諭!」
雲紫璃點頭。
這個,她知道。
心念一想,她有些擔憂的看著阿媚:「想要從皇上手裡弄到手諭,談何容易!」
「從皇上手裡弄到手諭當然不容易,但是……」眸華輕閃,阿媚有些艱難的笑道:「我親眼看著他今天晚上,將手諭交給了貴秋!」
「貴秋?!」
雲紫璃露出一抹笑意,見阿媚對自己輕點了點頭,說著:「這會兒他應該正準備要去天牢,王妃你現在這裡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小心!」
雲紫璃用力握住阿媚的手,面色肅然的叮囑著。
「阿媚明白!」
阿媚不再多言,轉身步出房間,很快便要消失在夜色當中。
「等等!」
就在阿媚即將離去之時,雲紫璃再次開口。
阿媚疑惑著轉身,遠遠望著雲紫
璃。
雲紫璃對阿媚做了稍等的手勢,進入內殿。
須臾,她從內殿取出一隻金釵,遞給了阿媚:「這裡面一邊是軟筋散,一邊是迷~香……看你樂意用哪個!」
阿媚看著眼前的金釵,眉心輕皺了下,便伸手接下。
看著阿媚離去,雲紫璃的心底,再不能平靜。收回自己的視線,她深吸口氣,快步向著安陽大長公主休息的偏殿走去。
殿內,安陽大長公主早已歇下。
靜立榻前許久,看著她憔悴無力的樣子,雲紫璃不禁深深一嘆!
她對安陽大長公主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她跟子真先生對弈是,那飛揚的眉腳,還有煥發的容光。但是今日,因為赫連遠一事,一直保養得當的她,臉上再如容光。
「母親放心,紫璃一定會救他逃出生天!」如此,以不足以吵醒安陽大長公主的聲音低喃著,雲紫璃眸光定了定,緩緩抬步,轉身離去。
***
近侍房裡。
漆紅色的桌案上,擺有一個古色托盤,托盤裡盛著一隻琉璃質地的四角琉璃壺,壺身光潔,在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暈。
立於桌案前,貴秋看著琉璃壺許久。
因早前被赫連堂踢的那一腳,如今的他臉色蒼白,連喘息都覺得疼,但是比起這些疼,此刻他的心裡,卻滿是為難和猶豫,始終鬱郁而不得舒!
方才,皇上下令,命他將這壺瓊漿玉釀給端王送去。
在外人看來,能得皇上信任,這本是好事!
可唯他這個當事人清楚,這份差事,無論做與不做,他都有性命之虞,根本就是苦差中的苦差!
皇上,差他前去,確實是出於對他的信任!
但,此次,他為端王送去的,是要命的毒酒……端王死了,最疼他的安陽大長公主還在,等端王死後,安陽大長公主動不了皇上,又豈會讓他好活?!
毒酒!
就擺在眼前!
他送,安陽大長公主日後不會容他!
他不送,皇上眼下又不答應!
為了心愛的端王妃,皇上可以怒極踢死他,若皇上素來尊敬的安陽大長公主想要他的命,只怕皇上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念及此,貴秋深吸口氣,無奈的瞌上雙眼,暗暗搖頭!
「公公怎麼了?為何在此唉聲嘆氣的?」
門口處,見貴秋在暗自搖頭嘆氣,阿媚輕笑著,手裡端著一盞清茶進來。
「你這丫頭,出宮那麼長時間,還知道來看看咱家!」貴秋回頭,見阿媚朝自己緩緩走來,臉上緩緩堆起一些笑容。
阿媚入宮之後,是他調教的,算他半個徒弟,平日裡他們也算熟稔。
「奴婢在哪裡,當著什麼差,公公最是清楚。」阿媚笑著上前,將手裡的托盤擱在桌上,卻不急於讓貴秋喝茶,而是笑著坐下身來,輕嘆:「王妃數日才進宮一次,今兒個也是我硬嚷著才跟了來的。」
「來的好,今兒個來了,也就不必再出去了。」貴秋喟嘆一聲,想到雲紫璃那張傾城絕艷的俏臉,意味深長的笑著:「端王妃……可是前途無量的!」
「公公說的是,不過日後還要公公多多幫忙才是。」阿媚輕笑著,端起茶盞,規規矩矩的遞給貴秋:「王妃說了,公公今兒受了委屈,特意讓奴婢過來問候一聲!」
貴秋聞言,心下一喜,伸手接過阿媚遞來的茶盞。
「王妃真的這麼說?」
「是啊!」
阿媚點了點頭,看著他剛要喝上一口茶,卻又苦惱的輕嘆一聲,將茶盞擱回到桌上,不禁嘴角微翹著,微聳眉梢問道:「公公又在嘆氣了!」
「唉……方才你跟著皇上去了天牢,合著就該知道咱家因何嘆氣!」說話間,貴秋又是一嘆!
輕輕抬頭,看了眼桌案上的琉璃壺,他微側著身子,對身後的阿媚道:「你在宮裡的時日不短了,皇上收你入後宮,也是遲早的事情,怕就怕,咱家看不到那一日了。」
聞言,阿媚神情微微怔愣了下。
「端王爺,那可是安陽大長公主的眼珠子!」貴秋看了阿媚一眼,自顧自道:「今夜若咱家去送端王爺這最後一程,只怕過不了幾日,你便要替咱家收屍了。」
聽貴秋之言,阿媚的臉上,緩緩一絲淺笑:「公公嚴重了。」
緩緩的,自貴秋身後走出,阿媚看了眼桌案上的琉璃壺,而後鄭重的對貴秋自告奮勇道:「過去幾年,公公待奴婢如兄似父,今夜這天牢里,奴婢來替您走上一遭如何?」
「這……」貴秋眼前一亮,囁嚅道:「不好吧!」
皇宮之中,金銀珠寶,山珍海味,比比皆是。
唯有真心難求!
聽貴秋嘴上說不好,卻倏然亮起的眸光,阿媚的心底,原本殘留的那絲不忍,悉數去了個乾淨。
「公公也說了,日後奴婢會是皇上的女人,到時候,只要公公相助,等到來日誕下龍嗣,還害怕大長公主不成?」阿媚輕笑著,復又端起茶杯,掀開蓋子,遞給貴秋:「公公只管在此吃茶,過會兒奴婢自會帶著端王的屍首,讓公公去跟皇上復命!」
「這……」
貴秋伸手接過阿媚遞來的茶水,故作為難的思忖著。片刻之後,他淺啜口茶水,對阿媚無比感激道:「今日之事,咱家在此謝過阿媚丫頭了。」
語落,他自懷裡將進出大牢的手諭取出,輕飄飄的掃了一眼後,將之遞給阿媚。
「公公在這裡安心等著便是!」
阿媚接過手諭,盈盈一笑,轉身之際,笑意轉冷,她將托盤端起,緩步步出近侍房!
距近侍房外不遠處,易裝成小太監的雲紫璃早已等候多時。
見阿媚端著琉璃壺出來,她心弦一松,快步迎了上去。
將托盤遞給雲紫璃,阿媚輕笑了下,將手裡的手諭在雲紫璃眼前晃了晃,故意拉長聲音:「你這小奴才來的正好,隨本姑娘到天牢走上一遭!」
「喏!」
雲紫璃壓低帽檐,嗡聲應道。
不遠處,貴秋早已備好了前往天牢的馬車。
對車夫擺了擺手,吩咐車夫不必跟著,阿媚和雲紫璃相偕上車。
在路上,雲紫璃將琉璃壺裡的毒酒,換成了自己調配的藥酒。與阿媚並肩坐在馬車前轅,聽她說起從貴秋手裡拿到手諭的經過,她不禁冷嗤一聲:「老狐狸!」
嘴上雖是不屑,不雲紫璃也知道,在宮裡生活,這樣的人比比皆是,反倒真心待你的人,眾里難尋!
雲紫璃暗嘆口氣,見阿媚苦苦的笑著,她眉心輕顰,看著阿妹如同正常手臂一般的那隻假手,輕聲關切道:「你的手,可好些了?」
沒想到雲紫璃會忽然問及自己的假手,阿媚心中微暖,輕笑著伸出手來,她有些逞強的轉了轉手腕:「如今尚可,假以時日,必然動作自如!」
「在我的面前,你用不著逞強!」阿媚轉動手腕的動作看似輕鬆,其中的艱辛雲紫璃不是不知,想到赫連遠斷阿媚手時的狠辣,她臉色變了變:「你對他……可有怨?」
「一切都是奴婢罪有應得!」
阿媚微抿著唇垂眸,細細把玩著手裡的手諭。
怨嗎?
當然會怨!
不過比起怨赫連遠,她心裡更怨赫連堂!
畢竟,殺了她全家的是赫連堂,而赫連遠之所以斷了她的手,不過為了雲紫璃,且……雲紫璃還救了她的命!
她這人,在感情上糊塗,但是也還能分得清好賴。
「阿媚!」凝著阿媚低眉垂首的樣子,雲紫璃眸色暗了暗,輕輕一嘆,道:「今日你如此幫我,來日只怕再也回不了皇宮了,你……可會後悔?」
「奴婢不悔!」
阿媚抬頭對上雲紫璃的雙眼,語氣堅定道:「阿媚的命,如今是王妃的,王妃隨時都可以拿走!」
「我要你的命作甚?」雲紫璃伸手拉過阿媚的手,誠然說道:「今日,你如此為我,來日,我雲紫璃定不負你!」
阿媚笑的不以為然,視線遠眺,天牢已然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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