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笑容

  於是，第一天的注射完成之後，黑子開車載冷雨柔回到龍家。冷雨柔疲累之下，便上樓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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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冷雨柔坐在飯桌前，看著那擺滿了一張桌子的饕餮盛宴發怵。

  龍漠軒剛下班回來，隨意地將自己的西裝脫下，隨手扔到沙發上，嗅著香味走進餐廳，笑著說：「奶奶，今天怎麼這麼多好吃的東西？！」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伸手去拿起一顆紅燒獅子頭。」

  上官金鳳及時伸出一隻手，打掉龍漠軒，笑眯眯地責備道：「這是準備給小雨吃的，不是給你的。」

  龍漠軒一愣，看了愁眉苦臉的冷雨柔一眼，對上官金鳳道：「噢——奶奶您真偏心，我才是您親孫子啊！」

  上官金鳳意有所指地看著冷雨柔，滿意地笑著，說：「小雨就像我的親孫女一樣呢，說不定啊，以後會比親孫女還親！」

  冷雨柔臉上一紅，忙岔開話題道：「奶奶，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不如讓漠軒陪我一塊兒吃吧？」

  「好，好，你們吃，我老太太就不陪著了，我去健身房鍛鍊身體去！」上官金鳳高興得合不攏嘴，連忙站起身離開餐廳，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龍漠軒在冷雨柔對面坐下，臉色一沉，道：「誰准許你叫我漠軒？」

  冷雨柔斜睨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說：「漠軒，其實你小時候肉嘟嘟的樣子挺可愛的呀，怎麼長大了就喜歡板著一張撲克臉呢？」

  「你說誰是撲克臉？」龍漠軒更加不悅地挑眉，臉色發青。

  冷雨柔笑而不語，只顧拿起旁邊的一隻白瓷碗盛湯。

  幾秒鐘後，龍漠軒反映過來，臉色難看地問：「奶奶……奶奶她把我小時候的照片都給你看了？」

  「給，喝湯吧……」冷雨柔笑嘻嘻地將盛好的一碗湯推到龍漠軒面前，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說：「不止是你小時候喲，你從小到大所有的照片，我都看過了！」如果不說的話，很難將照片上那個笑容純淨明朗的少年，與眼前這個神情冰冷沉穩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龍漠軒嘴角抽搐，試探著問道：「那……都是我一個人的照片？」

  「是呀，不過也有些是你跟同學的畢業照。怎麼了？有問題嗎？」冷雨柔笑盈盈地盯著龍漠軒反問。

  「噢……沒什麼……」龍漠軒慌忙低頭，喝了一口湯。這麼說來，奶奶並沒有將他與雪薇的合照給冷雨柔看，這讓龍漠軒的不安少了一些。

  奇怪，他為什麼要介意冷雨柔會不會看到那些照片？

  席間，兩個人默默地低頭吃飯。因為有龍漠軒陪著，所以冷雨柔多吃了小半碗飯，這讓阿諾高興得不得了。

  飯後，龍漠軒作為主人，禮貌地提議去後花園散步，冷雨柔沒有拒絕。

  月亮已經高高地掛在天上，淡淡的月輝籠罩著花園之中的草木，在橘色的路燈下，花園裡顯得無比靜謐。

  龍漠軒雙手插在褲袋裡，漫不經心地走在前面。冷雨柔則雙手背在身後，跟著前面的男人慢慢地走著。

  秋天的夜，並不算太冷。但一陣冷風吹來，冷雨柔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她低頭揉了揉鼻子，繼續往前走著，冷不丁撞上了一個寬厚的胸膛。

  「給，穿上！」龍漠軒淡漠地說著，伸手脫了自己的西裝遞過來。

  冷雨柔猶疑了一會兒，便接過來穿上，輕輕地說：「謝謝。」

  龍漠軒轉身繼續向前走，之前的尷尬又再次降臨。冷雨柔穿上衣服，緊張地雙臂環胸。

  忽然間，她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前面的龍漠軒。

  龍漠軒停住腳步，驟然轉身，那雙清亮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下宛如一灣清澈的湖水，吸引著人的靈魂，仿佛要將人全部看透似的。

  冷雨柔臉上一紅，低著頭，從褲袋裡掏出洗乾淨的手帕，藍白相間的方格子手帕迭成方塊，靜靜地躺在她手心上。冷雨柔輕聲說：「那天謝謝你，我已經洗乾淨了，還給你吧。」

  龍漠軒眼神閃爍，半響，才說：「送給你了。」

  「喔……」冷雨柔收回了手帕，想了半天，什麼也沒說。

  龍漠軒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他真有那麼嚴肅冷厲麼？這個女人怎麼好像很害怕他似的？記得之前在蘇州時，冷雨柔在他面前可是肆無忌憚的啊。上午在醫院裡，她竟還擁抱了自己呢。

  想到那個擁抱，龍漠軒的唇邊漸漸有了一絲笑意。雖然是短暫的擁抱，卻讓他感覺很溫暖呢。

  其實，冷雨柔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與龍漠軒單獨相處時，就感到莫名地緊張。

  龍漠軒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鞦韆架，放輕了聲音問：「想不想去坐一會兒？」

  冷雨柔看過去，眼神里瞬間閃過一抹驚喜，問道：「可以嗎？」

  她的驚喜沒能逃過龍漠軒的眼神，龍漠軒沒好氣地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走吧！」真不知道這女人為什麼突然之間那麼膽小了。

  雙手相碰的瞬間，冷雨柔渾身一顫。她跟在龍漠軒身後，兩人一路小跑著向鞦韆架跑去。

  夜風吹散了冷雨柔的長髮，她烏黑秀麗的長髮隨著身體的起伏，一波一波地飄蕩在夜空里。平日冷情的秀麗鵝蛋臉上，此刻洋溢著如同少女般甜蜜嬌羞的笑容。眼底媚光流轉，宛若秋水伊人。

  龍漠軒偶爾一回頭，瞥見了身後那人的笑容，不由得怦然心動，一陣奇異的電流猛擊過他全身，他血液加快，心頭突突地亂跳著。

  也許是月色太美太迷人了，他想。

  龍漠軒帶著冷雨柔跑到鞦韆架下，這才不舍地放開了冷雨柔的手，道：「坐吧。」

  冷雨柔走過去，輕輕在鞦韆架上坐下。她閉起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從風中嗅到了芬芳的花香。

  龍漠軒唇角含著一抹溫柔的笑容，繞步走到冷雨柔身後，聲音低沉地說：「坐穩啦！」

  緊接著，龍漠軒輕輕地推動了鞦韆椅的白色靠背。

  「啊——」冷雨柔猛然睜大眼睛，自己已經晃蕩在半空之中。看著腳下的草地，聽著不知名的蛐蛐在叫，冷雨柔忽然放聲大笑。

  溫柔的月色，蛐蛐的叫聲，身後那人的悉心愛護。這一切，多麼像幼時的那些夜晚啊。冷雨柔閉上了眼睛，在風中想起了去世的母親。那時候，母親還在世。她與妹妹一人坐著一個鞦韆，母親推著妹妹，父親推著她，他們一家四口人，過得多麼幸福快樂啊！

  龍漠軒含笑推著鞦韆架，冷雨柔在鞦韆上一起一落地飄蕩著，黑髮掠過夜空，她的笑容如此璀璨奪目，如同靜夜裡的珍珠，照亮了龍漠軒心頭某個封鎖已久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