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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阿娘……承受的起

2024-05-09 13:28:20 作者: 溫輕

  『啪嗒』一聲,只見沈巍狼狽的打翻了碗。滾燙的湯水濺了他一身,他卻感知不到燙意。

  「多大的人了,怎還這般毛手毛腳。」

  淳筠輕嗔。吩咐身後的婆子去取乾淨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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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沈巍嗓音啞的厲害,細細去聽,還有幾分輕顫。

  原來,惡魔也會畏懼。

  到底是披著羊皮的狼,他很快恢復了鎮定。

  「二弟這事我的確不知。」

  沈雉靜靜的聽著,情緒內斂。

  就聽其長長一嘆:「的確出格,你祖父祖母去的早,我就這麼一個兄弟,往日他要什麼沒有?誰能想竟作出此等傷風敗俗的事。」

  「若他沒能勸住你二叔母,鬧到親家那邊,又如何收場?」

  淳筠蹙眉:「便是鬧了也怪不得二弟妹。是,二弟妹的脾氣的確算不得好,可這件事明擺著就是二弟的錯,便是兩家撕破了臉,他也得受著。」

  這句話,顯然不是沈巍愛聽的。

  別說親家朱正是州判,沈家惹不起,他也怕沈鶴文狗急跳牆供出他來。

  越想,面色越沉。

  如何還能用得下飯。

  沈巍再也坐不住,他換上乾淨的衣袍,勉強的對母子笑了笑:「我心裡放心不下,得過去看看。」

  「這麼晚了,明日再去也不遲。」

  「還是這會兒去的好。」

  剛出了沈府,他的臉色就沉的像濃稠的墨汁。

  二房那邊的吵鬧暫未收場,沈鶴文好說歹說,才換來沈朱氏的片刻平靜。也就得到片刻的喘息,可誰能想到沈巍突然登門。

  他一驚。

  「兄……兄長。」

  沈巍上前,不由分說揚手重重打了下去。

  『啪』

  他怒叱。

  「混帳!」

  沈鶴文本就被沈朱氏撓的一臉血,如今被打的朝後退了幾步,這才站住身子。

  疼的吸氣,腦袋嗡嗡直響。

  沈朱氏從外殺回來,便是受人指引,可見風聲如今又傳到了沈巍耳里。

  他哪裡還敢吭聲,一輩子都沒這麼窩囊。

  「誰給你的膽子?」

  沈巍冷冷的看著他,饒他再看重沈鶴文,也不允許他和薛繆煙曖昧不清。

  當初他也是聽沈鶴文的話,才把人安置此處。別是那時,兩人就有了首尾!

  越想越憤怒。

  「敢爬到我頭上,嗯?」

  「我不敢。」沈鶴文只能陪笑。

  「我看你敢的很!」

  他氣的洶湧起伏。

  「那個賤人呢!」

  ————

  沈府。

  自沈巍走後,沈雉仍舊是最平靜不過的姿態,他低著頭,靜靜的吃著飯,還不忘給淳筠夾菜。

  兩人吃了飯,婆子上前收拾碗筷,很快退下。

  屋內燈火搖曳。

  「這幾日漾漾氣色好了不少,總不好整日待在府里。從明日起,讓倚翠送她去學堂。」

  沈雉突然言。

  他是不想沈嫿待在隨時劍拔弩張的府上,她雖小,卻比誰都敏感。

  淳筠應了,她看向沈雉的目光格外溫柔:「也好,總不能讓她整日去擾崔公子清靜。」

  屋內很快又陷入一片死寂。

  沈雉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如何說起。

  「雉哥兒。」

  淳筠看著對面的少年:「這些年,沈家對你期望太高,要求你這些,要求你那些。害的你比同齡人還要老成。」

  「你妹妹的身子不好,阿娘慚愧,每每顧不上你,對她總要格外上心些。」

  「可你是我生的,是高興或是歡喜,我一眼就能瞧出來。」

  從沈雉一入內,他很克制,可那一團火氣,分明是朝沈巍去的。

  到底是長輩的事,誰臉上都無光。也許外人眼裡,沈巍是受牽連。可在淳筠眼裡,沈雉反倒更像是指桑罵槐。

  咄咄逼人,這不像她的兒子。

  淳筠生的很美,美的宛如溫玉。這些年,歲月也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絲毫看不出來她已生了兩個孩子。

  「其實……」

  淳筠對上沈雉濕潤沉重的眼眸。她像是受驚的睫毛顫動,最後勉強的笑笑。

  想起沈雉所言,她又何嘗看不出方才沈巍的反常。

  「你直說便是。」

  「阿娘……承受的起。」

  屋外,月不知何時藏匿雲層,點綴的繁星也變得格外黯淡。

  遠遠候著婆子,正輕聲同婢女說著話,屋內卻傳來壓抑不住的哭腔。

  婆子嘴裡的笑意消失。

  一個時辰後,沈雉這才出了主院。他離開時視線從婆子身上停留片刻。

  這院子裡的都是阿娘的心腹。

  果不其然,婆子是個機靈的,即便不知發生了什麼,可仍舊恭敬馬上道:「今日一事,公子放心,我等定然守口如瓶,絕對爛到肚子裡。」

  沈雉這才朝外而去。

  他走的很慢,可異常堅定。

  他去見了倪康,卻不想崔韞也在。

  少年一身白袍似雪,翻著醫書,他看的很快,說是一目十行也不為過。放在外人眼裡,只怕是囫圇吞棗,可倪康卻知,他領悟的極快。

  倪康:「稀客啊!」

  少年嗤笑一聲。

  「注意些,你才是客。」

  倪康一噎。

  他真的是受夠了。

  崔韞對上沈雉泛紅的眼:「怎麼過來了?」

  倪康:???

  這話不應該他問嗎!

  這是他的院子!!!

  隨後,他聽到沈雉嗓音低沉:「嗯。」

  倪康一拍桌子:「我說你們……」

  崔韞面無表情的看過來。壓迫力十足。

  沈雉眼眸晦暗如深,死氣沉沉。

  倪康慫了,嗓音越來越輕,最後消散在風中。

  他夾著嗓音。

  「得,我給兩位公子煮茶。」

  沈雉在崔韞對面坐下。他耳邊仿若還響起淳筠的無助啜泣。

  可為母則剛,她咬著牙說。

  ——他如何對我,都不打緊。那外室,我也認了,看上繡坊,直言便是,我女流之輩,怎會和他去爭,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對漾漾下毒手。

  沈雉袖下的手攥緊,他眼裡閃著冷硬的碎光。

  「這幾日,我無一日能安眠,便是睡了,也全是噩夢。」

  「也不怕崔兄笑話,夢裡的我,爬上阿娘的馬車,隨母親和一院子的奴才在山林中被屠戮,無一活口。」

  滿天的血,也遮掩不住罪孽。

  個個死不瞑目。

  太真實了,他醒來仿若還能感受被刀刺穿心臟的痛楚,卻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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