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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這人,夠貪

2024-05-09 13:12:12 作者: 溫輕

  坐堂的藥郎正打著瞌睡,聽到動靜,不由迷迷糊糊朝聲源處探去。

  他醫術不精,算是學徒還未出師。平素也頂多望聞問切,或是在櫃前照著藥方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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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沈嫿的出現,也愣是讓他倏然起了身。著急忙慌的沖後堂的方向大聲叫喚。

  「師傅!您快來,呼嚕聲震天可別睡了,有位娘子情況不大好。」

  說著,又安置沈嫿坐下。

  藥郎歉意的笑笑:「年關將至,家家都得置辦年貨,尋常百姓大多為圖過個好年,也便捨不得在小傷小痛上買藥費錢。我們慈安堂也冷清了不少。」

  說著,他又忙道:「別看冷清,可我師傅的醫術是整個豐州城都排的上名號的。」

  沈嫿神智清醒了不少,崔韞贈的藥效化為一股暖流,逼去體內的寒氣。

  沈嫿頭一次未藉助暖爐碳火而感受到的暖意。

  可就是止不住的咳。

  很快,有白鬍子老者抱著藥箱快速踱步而出。許是來的急,外衫松松垮垮,不曾穿戴整齊。

  瞧清沈嫿毫無血色的臉,他心下一凜,不由呵斥。

  「呆子,愣著做甚,沒聽患者咳的厲害,還不去取杯潤肺的杏仁茶。」

  說著,在沈嫿對面坐下,快速的取出脈枕。

  沈嫿抬手放入脈枕上,拉扯袖擺,露出一小節如玉的手腕方便把脈。

  大夫細細把脈,臉色卻愈發的凝重。

  發熱之狀在弱症面前不值一提。

  而觀脈象,這弱症已是陳年舊疾。存活至今,無非是用各色滋補的藥吊著。

  可常年吃藥,是藥三分毒。

  大夫的眉越皺越緊,最後連成一條扭曲的線。半響,惋惜歉意的朝沈嫿笑笑,表示無能為力,之後只能開了些止咳的藥方。

  沈嫿見怪不怪。左右,不出意外,她還能活三年。

  三年,夠做許多事了。

  車廂內,姬紇雙手環抱著,就這麼睨著崔韞。

  整個盛京,他見多了虛情假意之徒。想在官場立足腳跟,誰不是兩張面孔。就連那最是清高的成陽侯,還不是私下貪婪受賄。

  可崔韞不同。

  當年,赤城一戰傷亡慘重,卻也僥倖拖到朝中救援,保住城池,而陽陵侯同其嫡長子身殞。

  崔柏為崔家嫡子,是他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超塵拔俗。嫡次子崔韞才學不逞多讓,然,前者良金美玉,高尚如翠竹松柏,後者,就不好說了。

  崔韞也不過是立在風口浪尖,必須以身作則,用『赤子之心』厚德載物。

  他不得不學著向崔柏靠近,學著承擔崔家家主之責。學著不再做自己。

  這些年,崔韞的確面面俱到讓人抓不住把柄,規矩周全,端方得體。

  可姬紇絕對不信,這種一腳將太子踢到水裡的黑心肝,真的改頭換面成好人了!

  明一張生人勿近的臉,便要假意做盡天下仁義事,也難怪全盛京的女娘對他如痴如狂。

  姬紇嘖嘖一聲。

  「崔小侯爺體貼入微,不過我說您老這麼端著累不累?」

  崔韞抬眸,依舊是人前的清風明月:「七皇子何意?」

  行!不認是吧,可真行!

  姬紇遂話鋒一轉:「你何時回盛京??」

  姬紇說著尋花娘,卻也深知,崔韞來此目的絕非為此。

  崔韞看了眼時辰。這幾日趕著來此,有姬紇吵嚷,他是看書不得,也休息欠佳。

  他思忖一二。

  「許是明後兩日便啟程。」

  崔韞並不急著去尋沈嫿,待送那兩人歸家,便尋思先去尋客棧休息。

  出了藥館,沈嫿手裡提著幾袋藥。她裹得圓滾滾的,朝立在馬車外的即清道。

  「勞煩小哥往前行駛,第二個路口左轉,再行一條街,通過歪脖子樹後再左轉,立著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便是了。」

  即清記下。

  沈嫿一晃一晃上了馬車。甫一入內,她的視線同崔韞撞了個正著。

  許是那盞茶,她此刻沒再咳嗽,不再那麼難受後。視線在崔韞身上稍稍停留片刻。

  那一身狐裘毛皮成色極上品。整個豐州城也少見。便是盛京裡頭也只有家世煊赫至極才穿戴的起。

  沈嫿身上的,還是沈薛見多識廣,交際多。又與毛皮生意往來的商賈有交情,想方設法砸下重金等了五年,才到手這一件。

  再看邊上那紫衣的姬紇,也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沈嫿規矩的同鄭千喻兩人坐在角落。

  她攪動著手指。念及鄭千喻適才所言,她有素來不是愛欠人情,小娘子思量一番,期許的看著神色冷清的崔韞。

  不同其在沈瞿面前,語氣都冷硬,此刻嗓音帶著女兒家的嬌柔。

  「都說救命之恩,不能含糊。小女子無以為報,不如……」

  姬紇:!!!

  這話他熟悉啊。

  幾年前前,三公主也是以此為藉口,跑到崔韞面前。

  「都說救命之恩,不能含糊,本公主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

  嘖嘖,這小女娘也是來求愛的?

  得,又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向崔韞求愛,倒不如向他求。

  姬紇瞅瞅崔韞,又瞅瞅沈嫿,意味不明的笑笑。

  崔韞黑眸瞥向縮成一個球的沈嫿。

  巴掌大的小臉,可憐兮兮偏有自帶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但同樣脆弱的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扭斷她的脖子。

  沈嫿深吸一口氣。

  在三雙目光下。

  她闊綽的從懷裡取出一張五百兩銀票。指尖白的刺目,一點點朝崔韞方向遞過去。

  崔韞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錢砸。

  姬紇氣笑了:???「你這小女娘,不是侮辱人麼?」

  沈嫿茫然了一瞬。

  她當年喪母,沈巍心疼她事事順之,但並未起教導之責。沒徹底長歪已是萬幸。

  前世,所有人都利用她,沒人教她人情世故,沈嫿誠然現在也不懂。但她知曉錢貨兩訖的道理。

  她轉頭問鄭千喻:「這是侮辱人嗎?」

  鄭千喻咬牙小聲道:「給錢怎麼會是侮辱?若是,我可巴不得天天有人侮辱我。」

  狠狠侮辱她,不要顧忌她是朵嬌花!

  沈嫿瞭然。

  她為難的看著崔韞。

  「我的命也的確不是區區五百兩能換的。」

  「你是嫌我給的太少了嗎?」

  沈嫿抿唇,有些指責:「你這人,夠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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