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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崔韞,你就這般急色嗎!

2024-05-09 13:12:09 作者: 溫輕

  附近有水源,是一弘活泉,乾淨清甜。方便了來往遊人,就連商販都會來此特地取水。

  鄭千喻記得很清楚!她就是在那處初見何儲的。

  一群學子間,唯何儲最清寒。著單薄的長衫,雖洗的發白,卻清爽乾淨。

  鄭千喻目不識丁,卻伸長脖子去聽這些人嘴裡的酸詩。她聽的茫然,可愈發覺得何儲文采斐然。

  直到……

  「何儲,你怎麼同沈家那沈嫿定親了?她可是出了名的胡攪蠻纏,聽說高貴的連路都走不得,出行在外全部轎子。」

  「何兄,我勸你回頭是岸,娶沈嫿這種嬌柔做作的女子,少活十餘年。」

  

  鄭千喻心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哪裡都有沈嫿,她陰魂不散呢!

  不過……

  她一插腰:「胡說什麼呢,沈嫿的確驕縱的不像話,可她不克夫。呸!靠著一張嘴比鄉野村婦更會詆毀誹謗,造謠生事,我勸你們不如扒了這一身學子服,回家種田吧。」

  沈嫿出門做轎子怎麼了!

  沈家富裕,買個百頂轎子都不在話下。礙著誰了?

  至於不下地走路,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爬樹摘棗摔了腿。

  鄭千喻當時得知此事還特地為此上門嘲笑。

  沈嫿躺在榻上,生無可戀的給她塞了一顆又大又甜棗堵嘴。也就是看在棗的份上,她這才勉強為沈嫿抱不平。

  「這位女娘說的極是。」

  那時的何儲上前一步,朝鄭千喻作了個揖。又沖同行學子道。

  「各位兄台,人無完人,沈嫿也許是有些小瑕疵,可她在我眼裡卻坦率無缺,還望各位兄台嘴下留情。辱她者,便是辱我。」

  鄭千喻碎掉的心又拼湊了起來。

  她羨慕沈嫿,羨慕的都要傻掉了。

  可現在羨慕對象換成了周芝芝……

  鄭千喻實在想不明白,好好的秀才郎竟然這般愚孝。

  還是說,這何儲,是瞎嗎?

  沈嫿適才的言辭翻來覆去在她耳里滾動。有種答案昭然若揭。

  念及此,女兒家的情意綿綿在此刻殘缺一塊後徹底土崩瓦解。

  連帶著想起何儲,他身上都不再散發異性相吸的光輝熠熠了。

  愛情來的快,去的也倉促。

  何儲說到底只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沈嫿不要的東西,她樂意撿。

  至於周芝芝,她……嫌髒。

  沈嫿踮起足尖眺望鄭千喻離去的方向,空留下白茫茫的一片,再無其他。

  她出府時,便飄雪紛飛。

  沈嫿有些累,環視一周後,視線落在大道一側平潭的石板上。

  她小步上前,沉思片刻,抬手拂去那厚厚的一層雪,這才坐了下去。捂住凍僵的手心,哈了一口氣。

  自去繡坊那日已過了三日,孫管事那邊也該有動靜了。

  估摸著離沈瞿聲色俱厲質問她也是這幾日了。

  還有沈墜的事。

  沈嫿思緒放空。有那麼一瞬間,她頭疼的覺著,活著真難。

  ————

  「前頭就是豐州城了。若再同你這木頭繼續待著,我遲早會瘋。」

  官道上,馬車不緊不慢的趕著,姬紇抱怨連連,萬般後悔此躺出行。

  崔韞這廝無趣透頂!!!

  他們上回的對話還存留在昨日。

  ——崔韞,你我已到了娶親的年紀,若同看上一個女娘。念在往日微薄的情分上,我倒願意割讓給你。

  ——七皇子大度。

  ——崔韞啊,話既已此,不若談談日後對新婦的期許。同是男子,誰不膚淺,我就喜歡俊的。

  ——七皇子所言極是。

  ——輔國公府的謝嬌生的倒不錯,卻膽小如鼠,說了句重話就能嚇的掉眼淚。

  ——七皇子言之有理。

  ——工部尚書府上的女娘韋盈盈倒是有膽量,卻異常矯情,我實在受不了她那嬌滴滴的德行。

  ——七皇子所言非虛。

  他說一句,崔韞恰到好處的應和一句。

  然,崔韞的回應卻是呆板到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他察覺不對,便稍稍試了一試。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女兒身!假意當了十幾年的男人,哈,想不到吧!」

  崔韞不見詫異,只是循規蹈矩,萬般客套道。

  ——七公主忍辱負重多年,辛苦了。

  !!!

  你去死行不行啊!

  姬紇癱在一處,撩開帘布由著寒風颳入,生無可戀。

  崔韞卻是若有所思。

  眼下,未婚配的皇子唯三人,二皇子姬聰,七皇子姬紇還有當了數年質子的姬謄。

  靜妃育有二子一女,姬聰雖痴傻,但一母同胞的四皇子姬妄卻深得爀帝喜愛,是太子最強的威脅。

  姬聰的婚事自有靜妃做主相看,想嫁他的女娘必不少。

  即便再不喜姬紇這個兒子,爀帝也念其到了該選七皇子妃的年紀,宣他入宮時,卻偶感風寒,為此,愈發認定姬紇不詳。

  為其擇妃的心思也擱淺了。

  至於姬謄,那就更不必說了。他即便是死了,爀帝都不會多看一眼。

  「停下!」

  耳邊傳來姬紇一聲低喊。

  駕車的即清緩緩拉緊韁繩,馬車行駛的速度愈發漸緩,很快,車輪陷入雪中,再未挪動半分。

  崔韞坐姿不改,世家公子的形態必顯。

  這一路,姬紇實在鬧騰,他也見怪不怪了。

  然,這一次到底有所不同。

  姬紇『咻』的一下,坐直身子。

  「崔韞!」

  「你看那!躺了只肥貂!」

  崔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探去。只見茫茫天地間,大道一側石板上毛絨絨蜷縮躺著的一團。

  毛髮雪白,若不細微觀察,只怕於雪景融為一體了。

  「我記得你騎射卓絕,不若活抓這貂,做灸肉吃。」

  話音剛落,就見幾丈之外的『貂』,艱難的翻了個身。

  動作間,木簪滑落,烏黑的墨發垂了下來。

  暈暈欲睡的沈嫿懶得去撿。

  她畏寒,索性用圍脖纏繞幾圈,將沒有血色的臉也纏的嚴嚴實實,不怕悶壞了。

  是個全身被包裹的人半點肌膚未露的人。

  還是個女娘。

  崔韞:……

  姬紇:……「坊間傳聞,山林總有些鬼怪化作女子形態,就為了勾來往路人的精血。」

  他說著,不由後背生寒。

  可就在這時,崔韞動了。

  「崔韞!你怎麼下馬車了!」

  「人妖殊途,你就這麼急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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