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15章 我是認她這個妹妹的

第15章 我是認她這個妹妹的

2024-05-09 13:12:03 作者: 溫輕

  整個豐州城的女娘裡頭,鄭千喻最瞧不上的就是沈嫿了。

  同是商戶之女,誰也不比誰高貴,可沈嫿的架子擺的比誰都大。

  每次交鋒,回回都讓她占了上風。

  怎麼這會兒家裡人都快死絕了,還這麼高傲!

  「沈嫿,你也應該清楚,你此前種種多厭煩惹人嫌。」

  

  此言不假。

  沈嫿抱著尚且溫熱的暖爐,萌萌噠的朝她點了點頭。

  鄭千喻一哽:???你還挺得意。

  她氣的渾身都在抖,想到來此目的,又抑制情緒,壓低嗓音,咬牙切齒道。

  「遲東街做瓷器生意的董家,幾年前死了個兒子,你可知曉。」

  沈嫿聞言很不高興否認道:「我雖壞事做盡,但傷天害理的事可不沾。可董家死了人,又不是我殺害的。」

  同她有何干係。

  不過,鄭千喻明顯是話中有話。

  若放到往常,興許她還要同鄭千喻打聽一二。也好權當八卦消遣。

  誰讓那董家子不受管教,形如地痞流氓。

  早些年心狠手辣染上人命官司入詔獄,本該斬首示眾,然董家散盡家財同知府牽上關係,董家子在牢獄蹲了幾年,就被釋放了出來。

  後來如何死的,沈嫿不知,可死也是死得其所。是他活該。

  現今沈嫿自身一堆破事,也懶得對這些說三道四。

  她蹙眉抬步,儼然不欲同鄭千喻攀談,繞開她就要走。

  鄭千喻自不願讓她離去。見狀,一把擒住沈嫿的胳膊,也不打啞謎了,一個字一個字飛快的往外蹦。

  「誰和你說這個?」

  「沈家同董家定陰親的消息,雖未傳開,可我尚且聽了一嘴,你別給我裝糊塗。」

  她一吐為快:「你們沈家夠毒啊,董家這是給了多少好處,這種事都能答應。實在缺德。」

  沈嫿一怔。

  「啊,可我還沒死啊。」

  她死了也不想嫁給死人啊。

  鄭千喻沒好氣道:「怎麼回事,你這人時而機靈,時而也糊塗,誰說是你了!」

  沈嫿緩過神來,身子狠狠一僵,後背冒了一身冷汗。這股寒意迫使她停住步伐,很快,傳至四肢百骸。

  所有的困惑,豁然開朗。

  冥婚自古違背倫理,難怪,柳姨娘會尋死。

  她不過是連家譜都入不得的妾室,如何能為早已入土為安的沈墜做主?

  前世,她自顧陷入自身哀淒,冥婚一事,沈董兩家怕世人齟齬說嘴,瞞的極好。

  沈嫿耳中嗡嗡直響,眼前更是一黑。

  「欸!」

  鄭千喻將軟下去的沈嫿一把扶住,氣的臉通紅:「沈嫿!」

  「你訛我訛上勁兒了是吧。」

  一言不合,就想裝暈。

  「娘子。」倚翠一驚,連忙上前。

  鄭千喻著急忙慌將沈嫿送到倚翠懷裡。

  沈嫿喘了幾口氣。面上更是沒有半滴血色。卻一把抓住鄭千喻的衣袖。

  「這事藏的嚴實,你如何知曉?」

  鄭千喻:「董家娘子醉酒說的,讓我聽見了。」

  「但凡董家子是個好的,我也不至於這般憤慨。沈墜生前不如意,難不成死了也不讓她安生?」

  幾個呼吸間,沈嫿恢復了平靜。

  也是為難了沈瞿了,忙著辦沈巍後事,還要為了借董家同知府牽上線而同意如此損陰德一事。

  而這件事,也免不了沈薛氏的出面自薦。

  她似諷非諷,語氣雖輕,但吐字清晰:「沈墜再如何也是沈家血脈,有我一日斷不會讓人這般作踐她。人都死了,豈能破棺挖骨與那董家子同葬?」

  董家,堪配?

  僅此一遭,沈嫿哪兒有喝茶的心思。

  她深深看了鄭千喻一眼。

  鄭千喻被她的眼神盯得直發毛。

  看什麼看,她正要繼續陰陽怪氣。就見沈嫿泛白的唇瓣勾出一抹笑。

  「多謝米三娘子告知。」

  鄭千喻氣的掉頭走人:???

  你再說一個米試試?

  ————

  「娘子,此事定然是二房連同繼公子的手筆。若繼夫人也摻和其中,您又如何應對?」倚翠死死擰眉。

  沈嫿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又何嘗不是送上門的把柄。」

  「那些人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柳姨娘和沈墜又實在無辜。

  「繼母最會做表面功夫,她以賢德之名做盡刻薄之事。先前阿爹看重我,她便不敢對我下手。甚至一切哄著我。衣食住行,樣樣周到。」

  「但不說旁的,她年年送去柳姨娘院裡的冬衣都是被換了的下等棉絮,如何避寒?」

  「往前我以為,她頂多不過就是貪了些,如今看來,同沈瞿勝似親母子。」

  沈府的馬車,隨之而至。

  沈嫿在倚翠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車夫拉緊韁繩,提聲吆喝。車輪跟著滾動。

  柳姨娘腳邊堆滿了各種紙錢,金元寶。她侷促的收了收腿,祭奠物品並未占太大的地兒,可她仍舊憂心惹沈嫿不虞而朝里推。

  思緒凌亂間,過往的記憶一點點將其侵蝕。

  阿墜是從娘子屋裡出來後落水出事的。

  那年,沈嫿同鄭三娘子有口舌之爭,急上心頭回府鬱結難消,也便吐了血。

  她的阿墜得了消息急急就去探望。

  沈嫿是府上的嬌嬌兒,服侍她的奴僕擠滿了一屋。

  沈墜愣是沒見著人,只能憂心忡忡的往回走。

  天色黑沉如墨,她身邊伺候的婆子是沈薛氏的人,如何肯盡心?冷聲冷氣的催促。

  「二娘子,你可走快些,老奴送你回去後,還得急著去喝酒暖身。老奴就納悶了,你上趕著巴結做什麼,還讓老奴跟著白走了這一趟。」

  沈墜是有些怕她的,她小心翼翼的觀其臉色:「我自己回去就成。」

  婆子趾高氣揚的走了,帶著手上提著唯一照明的燈。

  而沈墜本有夜盲之症,經過小池時,腳下一滑,失足落水。

  打撈上來時,已然斷了氣。

  怪只能怪她家阿墜生來命便不好。她這個生母護不住她。

  這又如何能怨沈嫿?

  一路無話。

  等馬車停下,沈嫿順勢提著裙擺出了車廂。

  「姨娘。」

  沈嫿回頭。

  「善惡之報,若未如影隨形。定然乾坤有私。但我堅信,藏匿陰暗下的腌臢苟且。總會反噬其身,惡果自嘗。」

  「姨娘憑什麼死?你不但不能死,還得替她好好活。」

  她一字一字,字字清晰。

  「不論你信與否,我是認沈墜這個妹妹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