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來自鬼陰山的追殺令（上）

  皇陵深處。

  鳳雲煥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卻感覺不到任何一點寒冷，龍擎雲懷中的溫度幾乎燒著了她，在他突破聖境巔峰後，本就深不可測的修為此刻變得更加難以琢磨。

  他的氣息帶動她最敏感的感官，層層入侵後在她體內匯集，她不懂，為何她的正陰靈蘊對他沒有半點抵抗，直到他的手溫柔的覆蓋上她的小腹，她才恍然大悟。

  

  她曾經孕育過他的骨肉，即便現在因為玉骨胎的原因，一雙骨肉的魂魄被送出體外，但是身體裡那些魔靈盤踞的骨骼經絡卻並沒有離去。她的身體將他的魔靈，理所當然的視為她的一部分。

  「我們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面，煥兒，如果你不想繼續養育他們，可以將他們交給我，我……」短暫的溫存，宛如陽光下脆弱的七彩斑斕的氣泡，精緻易碎，龍擎雲開口的瞬間，鳳雲煥就像繃緊的皮筋突然斷裂，從難以自持的幻覺中清醒過來。

  「我說過，孩子已經不在了。」沒有面對他之前，她還有過天真的幻想，將骨肉交給他撫養，有一雙兒女陪著他，來彌補她無法陪伴他。可是現在她才明白過來，那樣根本行不通。

  除非將他那顆火熱的心徹底拒之門外，否則他永遠也不會真正放手，孩子不單會成為她放不下的牽絆，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曾經有一個人對她愛若珍寶的過往，更會成為他想要再續前緣不會住手的根源。

  「魔尊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相信外面排隊等著為你開枝散葉傳宗接代的不在少數，我無意於此。」鳳雲煥低下頭，如果她能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就會知道她有多麼悲傷，這樣的悲傷只會激發出男人更深的保護欲，適得其反。

  蹩腳的藉口，也還是要說，她和他再也沒有在一起的未來。

  私心裡，鳳雲煥還是偏心龍擎雲，她甚至希望他能夠遠遠的躲開一切，已經開始的四國亂局也好，又或者即將開始的三界動亂也罷，她可以死，任何人都可以犧牲，但是她卻執意希望他能夠躲閃開所有的危險。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不想，唯有盡一切可能阻止他！

  「如果我有子嗣，也只能是你的骨肉，既然你不情願，那就算了。走！」

  龍擎雲暗中嘆息一聲，如果不是東雍皇陵地處三界交界，在這裡藏不住任何秘密，所有隱私話都有被竊聽的可能，他真想現在就立刻告訴她，他的真正身份！

  即便明知道那樣做會毀她這一世修行，但是他真的再也忍受不住那種鈍刀挫心的痛苦。

  「……嗯。」鳳雲煥低頭應了一聲，在龍擎雲鬆手轉身向皇陵深處走去時，轉而走向外面。沒走出三步，就被拽住了手腕，「救命要緊，別的事情以後再說，我知道你還有事情要做，我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跟我走，鄭太妃那裡有你需要的東西。」

  天星天塵石才是救她的關鍵，這件事在黑甲衛動身後的第九天夜裡，玉符老人才遲遲送來消息。要湊夠那些東西不說要將萬水千山全部踏遍，至少也要將三界翻轉一個個兒，沒有那麼容易。玉符老人占卜出皇天后土璽三甲子神遊太虛的天時已至，他這次來正好可以助她得到人皇大印。

  至於東海千年淚，不親自去一趟北魯，怕是得不到真正的千年淚，所謂的千年不是一種形容，而是真真正正的千年光陰，靈龜歷劫，殞身落淚，淚凝黑礁，千年不散——這就是東海千年淚的來歷，雖然名喚東海，但出處卻並非綠水東海，而是北魯臨海的一處山林間。

  剩下的兩樣，倒也不是特別難以取得，至少他知道有一樣東西就在羽族已經廢棄的族居地，另外一件不是紅塵之物，而是生長於魔嶺中的一種奇門魔獸身上才能產出。

  湊齊這四樣東西，就能將她半生半死的身體，徹底變成活人。

  傳說中的起死回生，也無外乎就是如此。

  縱然有千難萬險，他也一定會成功！

  「九轉紫金丹就能救我。」鳳雲煥別過臉去，她只要十年，不，只要五年就足夠了。

  只要能夠熬過五年，將三界混戰消解無形，將玉骨胎接回誕下一雙骨肉，就已經足夠了。她不是那些無比渴望長生久視的煉丹方士，更不會自欺欺人的覺得吞了硫化物砷化物就能長生不死，或許正是因為夾在長生和隨時都會倒地斃命的夾縫中委曲求全，她才會對生生死死看得尤為真切——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而在於曾經做過什麼。

  她的選擇，才能決定她擁有怎樣的未來，值得不值得，都是自己的評判，別人沒有資格去評判。而她的選擇就是，她只要眼前，她的以後不想讓任何人插手，也不想再和任何人扯上關係。她即將成為她最厭惡的卑鄙小人，利用睿王對她的感情，誘哄他為她賣命，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更不能再牽扯到別的人。

  直白的開口，沒有往昔的纏綿，也是為了讓龍擎雲認清眼前的現實。

  無論出自何種目的，她都會離他而去，如果這樣還不能讓他死心，她不會再手下留情。

  這個世上有很多東西比她的尊嚴她的未來還要重要，為此她甘願落入塵埃間，成為被人唾罵的無恥之徒，她沒有任何不切合實際的幻想——去妄圖讓別人體諒她的苦衷，了解她背後的不得已。

  欺騙，永遠沒有善意。

  利用，就是自私自利。

  「九轉紫金丹可以給你，」龍擎雲不多說，伸手從懷中取出小瓷瓶，在她面前一晃，鳳雲煥伸手去奪，卻被閃開，「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不給就算了，何必使詐？誰知道這裡面……」話沒說完，男人已經雙手齊出，用身體的力量將她抵在牆上，然後一扭開瓷瓶封口，將其中的藥丸倒入她口中。

  入口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