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潛龍印（下）

  「這件東西，是我娘親的舊物，由我繼承，有何不妥？」

  凰澤冷笑一聲，手持土鼎走上前幾步，土鼎上突然散發出一陣白光，白光落在白龍面前一尺的荷花台上，石台轉眼間開出一朵荷花。

  石頭開花？！白龍立即身形一轉，化作人身，對著凰澤倒地便拜，「小妖冒犯上仙！」

  「你知錯就好，起來吧。」凰澤隨意擺擺手，這白龍的身份不高，雖然比不上湟沭那樣命能撼天的機緣，但是勝在它是活的，真正的龍身，對於水族有天生的統治。

  四國中以東雍為首，都在追殺龍族，雖然所有的皇族都號稱真龍天子，但事實上沒有一個皇族對龍有真正的好感。因為龍族的存在會動搖他們在愚夫愚婦心中的地位。

  東雍比鄰東海，百姓對於龍族的崇拜遠勝於對皇族的敬重，東雍皇族祭天，都要先行祭拜龍族之後，才能祭拜先祖，因此明里拜神暗中屠龍的事情皇族沒少做。

  東雍的大半勢力並不在陸上，而是在東海上，東雍暗中約有八十萬擅長水上作戰的精銳，專門在東海圍剿龍族。東海波濤洶湧，這些人幾乎都是常年生活在海上的練家子，如果龍族被盡數剿滅，這些精銳從海上到陸上，絕對是四國戰局中最大的一支黑馬，足以讓四國平衡瞬間灰飛煙滅。龍族在人間有不少人族後人，但是他們都分散各地，沒有形成宗族。各自為政，就是龍族最大的弱點，龍族是自視甚高的一族，向來獨來獨往，因此東雍皇族利用這點，數十萬大軍圍攻一條龍，在太子龍霆的帶領下採取各個擊破的戰術，這些年幾乎將龍族散落在外的族人殺掉八成。剩下的龍族不是年紀太小，就是修為太低，只能躲藏起來。

  眼前這條白龍，就是東海龍族中龍形化人身中修為最高的一個，但人身的修為也只是皇修中期而已——修為高的早被太子龍霆發現，然後幾十萬水軍布陣一圍，最快三天，最慢一個月，車輪戰拖也能拖死一條龍，白龍能活命，一來它修為太低，剛剛能化成人形，就順著海底溜了，二來它被龍盤陣外的荷花台困住，身上沾了少許鬼族陰靈，矇混過關。

  白龍自慚形穢，卻不知道凰澤看中的剛好就是他修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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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身修為低才好，這樣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凰澤暗中欣喜，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這世上第一個龍巫出自他之手，誰能想到他要讓一個化身成|人的龍來操縱水族？

  兵貴出奇，凰澤挑眉，動作八成與鳳雲煥極相似，他這種半鬼半妖之身，竟然也被稱為上仙，看來果然是實力決定一切。

  「你拿著這件東西，到東海上儘可能多的召喚水族，不要暴露自己的真身，小心別讓東雍皇族發現。」他埋下的這支奇兵，要在最後關頭才能動用，打草驚蛇，讓東雍皇族有了防備，就得不償失了。

  凰澤囑咐幾句，劃破手指，將自己的血滴了一滴在白龍眉間。白龍一聲慘叫倒在地上，痛苦的打滾，足足半個時辰才從地上站起，身上的白衫已經全部被冷汗打濕。

  「多謝上仙開恩！」白龍一抖身子，顯出原形，順水逆流而上，無比歡騰。上仙一滴血，就能讓它脫困，可見上仙的厲害！龍小白並不知道，凰澤的血之所以能夠解開荷花台的禁制，並不是因為修為厲害，而是血中天殺直接毀滅性的摧毀了荷花台中的生機，是絕命的殺招。天殺困住白龍，白龍看似脫困，事實上卻從此受制於凰澤，成了凰澤的馴獸。

  白龍離開後，鳳雲煥沒有急著進入通道，凰澤的手段龍小白看不出來，她卻明白。

  「為何如此？」

  凰澤微微低頭，「因為用得上。」

  他不會說他的修為已經超過了紅塵中的界限，所以他站在絕寒的巔峰上看到了一些未來一定會發生的必然。東雍太子，實在難纏得很，他為了幫助睿王，必須先下手為強。

  「它會死。」鳳雲煥皺眉，她不喜歡凰澤這樣。

  「所有人都會死，它只是其中之一。」就連九天玄女也會隕落塵世，何況一條四腳蛇？

  凰澤不為所動，只要最終的目的正確，中間的過程是正是邪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留在這裡吧。」

  鳳雲煥不多說，轉身向通道走去，身後少年臉色黯淡，但沒有遲疑，也跟了上去。

  凰澤聽得懂她語氣中的失望，但是很多事情他不可能說，多說無益，只會讓她歷劫平添變數——他的不言語，同睿王的雙重身份不能說一樣，各有各的苦衷。

  通道盡頭，一片漆黑。

  沒有門，沒有任何光亮，凰澤皺眉，難道他娘竟然選擇了唯一的死路？！

  鳳雲煥停住腳步，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手指燃起一點金光，伸手在半空中虛點了幾下，兩條游魚出現，一金一黑在半空中游移。雙魚盤踞，遊走三圈後，緩緩落在地面上。

  金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巧精緻的法陣。

  「你如何破陣？！」凰澤瞬間瞪大眼睛，鳳雲煥淡然開口，「此地有風。」

  當她和凰澤兩人站在通道盡頭停步，通道里還有風從她面頰上輕撫，顯然所謂的絕路，應該只是騙人的障眼法。但是她探出的靈引卻告訴她，這裡四周都是真真正正的石頭。

  因此她用魔靈幻化陰陽雙魚，開啟此地隱藏的法陣——別人找不到，是因為別人走到這裡，找不到出口，就不會百分百的確認這裡能出去，沒有堅定的信念，自然無法心平氣和的找到其中破綻。

  但是她不同，在龍小白離開時，她發現石碑上的光亮明滅十分規律，光亮次第照亮過每一個通道消失的地方，天時地利的限制，應該只是以訛傳訛的謠言。

  三生一死？

  她不相信。

  看過太多坊間傳說，練就了她一眼能分真假的好本事。

  何況，龍盤之地，豈能是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