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奇陣天一局

  睿王走後，鳳侯雙臂似有千斤之重，動作越來越慢，鳳泓揚看出他神遊天外。

  「老爺，睿王真的不會放過大姐。」

  這是在場每一個人都擔心的事，而且睿王撂話之時態度非常堅決，意味著此事絕無還轉餘地。鳳明朗一早入宮退婚時，已經說得清楚，退婚的理由是睿王對鳳雲煥並無感情，而他不願意讓唯一的女兒成為高官厚祿下的犧牲品。長孫哲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最終收回成命。

  鳳明朗出宮之前，將幾十年從未離身的血甲衛的血字令還給長孫哲，戎馬一生，是時候退隱歸家守護他的親人，當年他就沒有保護好髮妻，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女兒出事。

  其實鳳明朗進宮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甚至最壞的打算也想到，那就是長孫哲將他扣留，為此他暗中聯絡了陸紫丞等人，也安排了自己的舊部，一旦他行動受限，就由他們出面請命，不惜一切將此事鬧大——他維護皇族顏面數年之久，他可以受傷可以犧牲，但是沒有理由讓女兒走上和他一樣的路。

  「我知道，所以我們這次離京，就要做好永遠不再回來的準備，泓揚，去陪你娘和妹妹說說話。」鳳侯揮手，讓一對庶出兒女先下去，他還有話要和曲水流芳兩人交代。

  但是馮姨娘卻意外在此刻現身，馮姨娘一身素色棉裙，款步走到鳳侯面前施了一禮，「老爺，妾身有不情之請，還請老爺成全。老爺離京前，妾身想帶著霜兒到長樂鎮務農。」

  鳳侯皺眉，長樂鎮如今不比以往他駐紮時，龍蛇混雜怕是不安生，但是鳳凝霜的一席話很快就讓他答應下來，「老爺，毒門句芒尊者說霜兒指法細膩，適合調製香料，想收霜兒為徒。霜兒想帶著娘一起去，尊者說毒門在長樂鎮上有一家小茶鋪可以傳遞消息。」

  「老爺，大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毒門畢竟是世外，比起睿王府要安全得多。」

  鳳泓揚上前為鳳侯寬心，事實上這些並非鳳雲煥親自安排，而是明月和焰等人與陸紫丞暗中交換意見後提出的，他們的選擇一是去毒門二是到燕雲三州，最後幾人同時認為他們應該去毒門，亂世降臨，燕雲也未必就是長治久安之地。

  

  何況以明月等人得到的消息，毒門與睿王府因鳳女受刑一事勢不兩立，共工尊者更是壓不住火氣，接連兩夜到睿王府上尋釁，與羽族聖夫人大打出手。共工之怒，招招殺機，秦二夫人自然討不到半點好處，最後還是雲王蘇青律親自出面才將此事說合。

  但是毒門不單因此與睿王府斷交不說，還將鳳府其他人與睿王府的關係一刀兩斷弄了個乾乾淨淨——原本準備到幽州歷練的鳳泓揚被明月緊急召回，而已經除籍被封為羽族小公主的鳳凝霜也被玄冥尊者直接帶出睿王府，句芒等人趕來之後，定了她的去向。

  這些事雖然不是鳳雲煥親力親為，但也都是她帶來的因緣，若說其中有何不妥，那就是鳳凝霜離開睿王府時，秦緋緋拽著她的手不住落淚，問清風的消息，鳳泓揚卻答不上來。

  清風自那夜孤身一人去追鳳雲煥，之後再也沒有露面，京中搜城也沒有他的下落，走得匆忙竟然沒留下任何消息，鳳泓揚看著哭成淚人的秦緋緋，多少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兒。

  睿王真心假意鳳泓揚不想知道，但是秦緋緋卻一定是真心，不然就算為了穩住大姐，也絕無可能讓仙族公主倒貼給下人。只能說，他們緣分沒到。

  鳳泓揚三言兩語將其中的事情講給鳳侯聽，鳳侯嘆息半晌，女兒真是大了，他又是自豪又是欣慰，煥兒能有這樣護著她的師門，真正可以從皇權的淤泥中跳出去闖蕩天下，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他的女兒豈會只是池中吐水搖尾的玩|物？

  理該如此！

  鳳明朗默默點頭，的確就該如此，煥兒該離開這裡，她的路絕非尋常女子的相夫教子。

  「鳳叔，我們隨你同行。」

  甄莘潼、甄綺羅兩人趕來，身後還跟著這幾天像尾巴一樣吊在後面的裴仙漪。

  「本小姐也去！」裴仙漪不情不願，如果不是為了她大哥的眼疾，她才不想去！

  可是現在找到鳳女是當務之急，只有找到她裴仲殊才有重見天日的可能，因此裴仙漪決定暫時休戰，裴太尉在兩天起進京，雖然未與鳳侯打照面，卻命人送了一封密信給鳳侯，裴仙漪不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寫了些什麼，但是裴鳳兩家雖為徹底冰釋前嫌，卻比起之前要融洽得多——她大哥裴仲殊直接住到了鳳府，這比什麼都有說服力！

  甄綺羅頓時皺眉，平時讓這個脾氣臭的大小姐跟著東奔西跑也就算了，但是這種緊關節要的時候讓她跟去，不會礙事才怪！可是不等她開口，甄莘潼暗中拉扯了她的手肘，甄綺羅只得閉嘴，知道二哥這是暗示，只是不知道他是暗示什麼。

  「裴小姐，陸某正想去請你過府一敘。」陸紫丞和裴仲殊結伴而行，「有一件事，需要裴小姐鼎力相助，沒有你的幫忙，陸某這『天一局』就開不得。」

  天一局？

  東山陸氏的絕學天一局？

  那不是只有年過古稀的老者才能使出的奇陣嗎？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陸紫丞，難以置信他的修為已經達到可以起陣天一局的境界。

  「我？」裴仙漪頓了一瞬，臉色驟變，聲音微微發抖，「你、你——」

  「大哥！是不是你把那件事說出去的！你怎麼能這樣？你……」一步衝到裴仲殊身前，小女孩般紅了眼睛，伸手猛戳兄長胸膛，「你怎麼能出賣我！你要用我祭陣是不是？你……」

  「裴小姐誤會了，陸某起手，無需活人祭陣。」

  陸紫丞從袖中取出一件晶瑩剔透的玉樽遞給裴仙漪，笑容淡淡，「願以此物為酬，求裴小姐三滴『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