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蛇鎮

  「此地名喚重山鎮，小老兒世世代代定居在山腳下，此地都是重姓本家，姑娘叫我重老就行。」老者十分和善，馬車雖然看上去破舊，但是裡面卻收拾的十分乾淨，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炭火盆，鳳雲煥將星北放進車內，自己則坐在老者身旁的木座上。

  「敢問重老，此地與哪座主城臨近？舍妹抱恙，我帶她出來求醫，行到寶地有些摸不清方向。」鳳雲煥從反語的馬車上躍出時，順手拽了一件外袍罩在身上，反語身形高大，穿在她身上將裡面的狼狽全部蓋上。

  她邊問邊向四周打量，重山鎮不大，零零散散居住著五十戶人家，放眼望去，除了鎮子口有一間兩層高的客棧，點著一排大紅燈籠，略有些燈火溫暖，其他地方無不是漆黑一片。

  鎮子口三三兩兩晃動的人影似是鬼影，見馬車行緊，紛紛駐足向她指指點點。

  「姑娘，還有半個時辰就入夜了，有什麼話，小老兒明日再同你講，姑娘只要記得一件事，待會兒進了客房，就將門窗緊閉，不要點燈，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重老趕著馬車進了鎮子，立即有七八個壯漢從客棧奔出，推著足有一人多高的鹿砦將鎮子口堵上。

  鳳雲煥皺眉，馬車經過時她看到那些鹿砦無不是用最堅韌的烏木所做，頂端更有不少幽幽綠色，顯然是淬過劇毒，這個不大的鎮子裡面透著一股詭異，如果不是老者沒有惡意，她也不會跟著進來。但是現在她必須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一個人藏身容易，但是帶著星北就不能不更加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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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老，今夜有歹人襲擊嗎？」她聽說過有山賊惡人夜裡下山血洗小鎮，也有搶親劫人要高額贖金的，越是天高皇帝遠的窮山惡嶺，就越是容易出現這樣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昏沉了多久，但從老者的口音上聽出，這裡應該還在雲滄境內，但是已經距離京城非常遠。

  「別怕，只要你不點燈，它們就看不到你，姑娘，別多問，明日一早小老兒就送你們離開這裡，出去之後就別再回頭，就當沒來過這裡。」老者嘆息一聲，顯然不想多說。

  馬車在客棧後身停下，鳳雲煥扶著星北上樓，挑了一間最裡面的客房，老者又仔細囑咐了一遍不要點燈不要外出，這才下樓。

  鳳雲煥環顧客房，門後放著三根手臂粗細原木，門上有三組插孔，用來將房門從裡面封死，細看之下發現那些插孔上都有暗芒不時閃過，簡單卻非常有效的雷咒。客房裡則有一股淡淡的蒜味兒，她順著氣味兒摸索過去，發現柜子和床下面散落著橙黃色的粉末。雄黃，他們在防的根本不是人，而是難怪重老不肯明說，還再三強調天亮就送她離開，都是因為重山鎮藏了一個秘密——鎮子外的山上鬧蛇妖，如果他說了，重山鎮的惡名傳揚出去，他們可能都會被視為妖人，以雲滄上下對巫蠱妖襲的厭惡，不等皇族親自來興師動眾，他們就會被周圍的主城派兵剿滅。這也就是為何老者帶她們回來時，鎮子上的人會看向她們的原因。

  鳳雲煥目光轉暖，守著這樣一個隨時都會喪命的秘密，老者卻依然心存善念，沒有將她們扔在外面，任她們自生自滅，如果今夜蛇妖來襲，她準備潛下探探它的虛實。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客房，一刻後，門外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姐姐，你還沒睡吧？爺爺讓我給你送兩套衣裙。」

  鳳雲煥聽出聲音的主人就是剛才客棧門後牽罵的小女孩，打開房門果然見小女孩臉色微紅，雙手捧著兩套洗得乾乾淨淨的襖裙，對著她甜甜的笑道，「姐姐，這兩套裙子是我娘的，我看著跟你身材相仿，你先穿，等到明天去了天香鎮那邊，才能買到新的。」

  「多謝，這個送給你。」

  鳳雲煥褪下手腕上僅有的一隻玉鐲送給女孩，如果不是入宮赴宴，她身上根本沒有多餘的飾品，這隻雖然不是什麼極品，但也是上等好玉，而且經過她的靈蘊滋養，已經養出了古韻，就算拿到當鋪被壓價五成，換來的銀子也能買下二十座像這樣的客棧。

  「不行！我娘說了，不能收別人的東西。」小女孩連忙向後退去。

  鳳雲煥故意板下臉來，將襖裙往她面前遞去，「那我也不能收這衣服，你還是拿回去吧。」

  「那怎麼行？」小女孩沒辦法，見她態度堅決，只好收了那隻玉鐲，「謝謝姐姐。」

  「姐姐，你在這裡等一會兒，先別插門，我下去給你弄些吃的。」不等鳳雲煥拒絕，小女孩就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從樓梯上沖了下去。

  「師父……師父……」房中，星北突然從床上彈起，鳳雲煥連忙反身回去，少女雙目圓瞪目光微微直愣，低頭呆呆的看著雙手，「師父……我師父呢？反語……他……人呢？」

  「他去了另一個地方，等待著與你重合星軌。」鳳雲煥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她，殞身下界都是封印了千世的記憶，但是反語卻不只是殞身，而是墮落，從天星位墮入陰司，她猜反語與星北要對接的星軌，應該是洞穿三界的正位星軌。

  「星軌……」少女喏喏的念著，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回神，「可是星軌落入東海……」

  星北剛要說，窗外就傳來銅鑼梆子的聲響，同時傳來的還有重老的沙啞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鳳雲煥奔到窗前，只見客棧外高懸的燈籠漸次熄滅，整個小鎮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重老喊了三次，街上本就少有的行人，這下徹底不見，同時鎮子口傳來陣陣沙沙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鳳雲煥回手扇滅了桌上的燭火，將窗戶輕推開一道縫隙。

  遠眺鎮子口，夜風習習，鳳雲煥猛地皺眉，風中傳來一陣淡淡的腥味。

  鎮子外，半空中出現一雙巨大的蠟黃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