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南斗注生，北斗謂死

  反語說完，手一揚，將九連環向上拋去，碎玉貼上馬車頂上，玉色緩緩落下，將兩人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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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星，我以天星位北斗之名贈予你金口玉言之術，術成三次，封！」

  玉色轉為清暉，清暉轉瞬又成冷色，星月交輝，一座小型法陣冉冉升起，正在此刻反語懷中的少女突然醒來，見法陣出現，頓時臉色大變，舉起雙手向反語抓去，驚悚的叫聲撕心裂肺般響起，「師父！停下！住手啊！我不許你死！你不能死！你……師父……」

  反語伸手結成一道靈符，抵住少女眉心，「我以天星位北斗之名命你入幻，三千不得破解，直至步入苦海而還，承襲為師之言。睡吧，等你醒來，就不會心痛了，你會忘了我，北斗之位，我傳於你，其實兩年前鳳星第一次覺醒時，這便是你的位置。可是我捨不得你死，所以，才用九宮九斗之術糾纏，今日九角之勢已破，鳳星即將歸位，只有你重歸天庭，與我接應，才能裡應外合奪回星軌。星北，你要記住一切都有冥冥之中註定的命數，不要逆天而行，不要回頭。睡吧……」

  隨著反語的聲音越來越低，少女星北的雙眼也越來越沉，冰涼的眼淚順著她慘無血色的面頰滑落，反語的嗓音帶著一股奇怪的力量，讓站在兩人身後無法動彈的鳳雲煥昏昏欲睡，身體和魂魄似乎在這一刻被撕裂成了兩邊，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拼湊在一起，意思就十分模糊。不久之後星北在不甘的心痛中合上雙眼，兩隻緊緊抓著反語胸前的小手也無力的放鬆再放鬆，終於垂了下去。

  星北沉沉入睡，實則是去了妄境渡劫，她的修為要繼承北斗金口還差很遠，至少也要過了苦海，修行人的苦海天劫，只是站在岸邊觀自己今生來世，能夠守住本心不被拖入過往，就能渡劫，但是以仙身渡苦海劫，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渡劫之人要身入苦海中見世間眾人萬般苦楚，然後找出破解之法，直至將他們悉數救回，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尋常仙人都是分出化身，化身入苦海所修的諸般益處本尊都能得到，最後斬落化身，將化身拋棄成為苦海孤魂。在此之前，鳳雲煥還沒有聽說過一個仙人渡劫成功。

  而反語用天星金口定下了星北的命數，是入苦海而還，那麼星北將會成為不墮之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天星位交替，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目睹這樣的更迭。天星生滅，南生北死，南斗無蹤，北斗先動，顯然是血腥浩劫的預兆！

  反語抱著星北，目光中滿是不舍，足有一刻，馬車內靜寂無聲，然後星北的身體慢慢化作星芒隨風飄遠。

  最後一縷星芒離去，反語身形微晃，背靠馬車滑坐在軟墊上，仙法被抽空，他此刻極度虛弱。

  「為什麼要奪回星軌？」直到此刻，鳳雲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北斗天星位的一部分仙術留在她體內，暫住的位置正是之前陰司詔令所在，仙術鎮壓鬼門，徹底隔絕了之前因為失血過多生機不足而再次有撕裂跡象的陰司入口。

  「星軌必須重歸正途，鳳星才能歸位，原本星軌在立夏時就有機會重歸，可是地儀再動，天星重排，眼下要等到立秋前夜才成。星北，等不到立秋。」一聲叮咚作響，反語頭上的青石髮簪落地，碎成片片，「鳳星，離開吧，你這一世的修為還不夠目睹天星隕落的境界。」

  黑血順著反語蒼白的唇邊流下，「那本生死簿，麻煩鳳星待會兒燒了它，為我陪葬，那是我這一世第一次起星盤占卜的留書，誑言荒謬處太多。」

  關於他與星北的那段，他從書中刪去，因此鳳雲煥手中的那半，本就不完整。

  在他第一次占卜時，得知星北會在立夏前夜三天盛會拉開帷幕時，為救貪狼星君而死。

  在他第二次占卜時，星象再變，星北與風伯飛廉血戰至死。

  此後的每一次，他起星盤，占卜出的都是血腥二字。

  直到後來，南斗自東海出，他目睹盛世蜃樓，才頓悟原來一切殺孽的源頭都在他身上。

  九九星盤上原本沒有南北隕落之勢，當年星北追隨玄女落入凡世，他本該駐守南天，接引北斗歸位，可是卻被一場意外打亂，他入世未攜星盞，百世輪迴才勉強重聚了天星引，找到北斗遺落在人世的一處遺蹟，星北本尊一直不出現，在最後期限到來之前，只好由他身受。

  找到星北後，兩人又一路從後世逆轉回前塵，他卻忘了他占據遺蹟中的天星之力可以隨意往來，星北這一世卻尚未覺醒，成了逆煞，所過之處無不是災難。更糟的卻是，她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原本高高在上的北斗星君，這一世卻孩童心性，甚至因為他對她的無微不至，先是拜他為師再來更是揚言非他不嫁。而這一切，都是不堪回首的錯。

  兩人一路顛簸，轉眼這一世已經十年，直到兩年前，星北終於重開當年舊曲，從他身上得到天星之力，重新開始修煉，只是精進太慢。

  他頻繁的占卜，眼看天時已至，他們必須扶正星軌，才能終結一切錯誤，但是鳳星卻遲遲沒能覺醒——他無法再等那個未至的天意，只能逆天而行，將北斗星君的天星位強行灌輸給星北，沒有星盞想要一步登天重歸天庭自然不可能，但是天星之力讓她在人世輔佐鳳星。

  只要鳳星這一世歷劫圓滿，所有當年追隨她殞身的星宿，都能重歸天庭。

  所以他會不遺餘力的救鳳雲煥，甚至將仙術封印入她體內，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不，還有很多事，我想不通！告訴我，你們要做什麼？」

  鳳雲煥皺眉，星北之名，一目了然，十有八|九這個少女才是真正的北斗星君，可是太多雜亂的消息擠在一起，干擾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