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畫中血淚情（2）

  蘭閒醉容貌盡毀，世人不知其長相，褚暉自然也不知，烈紅歌常年濃妝，又喜愛面紗覆面，世人也不知其長相，想必，烈紅歌原就是有意為之吧，二人葬身火海，屍骨無存，更是為了他吧！

  威德帝當年不喜歡他，卻也不除掉他，想必也是因為他長得像烈紅歌吧？威德帝傳位給褚進林，讓褚進林立褚陽為太子，將他逐出京城，也是覺得他不是褚進林的兒子吧？

  若他當年親近蘭閒醉，多感受他的舐犢之情，多站在他人角度思考鍾離香，他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那場違逆人倫的慘劇。

  花鬼刀將這幅畫交給他，是在暗示他的親生母親是烈紅歌嗎？這是目前為止褚暉得到的第一個直觀證據。

  花鬼刀將這幅畫交給他，更是一種譏諷和鞭策吧，當年他已經鑄下大錯，如今，又要親手撕開那不能示人的傷疤，連血帶肉，還要牽累林秀岸這樣無辜的人，花鬼刀提醒他不要傷及無辜！害人害己！

  

  他淚眼模糊，不忍再看，他迅速將畫軸捲起，藏於袖中。

  回到宮中，褚暉直接去了棲花宮，跟隨雪穗回宮的南宮錦正與南宮蕭說笑，見他滿面心事進來，急忙迎上前去，褚暉揮手，「都出去，朕累了，想要歇息。」

  褚暉將畫軸藏在幻花床頭簾幕後的暗格之內，然後和衣仰躺在大床之上，想著花鬼刀的話。

  與花鬼刀的見面讓本來對鍾離香心軟的他硬了心腸。

  尤其是，到目前為止，鍾離香並未將史力倫交出，既然如此，他也無法再顧念什麼，畢竟，他身上肩負興國萬民，若鍾離香一心一意與他爭奪權力，他也只好直面對待。

  飛東讓南宮錦送來了湯藥，褚暉無言接過，一飲而盡，然後仍然躺下，很快入睡。這回湯藥里加了安神的酸棗仁。

  褚暉做了個夢。夢中蘭閒醉在吹簫，烈紅歌在跳舞，而他躲在簾幕里。蘭閒醉卻始終不看烈紅歌跳舞，只盯著那斜掛樹梢的紅色圓月。

  圓月之上，隱約有殿台樓閣，雕欄畫棟飄渺似仙境。微風拂過，仙霧散去，一女子身形逐漸清晰。

  蘭閒醉的身子騰空，向月亮飛去，烈紅歌也跳起，抓住了蘭閒醉的長袖，「你不管我了嗎？你不管我們的暉兒了嗎？」

  月中女子飄飄悠悠到了烈紅歌身邊，低聲說了什麼，他無法聽清，他忍不住探出頭，那女子對他笑了笑，「你也想做月神嗎？我是月神的祭品，想要娶我，就只有做月神！」

  那是幻花啊！褚暉沖了出去，想要抱住幻花，幻花身子卻飄飄蕩蕩回了月亮，而此時，蘭閒醉與烈紅歌已經處於烈火之中，烈紅歌身上扎著紫玉蕭。

  褚暉被驚醒，他忽的一下坐了起來。

  聽見動靜的飛東急忙進來，「皇上，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快點擦擦。」

  飛東為褚暉拭去臉上的汗水，褚暉穩定了心神，卻覺得自己較先前好多了。

  「沒事。」褚暉說道，「福康宮那裡有消息嗎？史力倫有沒有抓到？」

  「回稟皇上，在皇上睡著的時候，太后娘娘遣人來問皇長子的消息，得知皇長子沒有回來很失望，就帶人出宮去了，聽說是去了閔丞相那裡。」飛東說道。

  去了也是會撲空。褚暉已經派人通知閔清之，讓他近幾日別待在府內，讓他叮囑家丁說他出去訪客未歸。

  涅槃幫在月光城的勢力被清除，林秋葉又被俘，史力倫被通緝，鍾離香可用之人少之又少，在短時間內是翻不出什麼風浪的。

  但褚暉沒有料到鍾離香已經事先聯絡好了申鐵鷹等人。

  鍾離香得知南宮雪穗出現在宮中，連忙遣人詢問褚靜天的消息，她得知南宮雪穗不久就跟隨褚暉出宮，心中愈加堵得慌。想起褚暉離開福康宮所說的話，似乎對蘭閒醉有無限的不能言說的深情，她不禁胡思亂想起來，深深恐懼。

  她吩咐宮人，她也要擺駕到閔清之府邸，她要見一見南宮雪穗，她一定要親耳聽見南宮雪穗說靜天在她身邊。

  閔清之不在府里，南宮雪穗也沒有回到閔府。鍾離香心中火起，褚暉表面上跟她服軟，內心仍防著她，連南宮雪穗的面都不讓她見著。今時不同以往，她身邊人員凋零，可以託付秘事的人太少了。

  她回到宮中，史力倫突然出現，告訴她皇上已經派人開始搜宮了，若他出去，被褚暉捕獲，他不知自己能否活命，求她看在他為她赴死的份上，能讓他留個全屍。

  鍾離香原來想褚暉若在朝堂上當面揭開林秋葉、史力倫的老底，那麼她就只能先將史力倫等人拋出做靶子，然後再做計較，但是褚暉卻沒有那麼做，在她的眼淚攻勢下心軟退了一步，讓她有了新的計較。

  史力倫不能交出，若史力倫也交出，那麼她就成了孤家寡人，這皇宮就等於是囚禁她的牢籠。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褚暉不想對她趕盡殺絕，但是也僅在於她的性命。她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但是卻不能不顧及家族數百年的努力毀於她手。沒了權力，等於折斷了家族復興的翅膀。

  不，她不允許。

  她要逃離皇宮，她要重新聚集力量，她相信，只要她回到落鳳鎮，振臂一呼，家族勢力都會重新歸順於她。

  她當機立斷，對史力倫說道：「哀家不會讓你送命，現在，你就光明正大跟在哀家身邊，帶哀家離開皇宮，哀家要回落鳳鎮祭祖。」

  「既然是祭祖，太后娘娘為何要讓奴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萬一奴才被擒，豈不是連累太后娘娘清譽。」史力倫跪在地上，頭不抬，不看鐘離香。

  鍾離香彎下身，手一伸，捏住了史力倫的下巴，逼他跟她對視，「連你也不信哀家嗎？」

  史力倫苦笑，「奴才只是想死的明白，死得體面一些。」

  「好，好。」鍾離香收回了手，「秋葉被俘，尚且懂得恩義，沒有供出哀家，你卻當面跟哀家討價還價，當哀家身邊真的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