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不惜眼前人（2）

  「你娘說過她出生時的模樣嗎？」褚暉借著幻情的哀嘆，問道，「也是全身綠色嗎？」

  「我娘說幻花非常漂亮。」幻情厭煩撇嘴，「說她是上天賜予她的最好禮物。」

  是啊，幻花的美讓人無法忽視，年幼時的嬌憨，十五歲再見後的孤獨無助，問情坊中的柔媚狡黠，婚後的堅韌幹練，風情萬種，引人沉淪。

  這樣的幻花出生時怎麼可能是個小怪物！

  褚暉神遊物外的陶醉讓幻情心中越發堵得慌，但是，她已經看出褚暉又一次真正原諒了她，不會取她性命，不覺放下心來。不知不覺睏倦襲來，她嘴裡嘟囔著不成話的句子，沉沉入睡。

  見幻情睡著，褚暉離開中宮殿，飛東無聲出現在他身邊，褚暉不回頭，只低聲說道：「派人看守中宮殿，若不帶走她，就不要動手，只聽他們計劃什麼。」

  

  幻情指證鍾離香，鍾離香會尋機報復；幻情求助於褚演，褚演會利用幻情；華國人沒有得到靈珠，幻花又失蹤，是會狗急跳牆的。無論哪一方行動，褚暉都要他們勞而無功。

  這就是他連夜轉移幻情的理由，既激怒鍾離香，又引誘著褚演，看看誰迫不及待來鑽他布下的口袋。

  次日，褚暉早朝，徐寬立即發難，說貴妃失蹤一案還沒有定論結案，皇后娘娘的疑點沒有除去，皇上不該干預會審，私自將幻情放出掖庭。

  「皇后產後虛弱，不易居於陰冷之處，此案懸而未決，朕看三年五載都未必結案，難道就讓皇后蒙著莫須有的罪名呆在那個地方？再說，昨夜，朕去掖庭，掖庭守衛玩忽職守，人手少不說，還打盹，是有人故意開口子嗎？貴妃已經被劫，難道朕的皇后還要被劫嗎？」褚暉疾言厲色說道。

  徐寬嚇得白了臉，縮了回去。

  褚暉冷冷瞪了他一眼，「不是朕不滿意，是你們無能，這麼久了，竟沒有找出半點證據，羽林衛那邊為什麼險些譁變，還說什麼華國奸細？華國奸細那麼點人就想占領京師嗎？那千餘人在水牢里吊著，不會審審嗎？兩個女人互相指責，辨不出個真假，難道不會另闢蹊徑，保不齊是有人利用宮中相鬥轉移視線想要意圖謀反！」

  褚暉提到謀反，所有的朝臣都噤若寒蟬。

  「朕抱著皇子，喬裝出巡，一路上受到追殺，死裡逃生，為了保命，不得已將皇子寄養他人，你們這幫食皇家俸祿的，就是這麼為興國效忠的嗎？」褚暉站了起來，「朕居高位，有人眼熱了，是不是？你們這幫做臣子的，想要明哲保身嗎？」

  「臣等定當效忠皇上，誓死保護皇上。」群臣跪下了，包括那個癱瘓的褚演。

  他讓人幫他下了那座椅，匍匐在地，「皇上，臣效忠皇上，拖著殘軀，為貴妃失蹤一案殫精竭慮，不敢有絲毫懈怠，不敢妄作主張，皇上明鑑。」

  褚暉居高臨下，注視著褚演，然後泰然坐在龍椅之上，溫言道：「順王的忠心，朕看得見，只是順王未免太過軟弱了，朕的苦心，你難道未見，皇家事，皇家人就得有個主心骨的樣子，事事都等著朕拿主意，朕怎麼拿主意？手心手背都是肉，扯著骨頭連著筋，朕無法拿主意，但是，朕要事實，要真相，懂了嗎？」

  褚演為了自證清白，會加大力度審問羽林衛奸細，那些人定會有扛不住的，吐實是遲早的，褚暉也不會因為個別人指認是鍾離香的人就處罰鍾離香，而是，一旦有人指認鍾離香，對於鍾離香不利的傳言會大肆流行，鍾離香就會沉不住氣，沉不住氣就會失去分寸，就會孤注一擲、鋌而走險，褚暉要的就是和她正面交鋒，撕破溫情的面紗。

  幻花與靜天飄零在外，他如何不心急。

  鍾離香，是容不下幻花的，那麼他，就要將鍾離香的勢力肢解，鍾離香，必將體會眾叛親離的滋味。

  這是鍾離香欺騙他應付出的代價。

  鍾離香養育了他，養育之恩大如天，但是，鍾離香害了他的親生父母，血仇，不共戴天。

  鍾離香要靜天，褚暉已經警覺；林秋葉要找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孩子，他更是脊背生涼，他不能被動地等著鍾離香的繩索無聲無息套在自己的脖頸之上，愈來愈緊。

  他，要斬斷繩索；他，要鍾離香崩潰；他，要她親口告訴他當年的秘密。

  褚演、徐寬和林秀岸都跪下，「臣等遵旨，臣等定當讓那些賊子交出幕後主使。」

  「好，那朕就再等等。」褚暉說道，「出使華國的孟大人有消息嗎？」

  「回皇上的話，孟大人順利到達華國離都城，但華國以皇帝褚源出巡，不在都城為由，拒不接見，孟大人也沒有見到閔大人。」鴻臚卿詹斌亮出列答道，「臣猜測，褚源瘋魔，不能主事也是可能的。」

  「有理，那就再等幾日，等孟大人有了明確消息再定奪出兵之事。」褚暉點頭。

  由於褚暉離京好幾天，積壓的事情很多，這早朝一直持續到了午後，午膳都在大殿之上吃的。

  散朝後，褚暉讓南宮典、林秀岸、商則留下來。

  林秀岸有些侷促，褚暉看出來了，心中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斷沒錯。

  交代南宮典注意羽林衛的動態後，褚暉便讓南宮典先行離開，然後讓商則在不遠不近處保護他，而他帶著林秀岸回永安殿。

  林秀岸是罕有的沉默。

  褚暉卻不想讓他沉默，一笑，道：「你可見到那個黎克了嗎？」

  林秀岸腳步一頓，不答，目光更加深邃了。

  「怎麼？不好回答嗎？」褚暉也停下腳步。

  「皇上是在何處遇到他的，他，他可真是一個怪人。」林秀岸低眸，乾澀說道，「臣跟他攀談了很久，但是，從他嘴裡，探聽不到什麼，他不信任微臣，微臣似乎無法完成皇上布置的任務。」

  「什麼任務？」褚暉一笑，「朕，不過是想看看你們各自的反應，如今見了，更覺有趣，林卿想知道朕是在何處遇見他的嗎？朕告訴你，朕，是在北地落鳳鎮遇見他的，他刺殺馮允，說馮允害他妻離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