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陌路向北（十三）

  安陌聽著路浩南那飽含深情的呼喚，整個人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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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他，四處張望了一下，這裡好像除了她們之外，並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呀？

  玉婉？

  他在叫誰呢？

  那個名字很陌生，她確定從來沒有聽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隱隱又感覺在哪見過似的。

  其實那個名字脫口而出的那一刻，路浩南就猛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控了。

  見安陌茫然的望著自己，他連忙斂住了自己激動的情緒。

  「你……小陌，你沒事吧？」

  「路書記……您……剛剛在叫誰？」安陌不解的開口，不停的回想著剛剛他那痛心的表情。

  腦子裡，有一些莫名的片段快速閃動著，快得讓她抓不住。

  「小陌，你受傷了嗎？傷到哪了？」很明顯，他不想在繼續剛剛那個話題，而她額頭的血漬也讓他擔心。

  安陌感覺到他在迴避那個問題，她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撞車的時候撞到了頭。」

  「到底怎麼回事？你和玉……你媽媽怎麼也會在這？」那個刻在他心頭的名字差點又脫口而出。

  「剛剛在路上有三輛車夾擊我們的車，後來車了被撞到了護欄上，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

  安陌想起之前那一幕，還心有餘悸，說著，她擔憂的看了路浩南一眼，只見他滿臉都是於青，身上的繃帶都滲出了血漬，十分愧疚。

  「路書記，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給你打電話，他也不會出來，就不會出事了……」

  比起安陌那點小心思，真正應該感到愧疚的，是他路浩南才對。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盡到一個作父親的責任，害得她們母女倆吃了那麼多苦，現在還拖累她們被卷進了路家的這場恩怨里來。

  「小陌，快別這麼說，這件事情與你無關，反而是我害了你們母女倆，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會被抓到這裡來。」

  就在這時，緊閉著的鐵門咣鐺一聲被人用腳踢開，一道譏諷的大笑聲傳了進來——

  「真是父慈女孝，這一幕真是讓人感動呀。」聶正庭帶著一身的戾氣，坐著輪椅從門口進來，身側跟著兩名黑衣保鏢。

  安陌在看到他那張猙獰的老臉時，下意識有些害怕，朝著媽媽的身邊縮了縮。

  昏迷中的許琴被這刺耳的笑聲驚醒，在意識到女兒害怕的時候，她掙扎著從地上半撐了起來，緊貼向了安陌。

  「陌陌，別怕，媽媽在，媽媽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媽？你醒了？你怎麼樣，傷到哪了？」

  「沒事，別擔心，媽媽沒事。」許琴搖頭安慰著她。

  「……」路浩南從許琴醒來後，目光就再也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只是礙著安陌，他那滿心的愛意和疼惜，絲毫不感表露出來。

  狹小的空間裡，各種真情流露，各種關心擔憂。

  聶正庭發現自己，似乎被他們徹底忽視掉了，心裡的怨恨沸騰起來。

  「嘖嘖嘖！果真是一家人呀，一個個死到臨頭了，還想保護這個保護那個的，也不枉費我一番心思。」

  聶正庭這番話讓路浩南和許琴的身子同時緊張的繃了起來。

  什麼父慈女孝？什麼一家人？

  從他進來之後，就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安陌緊挨在媽媽身邊，清晰的感受到了媽媽身體的變化，也察覺到了媽媽在害怕。

  「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們抓到這裡來？」安陌的腦子裡又快速的閃過了一些片段的念頭，感覺有一種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聶正庭盯著安陌，似笑非笑，緩緩開口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你是誰……」

  「你閉嘴！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許琴有些慌亂的打斷了聶正庭的話，她並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可是，從他剛剛的那幾句話里，可以確定，他顯然是知道安陌身世秘密的。

  「怎麼？害怕了？」聶正庭嘲弄的笑著，冷哼一聲道，「怕我告訴她，她的親生父親就在眼前？還是怕我讓她知道，她跟他親叔叔亂倫的事實？」

  「混蛋！」隨著聶正庭譏誚的聲音落下，路浩南就憤怒的咆哮起來。

  如果不是被綁住了手腳，他真恨不得殺了聶正庭。

  安陌一下子呆住了。

  什麼叫她的親生父親就在眼前？

  什麼叫她跟他親叔叔亂倫？

  「小陌，你別聽他亂說……」路浩南看著安陌呆滯的表情，又急又擔心。

  卻不知道，正是他這強烈的反應，讓安陌意識到，這個面目猙獰的老人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難怪之前路老首長會去濱海找自己？

  難怪上次路書記會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救下她跟媽媽？

  難怪路辰北會為了那次撞車，莫名其妙要跟自己分手？

  難怪媽媽醒來之後，就急著要離開這裡去美國？

  難怪昨天他接到自己的求助的電話，會不顧傷親自從醫院跑出來？

  難怪……

  之前許多想不通的地方，這一刻，好像全部都聯繫上了。

  真象居然是如此？

  安陌突然有一種想哭，卻不出來的感覺，很難受，很難受。

  眼眶澀澀的，像是無數根尖針反覆戳著她的心，滿腔的悲傷在身體裡肆虐著，卻找不到可以釋放的出口。

  

  毫無血色的唇顫抖著，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慘澹如紙，她僵直著身子，仿佛隨時都會歇斯底里的崩潰。

  「陌陌？不是這樣的，你別相信他，他說的不是真的。」看著安陌的樣子，許琴擔心害怕得哭了起來，拼命搖頭。

  安陌沉默著，不開口，目光毫無焦距。

  她們一家三口的痛苦，卻讓聶正庭*的獲得了最大的塊感和滿足。

  似乎這樣還不夠，他再度開口道。

  「你們路家就是藏污納垢的地方，盡做些見得不人的事，哥哥娶了小姨子，弟弟娶了親侄女，妹妹為了奪愛開車撞姐姐，知道這都是為什麼嗎？這都是報應！是路衛國作的孽！」聶正庭用力的拍打著扶手，厲聲指責。

  安陌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她目光冷冽的望向了聶正庭，顫抖著開口道，「你知道是誰撞了我媽？」

  聶正庭看了許琴一眼，大聲笑了。

  許琴倏地緊張起來，下意識的看了路浩南一眼，發現他正震驚的望著自己。

  想必，聶正庭剛剛那番話，他聽進去了。

  「我當然知道，你的好叔叔——路辰北也知道，他沒告訴過你嗎？」聶正庭笑得更加得意了。

  路辰北早知道了？

  安陌再一次震愣了。

  「夠了！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跟路家有什麼樣的過節，我跟我女兒都這一切都沒有關係，你們的恩怨為什麼要把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卷進來？」

  聶正庭輕瞥了她一眼，譏笑道，「我可是好心想幫你討回公道。被自己的親妹妹搶了老公，還差點被撞死，也只有你這種蠢女人才會悶不吭聲。」

  說著，他又看著安陌，輕屑冷聲，「還有你！跟你媽一樣的蠢！如果沒有路辰北，當年那個案子，怎麼可能那麼快被壓下來？你從沒有想過去查一下那張黑金卡是誰給你的嗎？你天天跟差點撞死你媽的幫凶睡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會做噩夢麼？」

  「不！不要說了……」

  突然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的真象，她混沌的腦子裡完全沒有辦法消化，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頭突突的痛。

  眼前的東西，都變得有些模糊。

  「聶正庭，你給我閉嘴！」路浩南瞪著腥紅的眸子撕吼著，用痛心兩字已經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玉婉？他說的是真的嗎？真是玉琴她……」

  許琴默默的望著他，哽咽著，卻說不出話。

  心裡，她終究還是委屈的。

  他的心，仿佛被萬箭穿透，痛到麻木。

  是他負了玉婉！

  他不但沒有保所好她，還給她帶去了那麼的苦難。

  他差一點害死她，如果不是上天憐惜，他就永遠見不到她了，他差點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

  「這樣就受不了了？哈哈哈。」似乎他們越痛苦，他就變誠得越興奮，「路浩南，你應該感謝我，起碼在臨死前，你們都能死個明白！」

  「聶正庭，我們路家到底跟你有什麼仇？」

  「這個問題你留著到地底下去問你那個背信棄意的好父親吧！很快，你們真正的一家人，就能永遠在這裡長眠了。」

  「……你個瘋子！你到底做了什麼？」路浩南從聶正庭的眼底看到了濃郁的殺氣。

  聶正庭抬腕看看看手錶，詭異的勾起了唇——

  「還有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