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我是一根毛

  蘇眉琢磨著劉長安的意思，眼眸流轉間如裁剪的一池秋水蕩漾，她心頭微顫，那看來上官澹澹背後隱藏的秘密確實不簡單。

  她經歷的大風大浪多得去了，可人家劉長安經歷的不是風浪，而是一次次地球紀元分割線式的末日天災。

  連他都說比較嚴重，蘇眉也打算和上官澹澹保持點距離，她自覺沒有必要像其他女人那樣巴結和討好上官澹澹，她和他女兒都生下來了，這是天然優勢。

  至於竹君棠喜歡和上官澹澹玩耍，蘇眉自然也不會管，反正也沒有什麼壞處，這上官澹澹散發出來的威壓，好像也不會作用在竹君棠身上，確實就是專門針對她蘇眉來著。

  「你說得比較嚴重的可能性，具體是指？」

  蘇眉伸出手，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去握住他的手掌，只是勾了勾他的衣袖邊沿，示意和他一同坐下說話。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上官澹澹展現能力時的一些情況。」劉長安坐下，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握在一起，臉上流露出回憶的神情，「她其實能夠非常精準地控制她的頭髮，你救治李洪芳那一次，也是她用頭髮把殘留在李洪芳體內的那些東西徹底清楚。」

  「嗯……」

  劉長安又把上官澹澹把水猴子和漢墓中活死人吸乾的事情講了講，「這都是在她不清醒和無意識的狀態下做的，而這種情況我們一般稱呼為……本能。」

  蘇眉的注意力集中在劉長安講述的秘聞中，她還太年輕，見識和閱歷都比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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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澹澹為什麼會對水猴子，活死人和你，有著想要把你們吸乾的本能。哦，對了，她把活死人吸乾以後，她說好像原本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回到了體內。」劉長安上下打量著蘇眉，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極其了解蘇眉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對這具軀體了如指掌，但現在看來也許並不是這樣。

  在劉長安面前，年輕的蘇眉稚嫩的猶如少女，但機敏的心思依在，感覺著他話語裡的意味，不可思議地盯著劉長安。

  「日本的藤原你知道吧？」劉長安又問道。

  「沒有想到會和你聊起藤原家族，我一直覺得他們上不得什麼台面。」蘇眉按捺住心中的猜疑，跟著劉長安談話的節奏……他這個當爹的和女兒是一脈相承，總是會東拉西扯許多東西，從周圍繞圈圈再回到中心話題。

  「藤原家族也在進行異獸研究和人體改造的實驗……只是進度和成果和我們無法相提並論。這個家族當代人才凋零，沒有幾個入得了眼的。唯一能夠拿來說道的，大概就在於歷史比較悠久，收集各種上古資料和秘聞比較多。」蘇眉接著講了講。

  劉長安點了點頭，他其實也知道世界上存在著很多古老的傳承，但是這種古老在他看來不值一提，往往就懶得關注，偶爾了解了一下，也沒有長久追蹤狀況的興趣。

  可蘇眉不一樣，她才一百多歲而已，兩三百年的世家對她來說都算有資歷和考究價值的存在了，自然會對台島周邊土地上的一些大家族有所關注和了解。

  「我和藤原家族的藤原九井，也算不打不相識，關係還可以。」

  蘇眉聽他接著說，根據她的了解，不打不相識的意思應該：劉長安看藤原九井不識相，於是把藤原九井打了一頓，對方沒有辦法計較，只好忍氣吞聲，看上去就是關係還可以。

  「藤原九井、異獸都和我講過，上古時期有女媧娘娘化身鳳凰撲擊滅世隕石，最終異獸得以存活，而這隻鳳凰則耗盡神力，化作漫天火雨。」

  劉長安有點懷疑的是，當年那條護佑人類的龍，和這隻護佑異獸的鳳凰，都因此而遭受重創，所以那條龍忘記了那個年代前前後後的許多事情，而那隻鳳凰則因為十分弱小，沒有力氣，遭受重創後自然更加渾渾噩噩，變成了個蛋蛋。

  「化作漫天火雨，聽上去是一種比較浪漫，璀璨和絢爛的犧牲，是一種形容，所以不引人注意。仔細想想，這漫天火雨，會不會就是鳳凰解體時的一種狀況？」蘇眉揣測著說道。

  在追蹤超凡生物的過程中，因為線索太少，不得不把各種神話傳說都當成值得關注的資料深入了解，蘇眉很清楚神話傳說中某些看似誇張和極度渲染的場景，也許並非文學上的修飾，而是直觀的描述。

  劉長安讚許地看了蘇眉一眼，「不錯，我非常懷疑這漫天火雨，就是鳳凰解體時，它的羽毛灑落在這廣袤的世界中……因為上官澹澹有一床用鳳羽製作成的羽毛被，很有可能就是她在重生以後，慢慢把自己散落世間的羽毛又重新收集起來了。」

  對於這神秘的世間萬物，除了最感興趣的小羊，便是上官澹澹了……劉長安難得生出強烈的好奇心，即便很有耐心，卻也還是會主動去追逐真相。

  「你剛剛講你和李洪芳去的那個活死人墓，也發現了一根鳳羽……」

  蘇眉一直在分析劉長安透露出來的信息，更在揣摩他的意思，猶如圓月裁剪成弦貼在一起的眼睫毛高高翹起，眼眸流轉著不可思議的光澤，「鳳羽的存在，證明了那個活死人和上官澹澹的關聯。所以她這種吸收某些生物血肉的本能，其實是在找回她曾經解體，散落在世界上的各種血肉，精氣，羽毛什麼的？」

  「對。」

  「那我……她那想要吃掉我的本能，也是因為我是她的一部分，我是一根毛……不，一根鳳羽，或者別的什麼化成？」蘇眉無法接受地說道。

  儘管已經和普通人類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進化之路，但是對人類身份的認同是根深蒂固的，誰願意自己好好的真核總界動物界後生動物亞界後口動物總門脊索動物門脊椎動物亞門，羊膜總綱哺乳綱真獸亞綱靈長目，類人猿亞目狹鼻猴此目類人猿超科，人科人亞科人族人屬智人種，突然變成一根鳥毛？

  「我目前是這樣懷疑的。」劉長安的目光從蘇眉柔潤白皙的脖頸上滑落，掃過旗袍包裹著的妙曼曲線，最後停留在斜斜併攏的雙腿上，她改變了容貌，但是並沒有對身體部位作什麼調整，依然有著當年讓葉大少爺沉淪的資本……若非絕世尤物，怎會格外寵溺。

  大概正是因為她和當年隕落的鳳凰有著一定的關聯，她才能夠順利地在汲取劉長安補充的營養後，獲取了更長的壽命，同時也有資本在特斯拉和卡恩斯坦夫人的幫助下，成為孕育竹君棠這種神獸幼崽的母體。

  咦，為什麼說竹君棠是神獸幼崽？劉長安也不是神獸……大概是覺得竹君棠胡鬧頑皮渾渾噩噩的模樣根本就像一隻蠢蠢的小動物罷了。

  「水猴子也被吸收了，它在異獸中普普通通，並沒有什麼特殊。它被上官澹澹吸收掉的時候，沒有留下羽毛？」蘇眉知道劉長安的分析很有道理，但這並不是她願意接受的，想要找到些其他緣由來說明自己未必就是上官澹澹的一根鳳羽之類的。

  「水猴子它們這些異獸，當年聚集在一座海外孤島的洞府中，它們吃掉了洞府里的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原本就屬於那隻鳳凰，所以它們會被上官澹澹吸收掉血肉，也是她在拿回原本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劉長安感受著身旁蘇眉的血氣律動。

  並沒有十分的特別，即便在南極的那段時間裡，劉長安恢復了葉辰瑜的模樣和蘇眉相處，檢查了南極基地的各種設備和大家的身體，也沒有發現什麼。

  很有可能就是遠古時代的血脈，流傳到蘇眉身上，以及深深地隱藏起來，儘管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依然能夠被激活，但平常根本不會顯露出來。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劉長安的猜測是錯誤的。

  「你今天帶上官澹澹過來，就是想要驗證這個猜測？」蘇眉再一次回想起剛剛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上官澹澹散發出的威壓。

  若上官澹澹只是強大，蘇眉覺得自己不可能被如此壓制，只有存在著本源上的關聯，類似於本體對分身的絕對控制，哪能如此？

  就像自己總是能夠輕易收拾那自以為「神機妙算」，「足智多謀」的小羊肉串。

  「嗯。我原本是想看她怎麼把蚩魚吃掉。可是現在我懷疑，她根本不會像面對水猴子和活死人那樣本能地把對方吸收掉。

  蚩魚是人類和異獸的後代，他能夠活下來並不是被庇護，而是自己躲進了地下水道中，也就是說他沒有沾染鳳凰的氣息，身上沒有原本屬於那鳳凰的任何東西。」

  劉長安懷疑地說道。

  「蚩魚被關在地下實驗室里。」蘇眉站起身來。

  他發現蘇眉特別喜歡把一些設施結構放到地下，湘大地下基地更是和現實版保護傘公司似的。

  實際上放到地下的設施結構除了看上去更加隱蔽意外，在安全性，可拓展性以及對自然災害的防禦上，並沒有特別的優勢，甚至有很多劣勢。

  不過要是囚禁蚩魚這樣的超凡生物，設置地下囚牢倒是可以的，可以灌澆更加厚實的牆壁，逃脫路徑更是有限，不像在地面上只要打穿一道牆壁，便是廣闊天地可以往四面八方逃遁。

  蘇眉沒有直接讓仲卿把上官澹澹帶回來，而是和劉長安一起去找她。

  上官澹澹正在餐廳里呆著，她站在最角落，那裡是整個餐廳離廚房出入口最遠的位置。

  她的身前擺滿了各種精美的食物，臉頰也鼓鼓的，毫無疑問正處於被食物控制不想說話的階段。

  看到劉長安和蘇眉進來，上官澹澹習慣性地瞄了一眼廚房門表示警惕，然後確定了今天劉長安估計沒有多少心思用在陷害太后做家務活上，便繼續專心致志地用小勺子把大碗裡的肉湯，一點點地裝進保溫壺中。

  上官澹澹沒有帶著自己的鴞卣，這個保溫壺是仲卿另外找來給她盛湯的，太后是把日子過得精明得人，不但要把自己的小肚子喝的飽飽，還要打包回家和咚咚，咚咚媽一起慢慢喝，女人就是要多喝湯汁才行。

  看到上官澹澹到別人家裡做客還打包肉湯，蘇眉神情複雜，難道自己真的有可能是這個神經病小女孩的一根羽毛什麼的？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