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所謂完美

  周三上午，落遇正開著例會；她接到蕭速的電話，約一起吃晚飯。

  落遇沒有理由拒絕，只得接受。她有些心神不寧。她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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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是鴻門宴呢？

  落遇六點下班。她跟蕭速約好了，六點十分，蕭速開車來接。

  她本來說，把地址告訴她，她自己開車過去就好了。蕭速拒絕了，說第一次約，這樣太沒有紳士風度。

  中午，還是在樓下新開的快餐店吃飯。那家快餐店，如今是落遇他們單位人的新寵，價格公道、衛生條件好、菜味好。已經連著好幾天，大家集體在那吃午飯了。

  有了之前的教訓，怕被人「孤立」，瞿生不再一開口就叫翟成請客了。　她乖乖自己排隊去點餐買單。

  翟成跟章凱暉經常中午的時候不在。　今天難得，大家都在。大家各自打了餐，找了張圓桌一起坐著吃飯。

  「姐，你今天去俱樂部嗎？」瞿生問。她如今幹啥，都習慣性坐落遇旁邊。

  「不了。我晚上約了人一起吃飯。」落遇回答。

  「誰啊？」瞿生好奇道。快兩個月了，除了在福利院那次，她還沒見過落遇約誰。

  落遇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你認識蕭速嗎？」

  「蕭大律師，我當然——有所耳聞。」瞿生笑，說。

  「你聽到過什麼？」落遇問。

  瞿生朝落遇招了招手。

  落遇趕緊把腦袋湊過去。

  她雙眼冒光，心裡娃哈哈！

  愁破心腸沒處說，得來毫不費功夫。

  「我聽說，他是靚都出了名的大律師。代理費，都是以六位數起步的。」瞿生的嘴，湊近落遇的耳；語氣故作神秘。

  落遇一愣，隨後揚手就給了她一個大板栗（用指節骨敲人腦袋）。

  「姐，疼！」瞿生拿手捂著腦袋，揉揉搓搓，委屈道。

  「活該！」毛恩哈哈笑，說，「誰叫你逗落會的？沒大沒小！」

  「我倒是真有料，」胡芝芝說，「他是我大學室友的表哥。」

  「什麼料？」瞿生比落遇反應還大。

  「喂，我說瞿生，你不會對那個蕭速一見鍾情了吧？」王大建大聲說，「你可真是一見鍾情大王。但凡有點姿色的男的，都被你暗戀過！」

  「噗！」章凱暉正在喝湯。一口氣沒控制好，他噴了出來。

  幸好坐在他對面的翟成動作迅速，身子一側躲開了。只是可憐翟成吃了一半的食物，澆上了章凱暉的口水湯。

  「老章！」翟成哀怨道。

  章凱暉哈哈笑，說：「大建，小瞿一見鍾情過幾個男的了？」

  「數不清了，」王大建回答，「我看她，隔上幾天，就會物色到一個目標。」

  「小瞿是不是還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章凱暉問。

  「應該是沒談過……」翟成說。

  「怎麼可能？」齊藍湉插話，笑著說，「她說起黃色笑話來，能把王大建臊得臉紅耳赤。」

  「那肯定是沒談過了！」章凱暉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談過戀愛的，怎麼可能會開玩笑開得那麼肆無忌憚？」

  「哈哈哈，還是章頭有經驗。瞿生呀，現在還保留著那形同雞肋的初吻呢。她有一天跟我和芝芝念叨，要不要在大街上隨便找個大帥哥親一口，來破初吻。她說，要是以後嫁給一個醜男，那自己太虧了。」毛恩哈哈笑，說。

  「那你沒慫恿慫恿她？」高凱莉問。

  「我倒是想呢。誰知芝芝嘴快，說『愛之病』也可能通過唾液傳播，把她給嚇得，」毛恩說，「後來我再怎麼慫恿，給她普及醫學常識，告訴她那個傳播概率很低很低，幾乎為零，她都不信了。」

  「安全的大帥哥好找啊。我們單位不是現成的，有一位嗎？」章凱暉沖翟成擠眉弄眼，說。

  翟成嗖得站起身，說：「老章，把你錢包給我。我還沒吃飽呢，得去買吃的去，不然撐不到下班。」

  「喲喲喲，你還會害羞啊？難得難得！」章凱暉說，「這事你真不能怪我。換了別人，正在喝湯的時候聽見那樣的話，也會笑噴的。我也是受害者。我現在鼻腔里，還有湯味呢！」

  「那也不能怪我。我說的是事實啊！」王大建趕緊說，就怕把罪名按他頭上，要他買單。

  「兩個小氣鬼！請我吃頓飯，能把你們吃窮嗎？」翟成假裝生氣。他叫來服務員幫他收拾盤子，自己又排隊點餐去了。

  瞿生乾咳一聲，說：「本人在這呢，你們討論的時候，能不能稍微顧忌一下我的感受？」

  「章主任剛那麼一提議，我看你心裡都樂開花了吧？」毛恩說。

  瞿生無奈道：「毛恩，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的感受？」王大建誇張叫道，「你這麼沒心沒肝沒肺，你還會有感受？」

  「你——！」瞿生氣得，只想用吃飯的盤子拍他一臉。

  她緩了口氣，說：「對，我沒心肝肺，你脾胃腎功能宇宙第一強大！」

  講到「腎」字時，那調，比別的字高了n個分貝。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笑。

  王大建立馬鬧了個大紅臉。

  「大建挺聰明一小伙，怎麼在這事上那麼不開竅呢？」章凱暉說。

  「章頭，請教一二？」王大建嬉皮笑臉說。

  「你看看你，來單位也有幾個月了。瞿生什麼樣的戰鬥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個一母夜叉啊！你老是逗她，又被她壓著打，有勁沒？要我說，你早該改變策略，變為當瞿生她們的狗腿，」章凱暉說，「你把對客戶的態度分一半給瞿生她們，只怕你的婚姻大事早就解決了。沒錢不是交不到理想女友的理由，沒腦子才是！」

  瞿生鼓掌，說：「章頭講得特別好，尤其是最後半句，直接道出了我的心聲。」

  王大建鬱悶道：「這個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一矮矬窮，她們看不上我的。我就算變成忠犬八公，趴在地上讓她們逗著玩，她們都不會多看我兩眼。」

  「你呀你！」章凱暉指了指王大建，說，「你叫我說什麼好？大丈夫做事，應該把目光放遠一點，就局限於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能有什麼作為？」

  落遇悶頭吃飯不說話。她覺得，章凱暉有借題發揮的嫌疑。不過也對，之前談得好好的突然變卦，誰也咽不下這口氣，肯定會找機會把這口惡氣發出來。

  齊藍湉和高凱莉對視一眼，也有和落遇同樣的感覺。

  高凱莉笑著說：「其實大建的思路也對著呢。誰也不想做無用功，為不相干的女人跑腿。」

  

  「嘖嘖！高會，大建還年輕，目光短淺也就罷了；連你都這麼想，真叫我大跌眼鏡！小瞿她們看不上大建，難道她們的同學、朋友，也都看不上大建？」章凱暉說話毫不留情面，說，「再說了，大家都是辦公室的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能說是不相干的人？所里要是發展得一切都順利，我相信大家都不會辭職，這樣的話，你們相處上幾十年直至退休，都是有可能的。你們自己算算時間，比你們跟家人相伴的時間，多出來不知多少倍！而且，什麼叫無用功？小瞿她們看不上大建，難道她們的同學、朋友，也都看不上大建？他跟著你和齊會混，才是做無用功。你們還別不服氣。你們確實能給他介紹對象。可是人家看上一眼，扭頭就走了。要是大建得到瞿生她們的認可，那行情肯定變了。小瞿她們這種小姑娘，最喜歡扎堆逛街八卦。你看現在，小瞿一張嘴，就說，我們單位有個男八婆，嘴特賤，成天跟我鬥嘴，還鬥不過我，真不是個男人！她身邊的那些女的，哪個會對大建產生好感？要是瞿生一張嘴就說，我們單位有個上進男青年，雖然長得不是特別好看，可是責任心特強，特有擔當；這種男人，現在是越來越少了。我想，用不著見面，說不定就有女孩子對大建好感爆棚了。」

  章凱暉的話，說得齊藍湉、高凱莉兩人臉一陣青，一陣紅。說得王大建，頭快鑽到飯盤子裡去了。

  翟成端著飯盤子過來，說：「大建，章主任的話你得聽。他娶的媳婦，那叫一個美若天仙，賢惠能幹，知書達禮，脾氣特別好。」

  「我得跟章頭一樣成功，才娶到那樣的媳婦！」王大建悶聲說。

  「那你就錯了。你們章主任娶媳婦的時候，投資正好失敗，欠著一屁股的債。他媳婦任勞任怨跟了他十幾年，連個孩子都不敢生，怕影響他的工作。也是最近幾年生意有了起色，才敢要了孩子。」翟成說。

  「喂喂喂，好端端的怎麼聊起我的八卦來了？」章凱暉無奈道。

  「就是就是，話題跑得也太偏了，都跑哪去了？不是說，叫芝芝扒那個叫什麼蕭什麼速的料嗎？」毛恩哈哈笑，說。

  「噢，反正聽我室友講，她那個表哥是品學兼優、才貌雙全、溫柔體貼。她本來想把她哥介紹給我的。我一聽，這世上居然有這麼完美的男人，立馬就——」胡芝芝說。

  「撲上去了？」王大建插話。

  瞿生、毛恩兩人聽得正認真，這會都瞪他一眼，異口同聲吼道：「閉嘴！」

  胡芝芝微微一笑，說：「我立馬就拒絕了。這世上這麼好的男人，我可配不上。」

  「你也挺好啊。除了外貌欠點火候，其他方面也可以勉強稱為完美！」王大建說。

  他難得開口誇人。

  胡芝芝怒道：「我外貌怎麼了？出去也不會丟我們靚都人的臉吧？」

  難得見胡芝芝生氣，王大建嚇一跳，怯怯道：「我們不是在講完美嗎……」

  「誰跟你講了，要你多嘴？芝芝是在跟落會講。你別自作多情了！」瞿生毫不客氣道，「芝芝，你繼續，以後大建再插話，當做沒聽見。」

  王大建訕訕閉了嘴。

  「反正我一口回絕了。我同學不甘心啊，說怎麼也得見一面。她連著說了好幾天。我想，見一面就見一面，無所謂。不過去之前，我還是警告自己，不能被那男人的外貌迷惑，回頭人家沒看上我，自己卻陷入了單相思，可就丟人丟大了。不見不知道，一見嚇一跳。他真的長得高大帥氣，笑起來還特別溫暖，完完全全就是我的菜。」胡芝芝回憶說。

  「你就真的暗戀上他了？」王大建嘴賤成習慣了，忍不住插話說。

  胡芝芝當做沒聽見，繼續說：「那男的比我們大不少呢，好像跟落會年紀差不多。會給我們開車門，我們進出車子的時候，會用手背貼著車框，以防我們被撞。對了，嗓音還特別好聽，給人的感覺特別溫暖。這麼好的男人，我差點就淪陷了。」

  她深吸一口氣，說：「細節決定成敗嘛。他用細節打動了我，也是他的細節，出賣了他。當時進餐廳吃飯，是旋轉門。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走慢了半步，結果手碰到了他的手。我正想向他道歉呢，看見他皺了皺眉，掏出紙巾擦我碰到他的地方。我當時的心，哎呀，反正是被頂頭潑冰水了，真是哇涼哇涼的。暗想，他是有多嫌棄我。後來我室友跟我解釋，說他對誰都這樣，有潔癖。我說，我這人邋遢慣了，還是算了。我心想，潔癖這麼嚴重，心理肯定有問題。我可不去蹚這趟渾水。」

  「芝芝挺理智。」齊藍湉說。

  「嗯，小姑娘很聰明，」章凱暉說，「我倒是想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妹妹給他安排相親？」

  「老章，想不到你也out了。他們這樣的年輕人一起吃飯，就不叫相親，叫交朋友。都是先從朋友做起，聊得好了，才會考慮當不當男女朋友。」翟成說。

  「嗯，我結婚早了，沒你趕時髦。你是不是經常被你的哪個妹妹拉去認識新朋友？」章凱暉不懷好意道。

  翟成哈哈笑，說：「是啊！」

  「不對！翟成，我剛說錯話了。你的那些妹妹各個都想把你納為己有，才捨不得介紹給她們的朋友。」章凱暉一本正經糾正說。

  翟成苦了臉，埋頭吃飯。

  「除了他有潔癖，別的你室友沒說嗎？」落遇問。

  「別的什麼？」胡芝芝問。

  「比如，有沒有交過女朋友啊什麼的。」落遇說。

  「沒有。我室友剛開始還跟我說，是因為她哥哥條件好，所以眼光太高。我當時就覺得奇怪，這天底下條件好的男人多了去了，自有條件好的女人跟他們匹配，怎麼可能會落單。不過我見過面，我可算是知道原因了。我想若不是真愛，沒有人肯容忍他這樣的高度潔癖吧？」胡芝芝說。

  「這可說不來。說不定他遇見真愛了，反而沒潔癖了！」章凱暉若有所思，說。

  「可能吧。可惜我不是那個女人。」胡芝芝微微笑，說。

  「他有跟你室友說，想跟你繼續發展發展嗎？」落遇追問。

  「我室友是這樣說的，說他哥對我印象挺好。不過我覺得，就算他對我印象好，也是想找個乖一點的女孩子結婚，而不是真的喜歡我。像章主任說的，我應該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胡芝芝回答。

  「落會，你問那麼詳細幹嘛？」瞿生問。

  「你不是問我，跟誰有約嗎？」落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