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無愛的婚禮

  趙蘭第一次遇到白露的時候，馬嘉還沒有來到區里工作。

  那是她第一次在機關食堂排隊打飯的中午，當時，她站在白露的後面，不知道什麼原因白露突然回了一下頭，毫無準備的趙蘭差點被這張面孔驚嚇出心臟病。她從單位同志的口中得知，醜女人叫白露，是區委宣傳部的辦公室副主任。從此，「白露」這個名字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馬嘉來到區文化局上班沒有多長時間，趙蘭就聽說他和白露處上了對象，她有點不相信這會是事實。她覺得，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看上這樣一個女人。

  然而，趙蘭在一周前接到了馬嘉送來的請柬，請她參加他同白露今天舉辦的婚禮。

  看見穿著婚紗的白露，滿臉幸福地站在馬嘉的身旁。趙蘭想起了馬嘉附在請柬里的——那首不知道他從哪抄下來的歌詞——《讓愛情在我的婚姻里葬送》

  「我的夜晚再沒有星光絢爛的夜空，

  無所謂寂寞無所謂傷痛。

  曾經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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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那美麗的眼睛。

  她已不屬於我啊，

  無盡的黑夜裡我將獨自前行。

  別說什麼為我祝福，

  請舉起酒杯讓愛情在我的婚姻里葬送；

  ……

  ……

  我的季節永遠是冰天雪地的隆冬，

  無所謂孤獨無所謂寒冷。

  曾經的玫瑰，

  是你那美麗的笑容。

  她已不屬於我啊，

  無盡的雪野里我將獨自前行。

  別說什麼為我祝福，

  請舉起酒杯讓愛情在我的婚姻里葬送！」

  儘管沒有多少人可以分辨出來馬嘉的表情是笑還是哭，但是，趙蘭可以看出強裝笑顏的馬嘉的痛楚。她深感自責：一定是馬嘉因為失去自己而破罐子破摔，不然他不會來到區里沒多久，就娶了這樣一個醜女人。趙蘭覺得自己的心在流血。

  參加婚禮的人很多，因為白瑞祺的面子，洪宇區幾大班子的主要首腦一個未落地前來捧場。區委書記尚文學、區長陸地等領導做為娘家客人坐到了主賓席上。趙蘭則以婆家客人的身份，和馬嘉的同志坐在了一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婚禮程序走到了新郎新娘為賓客敬酒點菸的環節。按著先敬娘家客人再敬婆家客人的次序，在司儀的引導下，表情非常滿足的白露挽著馬嘉，來到了趙蘭所在的這一桌。

  司儀說：「現在，請二位新人為大家敬酒點菸！」

  當敬到趙蘭時，她如芒在背。不喝這杯酒，這種場合顯然不合適；若喝這杯酒，她立刻想到了歌詞中那句「別說什麼為我祝福，請舉起酒杯讓愛情在我的婚姻里葬送！」

  內心無比複雜的趙蘭，輕呷了一口啤酒，什麼也沒說。她美麗的眼睛裡露出的十分勉強的微笑，只有馬嘉能夠讀懂。馬嘉心裡樂了——他達到了目的。

  ……

  ……

  將所有賓客送走之後，白瑞祺一家的團圓飯開始進行。

  白瑞祺在剛才的婚宴上破例喝了幾盅白酒。紅光滿面的他對家裡人說：「我今天非常高興，女兒和女婿的婚禮辦得非常隆重圓滿。讓我尤為高興的是，省人大的張振坤主任能親自做兩個孩子的證婚人。」

  張振坤今年六十歲，比白瑞祺小五歲，曾經和白瑞祺在洪宇區一起共事好些年。他在洪宇區當區委書記的時候，白瑞祺任區委副書記、區長。後來，張振坤因學歷較高、年紀輕，在簡短的幾年裡連續幾個筋斗，翻到了寧北省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的位置上。前年從組織部長的位置上退下，當選了省人大常委會的副主任。在由主任、副主任、秘書長組成的十幾個人的人大班子中，排名第三位，是省里頗具影響力、很有話語權的人物。

  「小馬啊，你今天表現非常不錯！雖然平時不喝酒，但是在今天的關鍵人物面前，沒有丟面子。今後，在官場上少不了酒桌上的應酬，如果過不了喝酒這一關，還真是個問題哩！」

  白瑞祺總結自己沒有升到更高級別的主要原因，就是在一些重要的應酬場合不能喝酒。

  馬嘉說：「爸，今天這個場合，我不能給您丟臉啊！您今天也沒少喝。」

  「爸今天高興啊！你們已經成家，今後就是立業的事了。白露是個女孩子，我對她的要求不高。但是，小馬，你的追求要高，目標要遠大！」白瑞祺說。

  丈母娘劉霞插話說：「馬嘉啊，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你爸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你可不能辜負了你爸的期望啊。」

  馬嘉離開座位，為白瑞祺和劉霞斟上了紅酒。然後，恭敬地站到兩人中間，說：「爸，媽，請二老放心，今後，生活上我一定會照顧好白露，工作上我一定會勤奮努力！我沒有爹娘，您二老就是我的親爹親娘，來，我敬爸媽一杯！」他把自己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今天來參加自己婚禮的……不，確切地講，應該是來參加白露婚禮的各級官員，確實讓馬嘉感到了震撼。照常理，一個下野多年的老幹部女兒的婚禮，也就能來一些同樣是下野的老同志。一些在職的權重人物，能派秘書或者是辦公室人員送點賀禮就算給挺大個面子了。

  馬嘉對白瑞祺不是沒有了解過，他這個岳父老泰山並非是什麼德高望重之人。今天，能來這麼多有一定實權的人物，而且是從區里到市里再到省里的人物都有，足以看出老爺子的餘熱尚有很高的溫度。他慶幸自己的選擇，更透過今天的酒杯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已經覺得自己美上天的白露，這時候開口了，說：「嘉，常言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爸的實力，如何用好這些人脈，以後可就看你的本事了。來，作為妻子，我敬你一杯，祝你今後飛黃騰達，祝咱倆白頭到老，幸福永遠！」

  馬嘉說：「還要祝二老健康長壽！二老的健康，才是我們夫妻倆最大的幸福！」

  ……

  ……

  馬嘉非常還念那個自己可以一呼百諾的唐肅宗時代，那個時候的男人可以妻妾成群，可以名正言順地想睡誰就睡誰，只可惜那時的自己是個沒用的宦官。今天，自己倒是有了稱心的傢伙，卻又趕上了一夫一妻制的政策。

  

  好在這是個情人盛行的時代，只可惜蜜月里他沒法找美人去享樂。最令他發愁的是，白露讓他沒有一點感覺，甚至可以說，在她面前他希望自己的「大傢伙」能變多小就變多小。

  但是，為了自己的仕途，「活」不能總不干，應付也要應付幾下。極其無奈中，馬嘉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黑暗裡，他把白露想像成趙蘭想像成鍾曼想像成黃麗麗想像成徐娘半老的董琴……可是，一聽到白露的聲音，本來有些舉起的「大傢伙」卻又蔫了下來。好不容易，草草了事一回，卻又撩起了白露的癮頭。然而，實在無法繼續進行的馬嘉心說：「這美好的蜜月期，真是白瞎了我的『一槍四蛋』啊！」

  ……

  ……

  對白露而言，蜜月期似乎是轉瞬即逝；對馬嘉來講，蜜月期卻是度日如年。

  總算是熬出了這個讓馬嘉鬧心無比的三十天。

  「同志們，抽菸，吃糖。」馬嘉在文化局，挨個辦公室竄著。

  「馬嘉，累毀了吧？有人給你媳婦相過面，說她可是癮頭極大的那種！」文化市場管理辦公室的科員關平說。

  副主任科員劉建偉說：「馬嘉，可瘦了！估計沒怎麼閒著！」

  馬嘉說：「滾犢子，你兩個臭小子！」

  「哈…哈…」

  離開幾個業務辦公室以後，馬嘉來到了主持文化局工作的副局長唐宏偉辦公室。

  「唐局長，我結婚那天人太多，對您關照不周，請原諒啊！」馬嘉把兩條軟中華香菸放到了唐宏偉的辦公桌上。

  唐宏偉說：「跟我還客氣？我和你老丈人是啥關係？」他把兩條煙放到了柜子里。

  「唐局長，我剛才在辦公室聽說，市文化局要組織各縣區文化局等相關單位到鄉下開展文化系統農村文化調研、採風工作，您看我可以報名嗎？」馬嘉說。

  唐宏偉正在為此事發愁。不像去哪個旅遊景點，即便不是自己科室的任務，每個人也都想法設法沾邊就去。而去各鄉下做農村文化調研、採風工作，是個苦差事。原因倒也簡單，一個是，調研、採風工作基本上要在晚上進行。因為，農民們白天大多要下地幹活，所以參與該項工作的人員，就要住在鄉下；另一個是，因為在本市出差，補助費很少。

  接到市文化局的文件通知後，有關業務科室的人員就開始告假，不是有病就是有事。沒成想，蜜月期剛過的馬嘉會主動請纓，撓頭的問題迎刃而解，唐宏偉真是喜出望外。

  「小馬啊，你剛結婚，和媳婦還處於如膠似漆的狀態，我怎麼能安排你去呢？」唐宏偉說完這句假惺惺的關懷之話後，有點後悔，他怕馬嘉就坡下驢真的不去了。

  馬嘉說：「兒女情長哪有個頭？男人還應以事業為重。總共才半年時間，再說，休息時也可以回家，有什麼不能割捨的？您就讓我去吧。」

  「既然這樣，你就準備準備，下周一到市文化局報到。「你打算去哪個鄉鎮，可以有個意向，我和市局說一聲。」

  「唐局長，去可是去，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

  「我想到洪福鄉，我是從那裡出來的，對那裡有感情也比較熟悉。」馬嘉的真正目的是想離開纏人的白露，更想有機會幽會黃麗麗和鍾曼。

  以為馬嘉會因此提出什麼特殊要求的唐宏偉，暗舒了一口氣，說：「這好辦，我馬上和市局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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