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如果是真的,那他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變成了什麼樣?
2025-02-08 22:42:28
作者: 沐小烏
「醫生!!!」
她的聲音很尖銳,害怕得都在發抖。
身後的醫生們,擦著莫懷遠的肩,急切地魚貫而入墮。
莫懷遠呆呆地站著,聽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心一揪一揪地疼。這種嘶喊聲讓他想起沈盼去世時小小的她撲在床前撕心大哭時候的樣子,他極想走進去,抱抱她,叫她安靜下來不要擔心植。
可是,她話里的內容,卻叫他倍受打擊。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安湛予先說的不同意他倆在一起,她為了安撫犯病的他,說了要放棄莫懷遠之類的話。
已經是被她放棄過無數次了,莫懷遠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千錘百鍊,不會比痛再痛。
他可以裝作不在意。
不過——安湛予是真的不同意嗎?
以前他頂多是猜疑,但不敢確定,現在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了,安湛予,就是不同意。
這下不止是安然,就連莫懷遠都那麼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是養子麼?但從小時候起,少年莫懷遠就不叫爸媽,只稱呼他們叔叔阿姨。因為親生父母去世時他已經9歲,懂事了,所以沒想著要再加入哪個家庭。
後來18歲畢業離家,22歲攢夠第一筆生活費後就馬上搬出了安家。他頂多,算是安家養大的孩子而已。
況且知道他莫懷遠是安湛予養子的人,也沒幾個。尤其是在常委的時候,他莫懷遠這個左膀右臂早就能獨擋一面,自從成年之後就不再是一副依附誰才能生存的樣子,更沒人覺得他莫懷遠要靠安家才能出人頭地。
所以,不會是因為倫理。
可如果不是因為倫理,還有什麼?
病房裡,因為心急叫醫生時絆倒了桌上的花瓶,花瓶的瓷片碎屑灑了一地。莫懷遠踩著腳下「咯吱咯吱」響的碎片走進來,目光穿過忙著搶救的一幫護士醫生,看向了虛弱躺在床上的安湛予。
是因為——嫌棄麼?
因為真的看不起他?
早在出門離家的第一年起,莫懷遠就戒了自憐自艾,他從來都活得不卑不亢。可他怎麼認為自己是一回事,安湛予怎麼看他想他,就是另一回事。
安湛予在他心裡是什麼樣的人呢?
恩人。慈父。還有,生育養育瞭然然的人。
他對他,很重要。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年無論走到哪兒,莫懷遠都不忘考慮到安湛予感受的原因。他親生女兒都不記得的事,莫懷遠一定記得。尋常人家的孩子總習慣計較父母對自己的感情是否給得夠。他不是。安湛予之於他是一種天生的責任。
安然坐在床邊,牢牢抓著父親的手,抹著眼淚看護士在他身上插各種的管子。護士勸著她退開一點,因為心悸引起絞痛,安湛予需要緊急服用速效救心丸類的藥物,安然啜泣著退開了一點,卻在眼角的餘光里,看到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渾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向旁邊看過去,居然看到,真的是他!
又一聲驚雷炸響在腦海,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瞬間被這個高大的身影吸引了去,想,他是什麼時候到的?
剛剛的話,他都聽見了嗎?
「莫懷遠……」
那小女人眼眶泛紅,欺身靠了過去,小手下意識的去碰他垂落在身邊的大掌,卻觸到一手可怕的冰涼,她一看,他的手凍得通紅,像是剛剛從冰天雪地的外面趕回來。
這一回,她握住了他,他沒有再掙脫開。
那小小軟軟的觸感,讓他留戀著,一時間想到了小時候見她的第一面,還有一起相處的那親密的孩童與少年時期,她一直這麼怯怯的,聽話又容易依賴人。
護士搶救得很急,惹得整個病房裡的人都被緊張的氣氛感染,瞪著眼像是下一秒天會塌了一樣。莫懷遠手動了動,握了握她,挺拔的身子轉過去正對著她,大掌撫著她的發,低低地說:「在他好起來之前我不會再走了。你放心。這裡的事我會處理好。」
這是,他的責任。
那小女人被他輕輕攬在懷裡,偏生聽這句話聽得無比悲涼。
他也是在
意的吧?安湛予對他的態度?
跟他在一起這件事,光她本人就已經傷害他傷害得早就夠了,現在又要添一個安湛予嗎?
他應該是已經對她徹底絕望了,說這些,不過是因為責任而已,是吧?
「懷遠……」小手輕輕地揪緊他的襯衫,她紅腫的眼眶裡滲出心疼的淚水來,想說什麼,他撫著她後腦的手掌卻漸漸收緊,嗓音響起在她耳畔——
「現在出去坐一會,既然醫生沒有下病危通知應該就只是普通的心悸而已,他情緒不穩,你也別跟著添亂了。好麼?」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伏在他懷裡,蒼白的小臉上眼眶紅得楚楚可憐,小手摟住了他的腰,埋在了他懷裡,顫抖著死都不肯放手。
莫懷遠下巴輕輕揚起,感受到這小女人主動的親近,心裡撕開一般的痛著。他淡淡勾了一抹蒼白的淺笑,拍拍她的頭:「別這樣……」
「這還是在他的病房裡,你不怕,他突然醒過來,再看到你跟我這個樣子嗎?」
他也是真的想問問安湛予,這個生命里對他也至關重要的人,問問他——伯父,為什麼?我哪裡,不好?
安然最終是被他的話嚇到了,一想起父親剛剛臉色鐵青的樣子,她終於肯鬆開一下莫懷遠,回頭驚懼地看床上父親的臉色神情。
安湛予已經差不多緩過來了,就是眼睛下方還是一片青白色,仰著頭,微微張著嘴需要戴著氧氣罩才能正常呼吸。
那邊,莫懷遠挺拔的身影依舊走了出去,正在門口,跟主治醫生探討著安湛予的病情。
主治醫生無非是說:安湛予這樣是因為壓力大、思慮過重、情緒起伏過猛,這些導致了他原本就不怎麼好使了的心臟,更加容易出現心悸絞痛的情況。
「沒有辦法好起來嗎?只能這樣一直穩著他的情緒,靠藥物維持?」莫懷遠思忖了一下,問。
主治醫生推了推眼鏡:「當然不是。疾病的引起大多數都是因為心情,飲食和睡眠起到的是輔助效果。要徹底解決的話,不如叫他解開心結自己好起來。如果心結解開了,沒有心煩的事情——或者說起碼不再讓他夜夜擔心到失眠盜汗,也就差不多可以了。」
「我覺得……」主治醫生想著措辭,道,「安書記這個年紀還完全不算老,政事上他這許多年風風雨雨見得多了,不至於壓垮他。他一輩子身康體健的,現在可別被晚輩之間的一些事把身體給弄垮了。」
言下之意,猜也知道是晚輩之間的事情導致的他思慮過重。是麼?
莫懷遠抬眸,看著幽長幽長的醫院走廊,屏息蒼白一笑,道:「……好。我知道了。」
……
安湛予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守在病床前的安然才感覺到手骨發麻,有種渾身冒汗的虛脫感覺。
她意識恍惚,撇下已經沒事的父親,幾次跑去門口,問小護士莫懷遠在哪兒。
她總有種錯覺,覺得剛剛那個場景是夢,會不會是因為她太想念他了,所以才有了這種他回來找他們了的感覺?
小護士再一次不厭其煩地跟她輕聲解釋的時候……莫懷遠忙完,從走廊那一頭走了過來。
那小女人頭髮微微凌亂,毛茸茸的小腦袋擠在門上,看向了他,一時瞠目,愣怔,眼眶有一絲濕。
莫懷遠屏息,看她幾秒,伸手拍拍她的頭,跟她一起進去了。
在安湛予睡著的病床前,莫懷遠將她輕輕抱到自己身上,叫她累了就伏在自己懷裡睡一會,這樣也舒服些。畢竟安湛予這一昏厥下去不知道要躺多久才能醒來,晚上還不醒的話,他們還要換班。
莫懷遠沒忘記安家總共就這兩個孩子,要輪班也只能由他倆替換著來。
那小女人伏在他懷裡,小手攀著他的肩膀。睏倦襲來,她卻有一點不敢睡,因為不知道此刻,莫懷遠抱著她會是什麼心情?
多少次他被她傷害,直到現在體無完膚,他卻還是沒忘記自己對她,對她父親有這樣的責任。也或許是因為對她好成習慣了,這樣的親昵做起來沒有半點的猶豫和不自然,哪怕他心裡已是千瘡百孔。
她這樣想著,越想越悲涼,嬌小的身子死死貼緊了他的懷抱。
像是要融進他的身體裡去,摸摸他的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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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
他低頭蹭到她的耳,啞聲喚她。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兒清醒了一些,睜開睡眼看他一眼,磨蹭他幾下,在他懷裡貼得更緊了。
「晚上你回去,伯父這裡,我來。」輕輕扣緊她的後腦,他夢囈一般啞聲說道。
她這樣如小動物一般磨蹭他的感覺,的確是很暖心,可大概也就是這樣了,他能得到的極限是如此。再多就沒有了。再怎麼他也碰不到她的心,他會一直陪著她,可他卻不是她想要的那個。
「……」她迷迷糊糊的,想要說點兒什麼拒絕。
他唇角淡淡一勾,吐出了一個字:「乖……」
晚上這裡,他安靜陪著就行了。
*********
落地到京都的客機,打著旋颳起了一陣陣雪花,滑翔完後落在了京都機場的大型跑道上……因為是深夜,又是好不容易停止降雪的短暫契機,這幾趟客機爆滿,價格升了幾十倍還有人一定要趕到京都來,機艙門一開,裡面的人全都裹著厚衣服冒著京都冷得徹骨的風走了下來。
陳知遠一個人顫顫巍巍地走下來,空姐看著不放心,攙扶了他一把,提醒他小心。
陳知遠擺了擺手,笑一下道:「沒事。還不老。」
「長官……您好……」空姐看到了他胸口上的幾塊章,頓時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您……是一個人從南方飛京都的嗎?有沒有人接您?」
陳知遠依舊擺手:「我知道路,不用人接。」
「那、那您走這邊,綠色通道。專為退休軍人和軍務人員準備的。」空姐攙扶著他,走到了另一邊。
目送走了這位兩鬢微微斑白的老軍人,空姐挺直緊繃的背久久都沒放鬆下來,自覺使然。
「怎麼,碰到紅色老戰士了?」乘務組組長走過來,拎著鑰匙看她一眼,瞧她那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你那麼嚴肅緊張。」
空姐鬆了一口氣,臉色不自然地說:「組長您是沒看到,那個老軍官身上掛的是一等功軍功章呢,一等,那得多大的事啊!」
說不定那放在軍隊裡就是什麼傳說中的傳奇人物呢!她能不嚴肅小心麼!
乘務組組長把鑰匙一拔,也看著陳知遠遠去的方向,道:「那你就沒問問,那老戰士哪兒的人,幹嘛這麼深更半夜的坐咱們南航到京都來?有什麼急事嗎?」
那麼大的人物,不怕走到京都來掀起什麼腥風血雨麼?
「我沒問,」她沒那麼多嘴,又撇撇嘴道,「不過想也知道了,這麼晚,這麼急著過來,大概也就一件事吧——探望急病或者快去世的老戰友,否則還有別的什麼事,能這麼急啊?」
……
深夜。
莫懷遠一個人坐在安湛予的病房裡,安靜地守著。醫生說,如果能好好地度過今晚,那差不多以後犯病的機率就小了,以後長期藥物壓制著,心情好轉的話是可以徹底痊癒的。
安然是在睡醒之後,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就到了安家的。
她簡直大發脾氣。
想也知道,是莫懷遠趁她睡著的時候,把她抱出去,一直到抱上了車,叫陳媽她們帶她回去的。曹坤晚上說來要幫他一起守,被莫懷遠勸回去了。
他一個人來,就可以。
「滴答滴答」的秒針走動聲傳入耳中,床上,一直沉睡了八九個小時的安湛予喉嚨里發出悶悶的一聲,沙啞如斯,身體也動了動。
莫懷遠緩緩睜開眼,看了一眼床上的動靜,起身,雙臂撐開在他兩側看了看。
「伯父。」
安湛予蓋著氧氣罩,一雙老眼睜開了也是無神的,卻因為睜開時看到的是莫懷遠,疲憊的雙眸突兀地變得清醒了幾分。
「還有哪兒不舒服麼?不舒服的話我馬上去叫通宵值守的醫生。」他說。
安湛予氧氣罩上的霧氣噴出來又散開,幾番大的起落,目光盯著他,最終搖了搖頭。
莫懷遠也看著他,確認沒事後,說:「好。」
「之前有醫生提醒過
我醒後測血壓,您躺著不要動,我測一下就好。」莫懷遠拆著設備,熟稔地幫他綁住動脈測量著數據,低垂的眉眼看得安湛予一陣膽戰心驚,想起了自己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跟安然生氣,這才犯病昏厥的,此刻看著莫懷遠,眼神尷尬複雜了不知多少。
「……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血壓數據寫上了表格,莫懷遠做完這一切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問了一句。
「今天的事,她跟您說了什麼我暫且不問。但起碼可以當著我的面告訴我,我為什麼不行。」
他輕聲說著,口吻柔和而沒什麼脾氣。
「畢竟,主動方一直在我,是我要追,要論弄成現在這樣的責任,也在我不在她。伯父,如果您能告訴我理由,我接受了,也就不至於鬧成今天這樣。」
燈關了,唯有月光和星輝透進窗戶灑下來,映著他半邊俊逸的側臉。
「所以能說麼?為什麼,我不行?」
這個問題,他藏在心裡很多年了,之前,也是一直不敢確定安湛予對此是抱不贊同的態度,也不想去確定,所以一直不問。
而現在哪怕是要傷心,他也想問個清楚,知道他在安湛予心裡,到底是,哪裡不好所以不行呢?
他的脾氣,口吻,都算溫和無害吧?他不會冒著讓他犯病的險問這個的。
果然,安湛予氧氣罩上的霧氣平穩地凝聚又散去,沒被他激得情緒激動起來。
安湛予只覺得,背上一層層的汗滲透了衣衫,他心裡無限悲涼。
病房門卻在此刻被敲響了。
半夜三更的,聽見這種聲音委實意外,小護士卻兀自打開了門探頭進來,一看黑暗裡的莫懷遠正跟剛剛清醒的安湛予說話,放心了大半。
「莫秘書……」小護士哪怕知道了曹坤才是貼身秘書,卻一時被莫懷遠的氣場震著改不了口,指指網面說,「那邊有個老軍官說要找安書記,我們不認識,您過來看看行嗎?」
這個時間?來看安湛予?
莫懷遠思忖了一下,問:「對方可有報過名字?」
「有。陳知遠。」
居然是陳伯。
與麥城隔著整整將近兩千公里,陳伯居然這個時候驚現京都的軍區總院病房部,這讓莫懷遠很是吃驚,一時想不透,為什麼陳伯會突然過來。
「要見麼?或者我安排陳伯暫時住下,明天我再叫他過來看您。」
安湛予大半個臉被氧氣罩擋著看不出情緒表情,他緩慢點頭,聽見陳知遠的名字,卻仿佛是聽到了外星人的名字,嚇得有些不知所措。那些年他們住在一個大院裡,他也是看著莫懷遠長大的……
莫懷遠走出去,關了門。
護士值班辦公室門前,陳知遠一身厚重的軍衣,筆挺地站在那裡,渾身滿是雪花化成的水汽,打濕了衣服。
「陳伯。」莫懷遠走過去,叫了一聲。
陳知遠渾身一顫,眼神里閃過幾絲驚懼,回過了頭,看向了莫懷遠。
「懷遠……」他淺笑,笑容蒼白而恐慌。
「嗯。今晚這裡探病不是很方便了,您一路來也勞頓辛苦了,我先帶您去賓館住下,明天一早再來接您如何?」
「好,好。」
陳知遠跟著莫懷遠往外走,心早已沉了一大半,顫顫巍巍地將胸口的那一枚一等軍功章拽下來,叫了他一聲:「懷遠……」
大雪天過後的冷寂冬夜,莫懷遠頭上頂了幾片樹上被風颳落的雪花,聽見叫聲,回頭看他。
「懷遠……你別怪湛予這麼對你……我們是有報應的……這些年拿著這個章,每次看到燒得整個心都不安,我只覺得豫南的血就沾在上面,每次戴著我都連站都不敢站起來……湛予他是越老越糊塗了,當年如果你跟著我過,我必定會對你比親生兒子好,可湛予糊塗,他竟怕你戴著仇恨把他唯一僅剩的女兒拐跑了……這二十多年來他這麼對你,他是忘了豫南的命是我們幾個給害死的,他被自己到手的輝煌安逸昧了心啊……」
從這兩個孩子離開麥城回京都,陳知遠就知道事情會瞞不住了。
可今晚,他看到莫
懷遠居然還肯留在醫院裡面,心甘情願地照顧著安湛予,他整個心都顫個不停,愧疚和痛苦將他淹沒,他從病房出來到醫院門口,走得這短短几步,差點就要了他的命。
月光下,男人的臉色被映襯的慘白慘白的,冷峻的稜角透著一股淡然肅穆的味道,他聽著這個老人說話,一時理不清楚頭緒。
可這夜色這麼安靜,陳知遠說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一句——
「他是忘了豫南的命是我們幾個給害死的,他被自己到手的輝煌安逸昧了心啊……」
那天,徐俊予在餐桌上回了了大半個晚上的第三軍團崢嶸歲月,離開安家的時候也也問了他一句:「你父親你姓莫,是安伯父的養子,那你生父是不是也曾經在第三軍團?莫豫南?」
莫豫南。
多少年了,沒有從人嘴裡聽過生父的名字里,第一次聽,居然是在這裡。
「陳伯……您剛剛,說什麼?」他嘶啞的嗓音,透過雪夜裡的寒氣傳了過來,在暗夜裡隱約能聽出一絲震顫。
他想嚴肅地問他一下,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是醉話嗎?如果不是,那他這二十多年來的人生,都變成了什麼樣?
陳知遠捏著那塊章,手顫得幾乎要把那個沾血的一等軍功章掉下來,老淚橫流著說:「他瞞不住……也攔不住,連我都知道然然跟你親,比誰都親……懷遠,伯伯是個孬種,這麼多年為了一己之私也不敢說不敢認,伯伯多少次看著你那樣都想索性將你繼養過來,你這二十年在哪兒都比在安家要好,伯伯也是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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