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2025-02-08 22:40:54
作者： 葉亦樂
473
深夜，月亮盤踞在天空之中，仿佛一個碩大的玉盤，突然，一種莫名的紅在月亮的最中間浮現，一點一點地擴大，漸漸地漸染了圓月，好妖！
漆黑的夜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樹枝晃動，清風起，卻並不能緩和這夜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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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內，青燈搖曳，亦有紅光乍現，伴隨著「啊——」地一聲怒吼！
倩兮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當中染上了一抹濃烈的猩紅。
「上官倩兮，你別這樣……不就是一個杯子嘛！本尊賠你一屋子都沒問題！」
「呵呵……」
倩兮冷冷地笑了起來。
是啊！
杯子可以賠，但是有些東西你慕容昊賠得了嗎？
那一夜，她上官倩兮就如同這個杯子一般，碎了，再也無法修復了，再也不完整了！
強烈的怒火蠶食了倩兮的理智，她的雙手化作掌，狠狠地朝著慕容昊的胸口打去！
她有自知之明，她的武功還不足矣取他性命，那麼：
「慕容昊，一起死吧！」
倩兮歇斯底里地吼道。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慕容昊竟然沒有躲，他不但沒有躲，也沒有反擊，竟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她的掌風擊中他。
「怎麼？不躲？良心發現了？還是又有什麼陰謀？」倩兮冷冷地看著慕容昊，「不過我不怕你！」
倩兮足下一點，再次運功，毫不留情地再次朝著慕容昊的胸口擊去。
慕容昊臉色一白，喉嚨滾動，好似有什麼東西要翻騰出來，然而卻被他壓制住了……
「慕容昊，你裝什麼裝？以你的武功，這兩掌算什麼？還有更厲害的呢！受死吧！」
倩兮整個人騰空而起，將全部內力都凝聚在掌上，朝著再次朝著慕容襲去，這一次，她的目標是慕容昊的腦袋……
慕容昊低著頭，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那雙湛藍的眸子當中有些悲哀！
這傢伙……
不！
上官倩兮，你不能心軟！
你不能忘記那天晚上自己所受的屈辱……
是他毀了你！
倩兮咬了咬牙，目光變得幽冷，眼中的殺氣也愈發怒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軟！
絕對不能心軟！
眼前，她的手掌就要落到他的天靈蓋之上了，一切就要終結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伸手將慕容昊拉到了一邊去。
倩兮轉換方向企圖再次發動進攻，然而，卻對上了一雙明亮的黑眼睛……
那雙眸子，漆黑又明亮，好似黑曜石。
可是他卻看不見……
「晚上，不適合動干戈。」李澈依舊在笑，嘴角的弧度一如即然地溫和。
倩兮沒有說話，慕容昊也沒有說話。
慕容昊臉上的線條剛毅而又冰冷，他沒有看李澈，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倩兮瞧……
那眼神既冰冷又熾熱，像寒冰，卻又帶著火焰，好似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一般……
"昊子，贏兒在哭，估計是想你了，你不去看看他嗎？"
李澈用他那獨特的溫和嗓音說道，他的聲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被中和……
或許是因為提到贏兒，慕容昊終於將目光從倩兮身上移開了……
「道義，快帶你家主子找贏兒吧。」李澈緩緩地說道，帶著淺淺的笑。
夏道義在門外心驚肉跳，他早就想要衝進來了，只是礙於沒有主子的命令不敢上前，眼前聽到李澈這句話，便立馬以最快速度衝上來……
慕容昊走了，倩兮看著他被夏道義帶走，看著李澈坐在輪椅之上，擋在她面前，緩緩地沖她笑，那笑容如同人間四月里的暖陽。
「倩兒早點休息吧，睡一覺，一切都過去了。」
他依舊對著她笑，笑著離去，和慕容昊一前一後離去……
那一刻，倩兮只覺得整個人都好似被抽乾了一般，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夜很黑，天空中的妖月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人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有風吹過，燭台上的火光輕輕搖曳，最終……滅了……
黑暗捲土重來，將倩兮重重包圍！
……
李澈說，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可是當翌日的太陽再度升起的時候，倩兮整個人卻是麻木的，腦海里有個聲音叫做……
過不去！
過不去！
……
地上狼藉，陽光卻在殘渣上熠熠生輝。
倩兮艱難地移動著發麻的腿，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觸及那殘渣，那是一種紫色的半透明晶體，在陽光下會發出七彩光芒，好漂亮……
這就是……曾祖母所說的水晶嗎？
可惜碎了……
倩兮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好似有什麼東西從眼眶中落出來，一滴、兩滴、三滴……
是透明的，和那淡紫色的晶體一樣璀璨動人……
也一樣帶著傷痛……
心，好痛，好痛……
視線模糊一片，陽光明明那麼明亮，然而倩兮卻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曾經五彩斑斕的世界開始只剩下黑暗了呢？
……
「姨……姨……」
有人在叫喚。
倩兮聽到了，然而她卻沒有什麼反映，她的目光依然還停留在那晶瑩的碎片之上，她伸手將碎片一片一片地拾起來……
「姨……血……血……」
那聲音很小，稚嫩得有些不熟練。
倩兮聽到了聲音，可是大腦卻是一片黑暗，做不出任何反映，直到一個肉嘟嘟的小手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血……」
小贏兒如同一道猛烈的陽光瞬間擊破了黑暗，闖進她漆黑的世界。
倩兮才發現一個胖嘟嘟的肉糰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屋內，在地上爬動。
「血……」
小傢伙亮晶晶的黑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倩兮的手，倩兮順著他的視線，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碎片刺透了，正有鮮紅的液體涓涓流出，然而她並沒有什麼感覺……
「血！咯咯……」
小傢伙似乎對血很感興趣，一邊說一邊開心地手舞足蹈，然而笑著笑著突然翻起了白眼，整個人軟趴趴地往地上倒……
「贏兒……」
眼前小傢伙就要倒在碎片上了，倩兮連忙上前將他接住。
「嘿嘿……」小傢伙依然照著自己漂亮的大眼睛咧嘴無憂無慮對著倩兮笑，「暈……嗷——」
然後，他就暈了過去！
倩兮皺起眉頭，腦海里全是小傢伙沒心沒肺的笑，她的心猛地一動，趕緊將小傢伙抱了起來，不顧自己早已麻得難以動彈的雙腿，將他放到床上。
「贏兒，你可不能有事啊！」
倩兮急得連忙連脈都拿不出了，整個人都在哆嗦……
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贏兒，絕對絕對不能有事！
「咯咯……」
一串銀鈴一般的笑容讓倩兮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暈血了……
「姨……」
小傢伙剛想說話，然而他的目光再次被倩兮手上的鮮血所吸引，他似乎真的很喜歡血，一看到血兩隻眼睛都發光，然而隨之而來的便是白眼，小傢伙又暈了過去。
倩兮皺起眉頭，連忙站起來走到一邊去止血……
「嘻嘻……」
倩兮回到床邊的時候小傢伙已經醒了，正衝著倩兮傻笑。
這傢伙真是暈得快，醒得也快……
如果不是因為他只是個小孩的話，倩兮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裝的了……
「沒血……」
小傢伙一向明亮的眸子微微有些黯淡。
「很失望？」
倩兮不可思議地看著小傢伙。
小傢伙點點頭，衝著倩兮甜甜一笑：「喜歡……」
喜歡血？
這是什麼奇怪的嗜好？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喜歡血還暈血……
這孩子……
「姨，剝……」
就在倩兮發呆的時候，小傢伙肉嘟嘟的小手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奶糕，遞過來。
奶糕用厚厚的糖紙緊緊的包裹著，儼然是防止小傢伙偷吃。
很顯然，奶糕也「來路不正」……
「贏兒，你現在在長牙齒，吃太多糖不好。」倩兮認真地說道。
「對！嘻嘻……」
小傢伙認真地點頭，表示對倩兮的觀點頗為贊同，這讓倩兮安慰不少。
「剝——」
然而，某個小傢伙一邊笑，一邊再次把奶糕遞到倩兮面前，那樣子好似再說，我知道我是錯的，但是我就是要犯，嘻嘻……
「不行……」
倩兮皺著眉頭，開口拒絕，然而在看到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可憐兮兮地皺成一坨之後，她竟然很不下心來拒絕……
「就這一次，以後不可以哦……」
她將奶糕剝開，遞給小傢伙，然而話還沒說完，嘴巴卻被堵住了，一股子甜子唇瓣開始蔓延，一點一點地席捲而來，充斥著她的口腔……
好甜……
是給她吃的？
倩兮低頭，看到贏兒甜甜地衝著她笑，好似一個天使一般……
「咯咯咯……咯咯……」
贏兒銀鈴一般的笑聲在不大不小的空間裡面響徹，倩兮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一刻，倩兮覺得原先黑暗的人生之中多了一律陽光，而這一縷陽光便是眼前這個肉嘟嘟的小傢伙。
……
贏兒會說的話不多，但是他總有辦法將倩兮逗樂，每天只要看著他肉嘟嘟的小臉，倩兮心中的陰霾便可以煙消雲散。
畫眉山莊的春日多雨，淅瀝瀝的雨滴順著屋檐一點一點地落下，晶瑩剔透，悠閒愜意地拍打著屋頂，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好似一曲最動聽的曲子……
臨安也多雨，記得小時候每當下雨的時候，曾祖母便會溫一壺茶，帶著她和小魚兒靜靜地品茶，聽雨……
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氤氳的如畫雨景，心也會跟著靜下來……
倩兮坐在窗前，一邊給小贏兒將故事，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雨景……
前方，煙雨濛濛，花和葉都被雨洗滌得格外地清冽，伴隨著煙霧，好似雲端仙境，煙霧繚繞當中，有一白衣男子端坐於輪椅之上，打著油紙傘，雨落在傘上，濺到地上，在那個濕意蔓延的世界，他一身清爽，好似仙境裡走出來的仙人一般……
倩兮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漆黑的眸子，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感受得到她在看他……
「爹……」
贏兒突然衝著外面揮舞著肉嘟嘟的小手，一臉期待，不過在看到來人是李澈之後，原先滿懷期待的小臉頓時跨了下來。
「李叔叔……」小傢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失望。
「怎麼？贏兒不高興見到我？」
李澈伸出手，颳了刮贏兒肉嘟嘟的小臉，沖他微微淺笑。
「不……」贏兒搖搖頭，「想爹……」
贏兒的話讓倩兮微微蹙眉，這些人日子，她一直沒見到慕容昊，還以為是他識相，故意避開自己，然而，從贏兒的反應……似乎慕容昊沒來看過贏兒……
「贏兒乖，過幾日，你爹就來看你了。」
李澈溫和地衝著贏兒笑，或許是他的笑容實在是太暖了，即便是贏兒原先心情低落，然而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後，小傢伙便被感染了，也跟著笑呵呵的……
別說贏兒，就連倩兮也會被李澈的笑容感染……
他的笑容好似有魔力一般，哪怕你原先的心情再差，只要他對你笑，你便會忘卻煩惱……
「倩兒，可否借一步說話？」慕容昊小聲地問倩兮。
倩兮點了點頭，她正欲走，熟料贏兒突然一把抱住她的手臂，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凝視著她，不讓她走。
「小傢伙，我去去就回。」倩兮耐心地對著小傢伙說道。
「不……」
贏兒咬著唇，可憐兮兮地看著倩兮，那樣子好似生怕她會拋棄他一般。
這孩子……
倩兮看到他這幅樣子，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子的不舍。
「贏兒，倩姨是去拿奶糕給你吃。」李澈說道。
贏兒一聽到這句話，那原本漆黑的大眼睛頓時泛起了綠光，一雙小手一下子便放開了倩兮。
「快去！」
……
倩兮看著變化巨大的小傢伙，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是贏兒你小小年紀就這麼現實，真的好嗎？
……
雨，淅淅瀝瀝、滴滴答答地繼續著，清風自鏤空的窗戶吹進來，落到倩兮的臉上，帶著泥土特有的氣味。
倩兮知道李澈找她一定有事，不過她並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凝視著李澈，等著他開口。
「倩兒，今日找你是有事相求。」李澈溫潤的聲音傳來，「我想請你幫我救一個人。」
救人？
倩兮有些意外，雖然她對自己的醫術非常有信心，但是卻沒想到李澈會請自己幫忙救人，以他同慕容昊的交情，應該去找慕容昊幫忙才對……
倒不是說她同他交情不深，而是純粹覺得以李澈的性格不會輕易求人，若要求人，至少也會找他的生死之交慕容昊，怎麼會找她呢？
「倩兒一定很驚訝我為何不去找昊子。」李澈雖然看不到，但是他卻一下子便感受到了倩兮的疑惑，只見他低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昊子雖然醫術高明，然而醫者不能自醫……」
倩兮一愣，她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相李澈：
「你說什麼？」
「昊子傷得很重，我府內的大夫都沒辦法，聽聞倩兒姑娘醫術高明，所以想請你幫忙。」
李澈緩緩地說道，目光溫潤，然而卻透露著一絲不屬於他的焦慮，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擔心慕容昊。
李澈的話讓倩兮更加疑惑了。
她那日雖然傷了他，然而以慕容昊的武功，應該不至於傷得很重呀……
「澈君，我雖然很想幫你的忙，但如果對象是慕容昊的話，恕難從命。」倩兮皺著眉頭拒絕。
「滴答——滴答——」
雨似乎小了很多，卻顯得格外地明顯。
屋內很安靜，倩兮一動不動地站著，若有所思地看向遠方，眼神卻是找不到焦點的，慕容昊靜靜地坐在輪椅之上，那雙如同黑玉一般的眸子本就沒有焦點，空氣好似靜止了一般，時間也好似靜止了一般……
有風吹過，吹動倩兮的長髮和李澈的白衣，才發現時間原來一直都在持續……
「倩兒若不出手相救，只怕昊子便活不了多久了。」李澈再度開口，他沒有焦點的眸子上多了一絲悲傷。
「他傷得這麼嚴重？」
倩兮有些意外，以自己功力怎麼也不至於將他傷得這麼重啊！
「命在旦夕。」
李澈說道，語氣那麼認真，那麼凝重，倩兮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李澈也不可能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雖然很意外慕容昊怎麼會傷得這麼重，但是這對我來說卻是一個振奮的好消息！」倩兮微微挑了挑眉，一抹淡淡的笑意從她的唇瓣微微揚起，「澈君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回去陪贏兒玩了。」
倩兮聳了聳肩，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李澈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他知道要她出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昊子……
「倩兒，，昊子畢竟是贏兒的父親，若他不在了，贏兒便沒有父親了。」
「贏兒有我，慕容昊不在了有什麼關係？」倩兮挑了挑眉，真是老天開眼，惡有惡報，慕容昊要死，她放鞭炮慶祝還差不多，要她救他，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