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爸爸，晚安

  39 爸爸，晚安　　　　淚水，一下子涌滿了整個眼圈……

  原本以為的疼痛沒降臨，卻見檀冰亞單手握成拳收回……

  像是克制心底那股怒火。

  「改口！對我，以後換個稱呼。」

  像是檀冰亞生氣，小天天是當真第一次看到！

  以往的大叔，都是冷靜自持，一張冰山臉！不會笑，也沒有任何表情。

  可今天……

  他是真正看見檀冰亞眼底起的怒火！

  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在提到蕭意徹的時候，檀冰亞都會生氣，但小傢伙還是識相的不敢問，不敢說，生怕眼前的男人又要一不小心……

  剛才那一巴掌，就好像隨時都可能重重落在他白嫩童稚的臉上！

  

  可把他的小心臟嚇了一跳！

  小天天收回了眼底看本是會欲欲流出的小眼淚，噘了噘小小的那片下唇，像在強忍委屈。

  但還是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我不要和你住了！我要和大王住在一塊兒！大王才不會凶人！才不會打人！」

  說完，小天天像是全然無視檀冰亞剛才的命令，就沖回了臨時給他的小房間——

  身後的男人沉著臉未語。

  原本放在西褲兩邊握成拳的手，已是漸漸鬆開……

  那雙深邃的眸子始終落在小傢伙生氣、委屈、難過的小背影上……

  半晌後。

  回房間從之前江雲燕在西城買的那一袋玩具里挑了一套模型，就往小傢伙房間走去——

  *******

  一整天。

  江雲燕都自始至終待在家裡，原本淋雨後的感冒就沒好過，如今又加上心裡難過，整個人都不好了……

  顏清周末去加班，家裡也就江雲燕一人。

  「叮咚——」

  「叮咚——」

  門口。

  門鈴響了幾回，江雲燕才病懨懨的起來開門。

  房門一打開……

  就見蕭意徹站在自家門口——

  「雲燕，你怎麼了？生病了？？」

  不知道是自己面色實在太差，還是蕭意徹觀察敏銳。

  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身體不適。

  「沒有。」

  江雲燕下意識說的這句。

  轉身，就回屋裡去，只是坐靠在沙發上，眼神……

  昏昏欲睡的樣子。

  一隻溫涼的大掌伸來……

  厚實的手背貼到江雲燕光潔的額前，碰了碰。

  一觸，就道：「都發燒了還說沒有生病！」

  蕭意徹的口吻雖是清潤，但在責怪時……並不是那番謙謙君子的模樣。

  江雲燕抱過沙發上的抱枕，把下巴擱置在枕頭上……

  問：「你今天怎麼來了？」

  她倒是已經記不清蕭意徹有多久沒來過這裡了。

  尤其前陣子檀冰亞每天住她家時，幾乎這個家像是只有他們兩人一樣……

  「今天我聽醫院護士和我說，天天找我有急事？我就過來問問你怎麼回事。」

  蕭意徹進門，倒像是家裡的主人一樣，反過去廚房給江雲燕倒了杯溫水遞來……

  江雲燕伸手接過時……

  左手上的鑽戒明晃晃的晃了一眼——

  璀璨、奪目。

  這個戒指已經戴了幾天了，因為小天天的事情就一直沒想過是否是收下還是還給這個男人。

  若是還，又怎麼還？

  若是收下……

  是不是會讓他變相以為自己答應了他的……

  江雲燕沒精力繼續想下去。

  接過杯子時，就看到了眼前的人嘴角顯而易見的往上勾了勾，心情似乎因為見到了這枚戒指而愉悅。

  又或者說，是見到了江雲燕還戴著，而愉悅。

  「喝完水，我陪你去醫院看病？」

  蕭意徹坐到了江雲燕身旁。

  「不要了，我不想去醫院。」

  江雲燕邊喝邊拒絕，「我在家休息一會兒就好。」

  本來就只是一個感冒，而且以前自己感冒也不會動不動就往醫院跑。

  「都發高燒了，怎麼還能待家裡？」

  蕭意徹開口，「不想去醫院的話我電話讓醫生過來。」

  顯然，蕭意徹硬是要讓江雲燕看病了！

  「……我真不想！」

  江雲燕語氣重了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小天天不在自己身邊的原因，做什麼，說什麼都覺多餘的很！

  旁邊剛還因看到戒指還心情好的男人……

  這下，臉上也沒了多大的笑意。

  「是不是因為天天？他去哪裡了？你有事的話可以和我說，犯不著和自己身體過不去。」

  蕭意徹道。

  隨後，又說了今天早上自己不在醫院，晚上去病房看白桐時，才有護士告訴自己小天天要傳達給他的話。

  「你是說天天今天來過醫院！？」

  江雲燕一聽到小天天的事，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嗯，雲燕，是不是他帶天天走了？」

  蕭意徹問。

  「……」

  江雲燕沉著聲，默認。

  之所以一直沒把這件事告訴蕭意徹，只是想自己獨擋一面，可在檀冰亞面前……

  似乎自己真的有點無能為力！

  *******

  在家休息了兩天後，身體基本已是痊癒。

  之前檀景承准許給她一周的休假也結束。

  江雲燕開車到公司停車場時，就好巧不巧的看見從對面那輛邁巴~赫上下來的男人……

  自從這男人不讓自己見小天天后，江雲燕就不想和他講半個字！！

  可偏偏，冤家路窄。

  連續一周沒工作，來上班的第一天就打了個正著！

  也不知道他大總裁好好的總部不待，沒事來這兒做什麼！

  江雲燕步子故意放得很慢，但最終還是在電梯門口兩人不期而遇……

  總裁專用電梯。

  不比職工電梯那樣會有很多同事遇見。

  電梯門口也只有他們兩人。

  待進了電梯裡，狹窄、不透風的空間，讓氣氛變得格外安靜、壓抑——

  江雲燕緊了緊拳，最後還是不爭氣的問出：

  「你什麼時候能讓我見天天？！什麼時候能不把他關在你那裡！！」

  算算日子，自己已經有五天沒見過寶貝兒子了！

  只要小傢伙一天在這男人手裡，她就一天擔心這男人會不會對自家寶貝動~粗！！

  「那得，看你表現。」

  說話時。

  江雲燕刻意看到站在旁邊的男人，用餘光瞟了眼自己的手指……

  眼神很淡，不含多大情緒存在。

  對於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仿佛也只是掃了一眼那樣簡單——

  「什麼表現？你就因為這枚戒指？！」

  江雲燕話裡帶了點唑唑逼人。

  她是真沒想到，這男人會因為這枚戒指而帶走小天天？？

  旁邊的男人這迴轉過頭來，眼裡幽黑一片。

  「一枚戒指不夠？你還打算在旁邊再戴一枚？」

  明明，因為一枚戒指而帶走小天天是很蠻橫無理的決定！

  可偏偏，從這男人嘴裡說出，就好像問題的起因是自己，而不是他一樣！

  不過……

  江雲燕還是軟了軟嘴，「如果你是因為這枚戒指才帶走天天，那我現在就摘下！只要你把天天還給我！」

  她犯不著，因為一枚戒指而讓自己寶貝兒子離開自己！

  所以，該軟下的時候，她還是先軟下，一切都等小傢伙平安回到自己身邊再說。

  可眼前的人並無多大反應。

  只有那雙黑眸始終注視在江雲燕臉上……

  好比，在默認等待她的舉動——

  江雲燕當真。

  取下了套在自己纖細手指上的那枚鑽戒……

  「這樣可以了？」

  「叮咚——」

  電梯到達頂層。

  兩人依舊僵持在電梯內——

  檀冰亞邁步時，眼裡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我沒那麼好說話。」

  向來，他都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何況是這種原則性問題！

  以他大總裁來說，是不會允許自己女人和他戀愛時收下別的男人的戒指！並且——

  還是訂婚戒！

  語畢，他邁步離開。

  江雲燕氣得忍不住罵人：「卑鄙！！」

  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既然沒有那麼好說話，剛才為什麼還讓自己錯以為摘下戒指就可以讓小天天回到自己身邊？？

  是故意要看自己摘下戒指，還是故意懲罰她？

  江雲燕忍不住衝著他背影喊了句：

  「檀冰亞！我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錯過這次——你再想讓我拿掉戒指，就是做夢！！」

  說著，江雲燕覺得不泄恨，還把那枚鑽戒重新套了回去，故意要作對似的！

  不過，她的話是真正不假！

  倘若未來某一天，這男人還想讓她摘掉別的男人送給自己的戒指，她發誓絕對不會摘！一定要這男人為今天的錯過而後悔！

  *************

  又是一連好幾天。

  不止江雲燕沒見到小天天，就連小傢伙都沒見過她。

  雖然小東西比平常孩子要獨立些，可連續一周沒見過自家大王，多多少少心裡沒了安全感。

  

  晚上。

  小天天吃過傭人做的晚餐後，就一人待在家裡頭。

  這兒不同於在自己家，有玩具有卡通碟片，還有一直晃悠在自己腳邊的『兒子』。

  恰恰相反，這裡除了奢侈的裝修外，什麼都沒……

  就連家裡連個電視機都沒！

  加之，有個工作狂男人，每天非得很晚才回來。

  以前和江雲燕在一起時小傢伙就知道，檀冰亞幾乎都是凌晨才來的，只是最近自己住他家有所收斂，稍稍早了那麼一丟丟……

  一直等到九點多，檀冰亞才回家。

  小天天已經百無聊賴在沙發上等著等著睡著了。

  肉嘟嘟的小臉蛋還被一本漫畫書蓋著，小小的身子成『大』字型，四肢張開睡在沙發上。

  ……

  當小傢伙再次醒來。

  是因為聽到了浴室里的水聲……

  拿開擋著的漫畫書，就隨手一飛扔在地上——

  迷迷糊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

  就見矮小的身子上蓋著一條小被子……

  後知後覺知道檀冰亞一定是已經回來了！

  再次……

  等那男人回臥室時，小傢伙也跟著一同進去……

  手裡還拿著一杯水，屁顛屁顛的跟在還沒來得及穿上睡衣的男人身後……

  「大叔大叔~洗完澡很熱吧？？喝點水~」

  小傢伙見檀冰亞背靠到床~上，自己也主動爬到他床~上套近乎。

  為了自家大王，他是拼了！

  檀冰亞隨手將被子蓋在腹~肌上，睨了眼盤腿坐在旁邊的小傢伙，道：「醒了？」

  「嗯嗯~」

  小天天連連點頭。

  沒想到冰山大叔居然還會關心自己醒沒醒的問題，那剛才自己睡沙發上的被子……

  應該也是大叔給自己蓋上的吧~~！

  這麼一想，小小的心臟都美滋滋的呢~~

  似乎那天和大叔吵了一架後，好像自己因禍得福啦？？

  檀冰亞伸手接過小天天遞的杯子。

  象徵性的喝了兩口，問：「有事？」

  「嗯嗯~是呀大叔，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小天天見此刻的檀冰亞平易近人，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我想呢……大叔能不能把我手機還給我呀？？我好久沒聯繫過大王了，好想她~！」

  小傢伙邊說，還邊嘟嘴賣萌。

  誰知眼前的男人壓根就不吃這一招！

  隨手拿過床頭的財經報紙翻閱起來……

  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顯然是不給手機！

  也不讓自己聯繫江雲燕！

  真小氣！！

  小天天撅著雖不開心，但也沒放棄。

  張開小爪子，做出一個『五』的數字——

  繼續賣萌……

  「就給我五分鐘！就五分鐘好不好呀？？！」

  「……」

  眼前，還是沒回話。

  像是鐵了心的就是不讓自己和江雲燕見面了！

  「唉喲~大叔你別那么小氣嘛！就拜託拜託你啦！只借五分鐘手機，五分鐘以後我一定還回來！」

  從來沒覺得，用自己手機打個電話都那麼麻煩！

  虧得剛才他還想，這幾天大叔對自己好了呢。

  要吃什麼，就給買什麼。

  要玩什麼，就給玩什麼。

  原來全是假象！

  忽而……

  小東西眼裡閃爍出一抹精光——

  試探性的叫了句：「爸爸……」

  這下！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檀冰亞翻閱報紙的手都頓在半空中——

  那雙深黑的眸子多了幾許柔和，綿綿之意，甚至……

  還有難以抑制的驚訝！

  小天天抿了抿小嘴。

  只是想到之前檀冰亞要求自己換掉稱呼，那就說明大叔是希望自己這樣叫他……

  倒不如試試看！

  「爸爸，能不能把手機借我一下下？？就五分鐘……」

  這個稱呼，別說是檀冰亞第一次聽到。

  就連小天天也是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這樣喚過！

  喊起這名字來，小小的心臟都跳動得異常強烈。

  檀冰亞側目看向盤腿坐在自己身邊的小東西……

  與他那張臉，隨著時間推移，堪比是愈來愈相近。

  就這樣，一大一小坐在一張床~上對視，畫面是說不出的溫馨、有愛。

  就連眼神……

  都格外的炙熱。

  這般炙熱的眼神，連小天天都能感受到。

  良久，就見男人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才沉沉道：「再叫一遍。」

  小天天努了努嘴。

  那對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小嘴一張——

  又乖巧的道了句：「爸爸！」

  清脆的童聲迴響在整個房間裡……

  聲音不輕不響，清脆的很，還帶著種小孩子的稚氣。

  檀冰亞伸手摸了摸小傢伙嫩滑的臉蛋……

  動作，很輕，很慢。

  甚至能讓身旁的孩子覺得這是父親的撫愛。

  「以後都這樣叫，知道了嗎。」

  檀冰亞說話間，指腹已是從小傢伙的額頭，滑到眉宇……

  從小小的眉宇，滑到那對與自己神韻相同的眼睛……

  小巧的鼻子，嘴巴……

  四周圍，都是他剛沐浴完後滯留的薄荷香。

  小東西點點頭，「哦」了聲。

  又忍不住回道原點，問：「那我的手機呢……？？」

  「在外頭柜子第二格，自己去拿。」

  說完。

  小天天就一溜煙兒的跳下床，跑到外頭去找手機去了……

  可是嘴角，是忍不住的掛上喜悅——

  這是不是說明……

  大叔還是愛自己的？？

  不！

  現在得改口喊『爸爸』啦~~

  好歹他現在也是有爹的孩子了！

  那種喜悅感就像五、六年來一直渴望的東西，如今終於實現了！

  找到手機後。

  小天天就快速翻找出江雲燕的電話號碼，迫不及待的開始和她分享這份愉快~

  要是讓自家大王知道剛才自己叫了檀冰亞爸爸的話……

  不知道大王會有什麼反應捏？？~

  一定很高興吧！？

  當然，這只是小天天一個人的想法。

  電話撥通後……

  持續響了好幾回都沒人接。

  這樣連續撥打了三次後……

  都過了三分鐘了啦！

  關鍵時刻，自家大王居然不爭氣的不接他電話！！

  還要不要見兒子了啦！

  最後，小天天覺得就算再打她電話也不會接，還是發條簡訊留個言吧……

  內容：

  大王，後天見面告訴你一件喜訊！先告訴你，大叔答應讓你參加我畢業典禮啦！後天我就要畢業了，你早晨記得一定要來學校看我喔！！天天幾天沒看到你，好想你哇~還有，大叔對我很好，你不用太擔心，晚安了！

  小天天特地報了平安，簡訊發送後……

  就見門口已經站著那抹筆直的身影……

  「好了~大……爸爸……」

  小傢伙急忙改口，又主動把手機上交……

  檀冰亞接過後，再看小東西時，天天已經回了自己房裡……

  「爸爸，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