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成修羅便成佛

  只是，他顧不得欣賞，趕緊沖了過去，代替樂正珺給千玉恆做起了急救。

  「小姐，你這一身濕漉漉的……」紫蘇心急，擔心被人發現樂正珺的這副模樣。

  「你趕緊回去給我取一身替換衣裙，我的面紗不見了也再取一塊來！要快！去大哥的院子找我。方儒，快把質子抬走！」

  「好！」方儒趕緊把千玉恆背在了身上，樂正珺扶著他，抄了一條鮮為人知的小路，在最短的時間裡回到了千玉恆現在所住的院子。

  紫蘇也知道這條小道，這是樂正峯過去陪樂正珺玩耍時偷偷開闢的，這將軍府裡頭，也只有樂正峯和樂正珺兩個人知道，而紫蘇也是在這幾日裡才剛剛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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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玉恆的紗布被取下，樂正珺看著他的傷口，嘆了口氣，「還好都結疤了，否則這遇了生水，後果不堪設想……」

  方儒取來了乾淨的衣服已經給千玉恆換上，而他的心中疑惑更是倍增。

  「小姐，為什麼殿下會落水呢？」

  樂正珺環視了下這間屋子，眼中帶著些許憎恨，口吻卻依舊平穩。

  「我那庶姐估計是算計上了皇上賜給質子的金銀珠寶了。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膽子大到了敢殺了質子！」樂正珺的手攥緊著自己的衣角，濕漉漉的衣裳還在淌水。

  「小姐，趕快去換了衣裳吧！否則濕寒入體可要生病的！」

  方儒趕緊熬了薑湯，待紫蘇服侍好樂正珺重新穿戴好，樂正珺擦乾了發尾的水分，問道：「紫蘇，有沒有被別人看見你？」「放心吧，沒人知道！」

  「那就好。」她重新回到了千玉恆身邊，看著已經沒有紗布遮蓋的那張臉龐，從那留下的另外小半張沒被燒毀的臉龐已經無法看出，在此之前的千玉恆是個怎樣俊美的翩翩少年。

  方儒端給了樂正珺一碗薑湯，但是卻沒有給千玉恆。

  他正色看著沒有戴面紗的樂正珺，說道：「剛才我檢查了陸大夫給殿下開的藥，那份藥……剩下的成分里，我聞出了些不對勁的東西。小姐，你可知道軟骨散？」

  樂正珺兩眼一怔，明顯有些意外。方儒趕忙補充：「殿下就是被下了軟骨散，所以才根本無法反抗！否則，憑殿下的身手，哪裡會被人如此陷害……」

  樂正珺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憶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確實，千玉恆自始至終都沒反抗過。

  「陸大夫宅心仁厚，應該不會是他下的藥。但是，不管是誰，這件事也不能輕易作罷！」

  樂正珺此言一出，方儒一拱手抱拳，「還請小姐為殿下做主，查出下藥之人，讓謀害殿下的人受到嚴懲！」

  「我也想這麼做，只是，動手的是我庶姐，要她認罪——比登天還難。他們既然有了殺人之心，必定也準備好了後路。方儒，此仇是要報，但不可操之過急。」

  樂正珺穩如泰山地坐在那兒，那聽似溫和的話語中卻仿佛帶著暗箭。方儒本想反駁，但又按捺下了焦急的心情。

  「也是，事情發生在將軍府，那樂正瑤如此狠毒，而三小姐卻……卻屢次救了殿下……我們不能陷將軍府於不義，可又如何能讓惡人得到懲罰呢？」方儒一攤手，很是無奈。

  一陣咳嗽聲傳來，方儒趕緊走了過去，拔了在千玉恆身上的銀針。

  「殿下，殿下可是醒了？」

  千玉恆睜開了眼睛，「我……我為何動彈不得？」「殿下是被人下了軟骨散……」

  千玉恆似是咬了咬牙，而後又鬆開了，還舒了眉頭。

  「為什麼我在這裡……為什麼我沒死？」「殿下，你這是在說什麼呀？」

  方儒心焦看著千玉恆，那雙眼睛，像是喪失了生機一般無力。

  「死了多好，一了百了，我也能去與母妃重逢了……」

  樂正珺猛地站起身，大步跨上前，一把推開了方儒，「啪」地一聲，對著那半張沒有燒傷的臉就是一巴掌！

  這個舉動，嚇得方儒和紫蘇渾身一哆嗦！

  

  「混帳！」她一開口，如同老者一般衝著千玉恆就罵了起來。方儒完全不知所措了，可是他竟然發現，自己不想去阻攔——樂正珺屢屢救了千玉恆，如今她有了怒氣，根本就是因為千玉恆說了不珍惜性命的話。

  而那女子渾身散發出的霸氣凌然，更是讓方儒覺得她像極了那雲詠月的氣勢。

  「莫說你今天不能死，就算是你想死，也得問問本小姐我讓不讓你死！你的命是我救下的，從今往後，你這條命就是我的東西。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樂正珺霸道的話語一出，紫蘇一抿嘴，完全沒料到小姐嘴裡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方儒哀嘆，他覺得，自家主子是個絕對吃軟不吃硬的人，這麼個罵法兒多半沒戲……

  「呵……我的性命，就算是你救的，也與你無關。」千玉恆冷冷看了她一眼，「我父皇都沒有資格掌控我的生死，更何況你？」

  「那你自己就有資格了嗎？你既然有赴死的膽量，卻沒有活下去的本事了嗎？」樂正珺怒了，是真的怒了。她恨眼前這爛泥抹不上牆的頹廢男子！

  「你母妃慘死，你就不恨嗎？有誰好端端地會去縱火自殺？方儒說了，你母妃明明是不想讓你死的！她要你活著，你難道就這麼想違背了她的心愿去地府與她相會嗎？就算你們在冥間能夠相遇，她見了你難道就不會恨你軟弱無能嗎？她願意自隕，純粹就是為了保全你！否則她為何要獨自赴死！」

  這句話，像是點到了千玉恆的痛處。而方儒一驚，他不明白，為什麼樂正珺要說虞妃之死是為了保全千玉恆？

  「我若是你，必定要將害死母親的人生吞活剝了才會解氣！為何要自己去死而讓仇人逍遙？呸！這世上沒那麼便宜的事！既然我無法包容這世間罪惡，那我便捨棄為佛之道，寧走修羅之路！你一堂堂男兒，如今竟然為了至親之死而消沉至此——莫說你無能保護重要的人，你更無顏面去見任何愛你敬你的人！你看看方儒！他為了你沒日沒夜地在一旁照顧著，人都瘦成什麼鬼樣子了？你看看，你好好看一看！」她拽著千玉恆的頭髮手一托，讓他看向了方儒的方向，而方儒又被樂正珺這暴躁的舉動給嚇得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