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師徒

  「不行，我不能把她交給你。還有，我已經長大了，別早叫我的小名了。」顧傾宇很堅持，油鹽不進寸步不讓。

  完全說不通這廝，師父也有些肝火上沖，恨不得一掌拍扁了這死不開竅的徒弟。

  「你以為你真的藏得住她？」師父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顧傾宇不置可否：「師父，你還是打消讓她會諸神山的念頭吧。」

  婉晴涼沒喝醉的話他的確藏不住，但喝醉了的話……

  不知道師父看到婉晴涼睡在他的床上，會不會氣的腦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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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上上下下瞧了顧傾宇好幾眼，忽然冷靜下來：「長樂，為師真看不出來你會這麼好心維護一個威脅到性命的人。你在打什麼主意？」

  「那你先告訴我，阿青是不是羽仙歌的女兒。」顧傾宇一向就是只占便宜不吃虧的性子，即使對方是他師父也沒任何商量的餘地。

  婉晴涼如果真的是羽仙歌的女兒，那她身為青花族的直系血脈，一定會有最為美麗的青花長明雙瞳。

  但是，婉晴涼並沒有。

  出現這種情況，要麼婉晴涼真的不是青花族人，要麼就是婉晴涼父親一邊的血脈比青花一族的血脈更為強勢。

  他在婉晴涼的夢境裡看過羽仙歌被處死的一幕，所謂旁觀者清，他想的也更深。

  如果婉晴涼真的是羽仙歌的女兒，那她的父親又是誰？如果她不是羽仙歌的女兒，那又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誰會花這麼大的力氣在一個五行靈根幾乎算得上是絕世廢材的女嬰身上種下妖鬼之氣？

  如果不弄明白這些事情，婉晴涼去東荒尋仇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你說呢？」師父不上當。

  顧傾宇臉色微微一沉，他其實並不太相信他在婉晴涼夢境了看到的一切，所以從旁也查了許多佐證，事實證明，婉晴涼夢境裡的一切都是曾經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

  「阿青的小名為什麼叫青女？」顧傾宇鍥而不捨地追問。

  「你句句話不離小青，那就讓我看看你能為小青做到什麼地步吧！」師父話鋒一轉。

  顧傾宇絲毫不意外，點了點頭：「我們外面打，別誤傷了阿青。」

  這一架的結果也沒任何意外，顧傾宇輸了，還受了不輕的傷，婉晴涼費盡心力用九轉命魂丹幫他調養好的傷勢又打回原形，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重。

  師父出手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狠辣，幾乎讓他有種師父會殺了他的錯覺。

  師父發泄了一通，臉色終於好看了一點點，但聲音依舊像冰碴子：「為什麼不還手？」

  顧傾宇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壓下五內翻湧的痛楚，懶懶地笑了笑，流水般澄澈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調笑：「誰讓你是我師父，我雖然無恥了一點，但還是很有底線的。」

  師父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師父，如果我真有一天會因為阿青而死，那也是我自己願意為她去死的。」顧傾宇一雙流麗魅惑的眸子望了過去，聲音冷定從容。

  「你護不住她。」師父沉默了一下，終於緩緩道出實情，「她在十八歲時會變成妖鬼，在她犯下殺孽之前，我會親手殺了她。」

  顧傾宇一驚，不敢置信地望著師父：「師父，你沒說笑吧？」

  婉晴涼是他一手帶大的徒弟，就算她變成了妖鬼，他真的下的去手？

  「長樂，很多事你還不了解。」師父嘆息了一聲。

  從他第一眼見到婉晴涼時就看盡了她一生，所以他才會將兩個徒弟分開教養，就是不想他的兩個徒弟之間有任何交集，萬不得已要朝面的時候，他也著意讓他的兩個徒弟處在對立的兩面，讓他們兩個相看兩相厭。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意親手殺了他最偏愛的小弟子。只是她變成妖鬼是既定的事實，如果他不動手，也會有別人動手。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他的弟子死在別人手上。小青，到那時，你不要怪我才好。

  「你什麼都遮遮掩掩，我當然不了解。」顧傾宇是個極聰明敏銳的人，略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關竅，只是，想明白了，他心裡反而煩悶了。

  他一直以為，他的師父更加偏愛小弟子，現在想想，婉晴涼的處境只怕更是可悲。師父沒有教她真正的修煉法門，唯一真正教習過得也就是劍術，師父如此作為，大概是不想婉晴涼有太過強大的力量以至於她變成妖鬼後難以對付吧？

  

  這一切，歸根結底，竟然是為了保護他。他堂堂逍遙宮的宮主，居然要一個女人用命來成全？

  「師父，我不相信阿青會變成妖鬼。」顧傾宇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出聲。

  婉晴涼的本心還是有善良的一面多一點，要不然也不會修煉出十方剎那光。就像在南荒時，她不顧自身拼盡全力也要為他煉製九轉命魂丹，這樣的一個人，實在難以想像她變成妖鬼大殺四方的樣子。

  「你既是我的弟子，難道你就沒有好奇地推演過她的星盤？」師父負手看著這個幾乎站不起來卻一臉雲淡風輕裝逼的弟子，眼裡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怒。

  「沒有。」顧傾宇淡淡一笑，「你知道我不相信命數之說。」

  師父嘆了口氣：「小青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顧傾宇狹長的眼睛微微一深：「你是說阿青的父親來頭不小嗎？」

  婉晴涼的母親羽仙歌雖然是個厲害角色，但她為了保下婉晴涼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足為懼，但婉晴涼的父親卻從未現身。

  她父親究竟是什麼人？妻子女兒身上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他知道嗎？還是他父親也遭遇了什麼意外？

  師父沒想到他一句話就讓顧傾宇思維發散成這樣，只是看著顧傾宇，一雙看盡紅塵宛如風過千山般寧靜的眼睛裡有了淡淡的悲憫：「你把阿青交給我帶走，對你有益無害。」

  顧傾宇默不作聲，似在權衡什麼。

  師父也不催他表態。就連他也是第一次見這個大弟子對一件事情這樣執著。這小子對那小丫頭怕真的是有幾分真心。

  可惜，現在的他們，最要不得的就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