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人心隔肚皮

  梨夫人一邊說著，一邊眼神婉轉，若有若無望向秀兒。

  她故意提起爭寵的事情，梨夫人不信這後宮之中當真有人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甘願與世無爭。

  何況秀兒既是卑賤身份出身，最懂地位低下被人看不起的滋味。

  「夫人的意思是？」秀兒歪著頭，疑惑詢問梨夫人。

  梨夫人忽的說讓她抓緊爭寵，秀兒一時未有反應過來。她眨巴著一雙清秀澄澈的眸子，臉上滿是好奇。

  如此單純的一個人，梨夫人倒是想像不到她日後為了地位與人撕的死去活來，會是怎樣下人場面。

  「你也知曉，在這後宮生存，地位愈加的高，便能混得更加遊刃有餘。」梨夫人頓了頓，語氣十分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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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你努力爭取更好些的地位，相當於保命，知道嗎？」梨夫人輕輕拉住秀兒的手。

  秀兒愣了半晌，顯然沒有想到梨夫人會同她說起這些。

  「可我不過一個宮女，身份地位都不如後宮的姐姐們，先不說爭搶，平日裡見著她們都要畢恭畢敬，如何能同她們並肩。」

  秀兒無奈嘆氣。

  她是見識過受人排擠的滋味，畢竟然嬪在秀兒還未被納為貴人時，已經三番五次對秀兒挑釁。

  「那又如何？」梨夫人稍稍皺眉，一副生氣面容。「我最是不願聽到你說你配不上。你若配不上，皇上怎會納你為貴人，這皇宮這般多的宮女，他怎的就看上了你？」

  梨夫人如此關心秀兒，將秀兒感動的一塌糊塗。

  「夫人有所不知。」秀兒滿臉惆悵，她若不說，恐怕世人都覺著自己撿了便宜。秀兒愈想愈覺著委屈。「我能當上貴人，不過是因著賢嬪憐憫。」

  說罷，秀兒苦笑一聲。

  「娘娘好似覺著這樣是幫了我，我如何說也沒有作用。」秀兒無奈嘆氣，臉上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梨夫人先是瞪大了眼睛，像是不可思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後又露出心疼神情。

  原本秀兒不覺著多麼委屈，結果看見梨夫人反應，竟沒來由的想哭。

  「我知你這些日子過的不好。」梨夫人溫柔寬慰。「你剛當上貴人，後宮那些個無所事事的妃嬪們整日沒有事做只有盯著你，我怕與你關係顯得太過親近，從前看不慣我的妃嬪們會將怒氣發泄在你的身上。」

  梨夫人一副惆悵神色，兩人宛若深閨怨婦，緊緊肩並著肩。

  「夫人怎的會這樣想。」秀兒訓斥梨夫人道。「從前我還不是貴人時，你就從未將我當作下人看待，對我如同朋友般，如今我成為貴人，怎可能扭頭就因為這些事情遠離你。」

  看到秀兒如此喜歡自己，梨夫人心中得意。

  這樣說來，她只要再努力說服幾句，秀兒定會被煽風點火，更加討厭帝玥與然嬪。

  「話說回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梨夫人說起正事來，語氣也跟著嚴肅不少。「說句不該說的，你出身平庸，倘若不得到皇上寵愛，定會被後宮妃嬪欺負的。」

  梨夫人擔憂極了秀兒，看她反應恨不得幫秀兒解決此事。

  秀兒緊緊抿唇，低著頭不發一語。

  「你可是覺著你能當上貴人，就是皇上與賢嬪心好，他們也定想到，日後你再被欺負，隨時可以去與他們說。」

  梨夫人看到秀兒猶豫，一下子猜出她心中所想。

  秀兒喜歡洛默柏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尋常梨夫人也能看得出來。

  雖是明面上秀兒好似並不願意，恐怕巴不得洛默柏能夠寵愛自己。

  「那你可有想過，賢嬪就是你才剛搬到寶秀殿，也為見到她過來看你一眼。而皇上日理萬機，你指望他來幫你處理後宮妃嬪爭風吃醋的事情嗎？」

  梨夫人有理有據，說的頭頭是道。

  桌上香爐正生起冉冉白煙，秀兒寢殿裡滿是淡淡檀木香味。

  梨夫人從剛進來就聞了出來，這是洛默柏最愛的香味。

  「夫人說的有理。」秀兒點頭。

  她神情愈加嚴肅，似是在細細思索些事情。

  「聽我一句勸，既然活在後宮，就無法做到與世無爭，尤其我們這種身份比不上別人的，原本就落後一截，自個兒還不努力，未必在宮中等到人老珠黃嗎？」

  「如今皇上都不願看你一眼，未必那個時候還能對你心生愛意？」梨夫人對秀兒勸道。

  秀兒心中果真在盤算著。

  「所以夫人也有許多苦衷，對嗎？」秀兒不禁想起封為貴人的前日，梨夫人同她講的話。

  她原以為梨夫人與世無爭，沒想到心裡也是藏著許多事情。

  「何止。」梨夫人輕輕笑了一聲，分明嘴角上揚著，卻說如同哭了一般，讓人老了忍不住的心疼。

  「我從未想過得到什麼地位，我甚至不想在後宮待下去。」梨夫人連連搖頭。

  「不行的，秀兒，來了就出不去了。」

  梨夫人的話像是魔咒一般，不斷縈繞在秀兒腦海。

  秀兒似是多少明白一些梨夫人的想法。

  「我父親也不過四品小官，在這宮中待的每一日都在被人嘲笑著。我經歷過這種感受，才不想你步我後塵。」梨夫人苦口婆心，字字真誠。

  梨夫人不相信，自己已經這般，秀兒該不會動心。

  「還有，說句不該說的。」梨夫人抓著秀兒的手緊了緊。「人心隔肚皮，要不是翠兒的死與他們有所關聯，賢嬪也不會覺著對不住你。至於你原不原諒，翠兒都還未有發話。」

  秀兒渾身猛的顫抖。

  梨夫人說起翠兒，秀兒心情立即沉重。

  她緊緊皺著眉頭，梨夫人仔細觀察好幾眼，也看不出秀兒心情。

  「謝謝夫人今日能來寶秀殿看我。」

  不知過了多久，秀兒忽然開口向梨夫人道謝。「你說的話我都記著的。」

  兩人四目相對，梨夫人看見秀兒眼睛裡有淚水閃爍。

  「哭什麼呢！」梨夫人親自伸手替秀兒擦拭眼角淚珠。

  兩人關係看上去十分要好，梨夫人心裡卻是將秀兒當作傻子一樣。

  魚兒果然上鉤了呢。

  趁秀兒看不見時，梨夫人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