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風聲鶴唳鳳釵垂 10
2025-02-08 07:40:51
作者: 蓮賦嫵
他哈哈大笑著,放開我往門外走去,「侍候太后娘娘梳洗,今天晚上,本王要好好看看,這個天下聞名的女人,究竟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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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濃的悔意浮上心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狂妄的笑聲響徹整個大殿,我感到有些絕望,沒想到連福公公都騙我。。
一直在門外守著的碧珠,此時進來道:「娘娘……這一切都是陰謀。」
「看來是這樣。」我喃喃的道。
她看著我的神情,就知道我已經全都知道了,有些憐惜的道:「娘娘……彆氣壞了身子,我們總會有別的辦法的。」
這時,莫雲帶了兩個人走進來,對我拱手道:「對不起了太后娘娘,末將只是聽從指揮。」他對左右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二人過來拉我。
我冷笑著,沒有反抗的讓他們架著,眸峰橫掃過去,莫雲在我凌厲的眸峰下,漸漸低下了頭,碧珠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騙子。」
然後跟在身後過來。
廣濪宮裡人們保持打掃,與從前無異,只是多了分清涼的感覺。
溫泉里灑了許多花瓣,大理王喜玫瑰香濃的味道,於是宮人們又加了許多玫瑰清露進去,我坐在這過於濃郁的溫水中,一語不發,任由宮人們為我擦洗身子,自己則是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肚子,閉眸養神。
身後,碧珠怯懦的看著我道:「娘娘,孩子怎麼辦?如果被大理王知道你懷了蘭陵君的孩子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他遲早要知道的,如果知道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他可能還會厭棄我,不要我,這樣不是更好嗎?。」我笑著道,仍不睜眼。
碧珠還是有些不放心,「話雖如此,可是……保不准他萬一狠下心來讓娘娘打掉這個孩子的話……」
她說到這時,不敢再往下想,搖著頭道:「這個大理王未免也太卑鄙了,竟然用這樣下三濫的辦法逼娘娘就犯,娘娘放心,今天晚上,奴婢就是死也不會讓他碰到娘娘一根汗毛的。」
我慢慢笑著,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娘娘你也太沉得住氣了。」
「不過是一死,怕什麼?」我淡淡笑著,在水中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躺著,可能是多日來趕路的勞累,我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碧珠焦急的推醒我,「娘娘,娘娘你快醒醒。」
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大理王來了?外頭有人催娘娘快洗呢?」她擔憂的道,這時,我聽到門外兩個宮人喊道:「請太后娘娘快些梳洗更衣,歆月宮裡皇上已備好了酒菜。」
聽到這裡,碧珠長長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他過來了。」
我聽笑著,看她緊張的樣子,顯然是被嚇壞了,我安慰她道:「不用擔心碧珠,今天晚上不會有事的,你好好在家看著安念郡主,等著我安然回來。」
她不信的看著我,「不,奴婢要跟著過去,娘娘有什麼事的話也好有個照應。」
我淡淡笑著,看她的態度,是不會乖乖聽我的話待在宮裡的,於是我也不再說,披了一條浴巾坐水裡站了起來,「如果你要跟著就跟著好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她也是為了我好。
我並沒有大肆裝扮,換了最平常的宮狀,臉上脂粉不施,頭髮出鬆散著,整個人黯淡無光,甚至有些病態,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笑了。
卸下所有支撐與偽裝,這才是真正的我哪,憔悴不堪……
碧珠看著我的肚子,擔憂的道:「幸好現在天涼,衣服蓋一下看不出身子,但是……如果大理王執意的話,娘娘的定瞞不住。」
我輕笑著,將頭上唯一一支流蘇釵也撥了下來,換作玉釵,「如果他敢動我的孩子,哀家決不會放過他。」
流蘇釵是用絲稠結花而成,釵身是木製的,我緊緊握著,突然聽到一聽碎響,尖銳的木刺已經刺入掌手,展開來,鮮血淋淋。
碧珠驚嚇的看著這一切,連忙去取了藥膏和紗布過來,「娘娘,你這是何苦呢?事情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娘娘福大命大,在蘭陵時以為快到盡數,後來不也有孟姑姑來救嗎?這一次,一定也會有貴人相助的,再說,還有王爺呢?王爺聽說娘娘回宮的消息後一定會趕進宮與娘娘會合的……」
她苦口婆心的勸說,我聽不進去,手心也不覺得痛。
她小心翼翼的幫我將木刺一根根挑出,怯懦的看著我臉上冰冷笑意,「娘娘,你不疼嗎?」
我輕笑,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在她眉心戳了戳,「傻丫頭。」
然內心荒寂,看著外頭天上孤月,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手指不自覺的撫上肚子,留下它,無關乎愛情,也無關乎那個男人。
只是隨著它日漸長大,我已經十分不舍了,一種女人天生的母性促始我拼了拿保護它,一方面是為了它的堅強,受盡磨難卻仍舊活著,另一方面……它已經會動了。
我微微笑著,起身走到窗邊,「碧珠,再過三個月,這個孩子生下來,如果我不說,易子昭永遠都不會知道有這個孩子不是嗎?我們的緣份已盡,他欠夏侯家的,我欠他的,都還盡了。」
「娘娘就只是為了報恩才留下這個孩子的嗎?」碧珠走到我身邊,為我添了件外袍,「天涼了,娘娘當心身子。」
我笑了笑,停了半晌才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先開始只是一心想打掉它,後來漸漸的,就捨不得了。」
碧珠低下頭笑了笑,有些感慨的道:「不管怎麼說……娘娘盡力了,沒人會怪您的,君寶也不會。」
提起君寶,我心裡有些難過,低下頭道:「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易子昭不會殺了他,但是……他一定想我了,長這麼大自從接回宮後就再沒離開我身邊,現在……一定找不到娘在哭呢?可憐的孩子。」
「等這邊形勢穩定下來,就讓王爺過去接皇上回來,娘娘不用擔心。」
我苦澀的發笑,不發一語。
這時,靜候在門外的宮人又催道:「娘娘,該走了,再不走皇上該怪罪的。」
碧珠壓下心中的氣火,喝斥道:「你們這裡吃裡爬外的人,等到天朝一朝翻過身來,全部都是死罪,一口一個皇上,失了心的狗奴才,忘了誰才是皇上,就認認真真認起狗賊做了皇上了?眼裡,還有沒有太后娘娘。」
雖是隔著簾怒罵,但是另一邊,宮人已經顫抖著跪倒在地,驚慌的道:「娘娘,奴才也是不得已,請娘娘饒命。」
我不語,慢慢走過去,撩起帘子看著他,「福公公,你跟了三代君王,本宮以為你會是忠心的,沒想到……你還是讓我失望了哪!」
我惋惜的看著他。
福公公長嘆一聲,深深低下頭去,「奴才無臉見太后。」
我冷笑著,撇開他慢慢朝門口走去。
夜漸漸深了,宮裡一片寂靜,沒有了往日的活絡景象,就連宮燈的光暈都是黯然的,似乎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憂愁,化不去。
我看著月色道:「今天是我離宮後半年的日子,半年了,又安然回來,是該喝一杯酒慶祝一下。」
碧珠沒有理會跪在那裡的福公公,過來扶著我,小聲帖到我耳邊道:「娘娘這個時候怎麼能喝酒,小心身子。「
她意有所指,我笑著道:「我的孩兒堅強,不會因為母后喝了一點酒就棄我而去,她知道我得她。」
我慢慢說著,聲音幾乎聽不見,沙啞的嗓音透露一種淒涼意味。
碧珠心疼的看著我,「一切都會好的,我們走罷。」
她扶著我上了轎。
福公公從地上起來,一路高喊,「起轎,太后娘娘擺駕歆月宮。」
歆月宮內有悠揚的笛聲傳出,沒有伴奏,似乎是一個孤單的靈魂獨自奏出的,我坐在漆黑的轎子裡,聽著這笛聲,心裡有些惶恐。
多少年了,似乎已經遺忘的前塵往事,如今借著這笛聲起死回生了。
我怔怔坐著,直到碧珠撩簾撫我下轎才回過神來,我笑著遞出手,款款下了轎。
「娘娘這邊請。」福公公小心指引著,提了一盞燈籠照亮腳下的路,路並不漫長,從前不是沒來過,只是今日格外漫漫。
我慢慢走著,聽著自己的平穩的腳步聲,還有越來越近的樂曲聲,心跳飛快。
我走在蔭蔭漆黑的樹影下,月色薄涼,照入殿內,那個站在那裡的白衣男子背對著我,一時間,仿佛是他借屍還了魂。
我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語,我怕叫出口,一切成空。
印象已極模糊了,仿佛記得是錯了,他不會吹笛,他也沒有他結實,薄弱的一副身子時常吃藥,早已瘦的不成樣子,猶其是臨走前……
我想起他深陷的眸子,深情款款。
笛子聲突然停下了,打斷了我的記憶,我抬起頭,剛好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是他,我醒了過來,臉上換上冷笑。
大理王收了笛子走過來,代替了碧珠摻扶我,「你終於來了,本王還怕你不來呢?」
「為什麼不來。承蒙大理王厚愛賜宴,不來……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嗎?」我笑著道,轉身看著他的臉。
如此近距離下,我才知道自己剛才有多荒唐,他與他一點都不像,只憑一襲白衣,一支玉笛,一副孤單的身影,我就認定了是那人,或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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