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相許一生春欲晚 14

  「你少來，我問的是你為什麼穿龍袍？」我冷冷的道，感到渾身酸疼無力，想要坐起來卻無能為力，只能躺在那裡。

  他諷刺的笑著道：「我就是那個太后娘娘不屑一顧的蘭陵新君啊！謀權纂位的駙馬爺。」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可是事實卻擺在眼前，「你怎麼會……」

  「怎麼會活下來嗎？可能是老天爺捨不得奪去我的命，我也想死了算了，可是他偏偏不讓我死，還讓我看到太后娘娘在我死後是怎麼興高采烈做上皇太后的。」他將最後一顆扣子繫上，冷冷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我情急之下急著起身，腳下跘到被子跌下床，「啊……」

  我痛苦的捂著額頭，他只是站在那裡看著我，臉上臉上冷漠萬分，甚至還帶一絲興災樂禍。「怎麼？你捨不得朕走嗎？那就讓朕好好再疼你一次罷！」他走過來，以指挑起我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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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閃身躲開，厭惡的道：「拿開你的手。」

  他輕笑著收回手，不以為意的道：「怎麼？你不想啊？」

  「這是在蘭陵嗎？我的孩子們和宮女呢？還有……你把夏侯君悅怎麼了？為什麼會是你劫住我？」我抬頭問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冷笑著道，漠然看著我，「太后娘娘魅傾天下，連大理國王都對你傾心，甘願為了你起兵征戰，這份情誼真是讓人自愧不如。」

  他話里諷刺意味十足，我蹙眉別過臉去，「別說廢話，這麼說來……天朝覆滅了嗎？」

  我艱難的說出那兩個字，雖然極不情願。

  他冷笑著，模稜兩可的道：「可以這麼說，不過……如果夏候君悅有能力用五萬人馬翻身的話那就還不算太壞。」

  我緩緩閉上眸，「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郁清塵，從前我欠你的都還清了，我再也不會讓著你，可憐你，你我之間從今天開始——只有恨，別指望從我這裡得到一絲溫暖，我今天還給你的，是你從前施給我的。」他渾身散發的冰冷氣勢逼人，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恨意。

  我能夠預想到今後的無助與悽苦，心漸漸涼了下來，微笑著道：「是嗎？但在這之前，我要見我的孩子。」

  「那個孽種嗎？如果你聽話朕會留他一條性命的。」

  「你無恥。」我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先前隱忍的偽裝再也堅持不下去。

  他冷笑著，慢慢靠站起身來，「在你眼裡不管我做什麼都是一樣的無恥，我不是個好人，可你也不是，你同樣無恥。」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撐著身子坐起來。

  他低頭看我一眼，「在這兒待著罷。」

  「我要我的宮女。」

  「不行。」

  「那給我換個地方住，我不要在這裡，這裡冷清得像地獄。」我到這裡的十幾天裡，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風聲擦著房梁吹過，十分駭人。

  聞言，易子昭冷冷發笑，「是嗎？那就對了，這裡是蘭陵的冷宮，與天朝的留芳殿一樣死過很多人，你在這裡才是最好的歸宿，還想去哪裡？做你的太后嗎？」

  「滾……」我冷冷的看著他怒吼。

  易子昭對我搖搖頭，嘖嘖的挑起我下巴，「別生氣呀美人兒，氣壞了身子病倒了可沒人全你看病，到時你是死是活，我可是不能保證了。」

  「你何不乾脆殺了我。」我冷聲問。

  「哦不……殺了你還有什麼樂趣呢？」他嘴角牽起一抹邪味的笑，加重手中的力道，我覺得下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忍不住皺眉道：「放開我。」

  「別試圖逃跑，因為朕交待過他們，這裡關著為天朝倖存的囚奴，若跑了，殺無赦，他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高手，不會因為你美貌而被誘惑，更不會因此而放了你。」他一字一句的道，將溫熱的氣息噴到我臉上。

  我冷冷的別過眸。

  他笑著道：「過了這麼久你還是改不了這種表情，朕就是討厭你這個的表情，高傲得不可一世，好罷，朕要把你尖銳的爪牙一個個撥下來。」

  「你卑鄙。」

  「是被你逼的。」他冷冷的把我甩到地上，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像風一次旋出去，我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樣，呆坐在地上，開門時一閃而過的侍衛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表情冷默，木門在他身後關閉，天子離去後的冷宮裡褪盡鉛華，恢復到從前的蕭條與冷清。

  我不知自己坐了多久，有宮人送了熱水進來，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的丫頭過來摻扶著我起身，這幾天來都是她給我送飯送水，我記得她，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話。

  她默默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下，對著屏風後面指了指。

  我看著她，輕笑：「你是讓我去洗澡嗎？」

  她點點頭。

  「你不會說話嗎？」我歪著頭打量她，看樣子也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紀，臉蛋不漂亮，身材也不算好，只是白膚白淨，頭髮黑亮，看起來整潔乾淨。

  我想起了碧珠和婉兒，不知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好在的是陳仲和太妃在一起，倖免於難。

  宮女低下頭，仍是不語。

  我想……可能是易子昭吩咐過不讓她說話罷。

  我淡淡笑了笑，對她道：「你出去罷，我會自己洗的。」

  她抬頭看我一眼，有些猶豫的從袖子裡掏出一盒東西放到我手上。

  我低頭看著那一隻精緻的小盒子，打開來，有淡淡的清涼味彌散開來，「是給我的嗎？」我抬頭問道。

  她用力的點點頭。

  「是易子昭……是皇上讓你給我的嗎？」我改了口，她不知道易子昭是誰？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誠懇的搖頭，我不夠詫異，「難道是你……私自給我的？這是什麼藥。」

  女孩的臉微微紅起來，胡亂比劃了一下，就扭捏的轉身出去了。

  我苦笑，看來昨天冷宮上下都聽到了我的慘叫聲，想到這裡，我煩燥的搖了搖頭，不願再想下去。

  洗了澡，小心在身上瘀紫的地方抹了藥膏，我猶豫再三，還是在那裡抹了一點，微涼的藥膏碰到傷口，刺痛的感覺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意。

  

  這裡有宮人每日送來的不同宮裝，雖非十分華美，但看得出來也是新的，我從柜子里挑了一件淡藍色的宮裝換上，又細細畫了眉，施了粉，自打來了這裡我還沒有好好妝扮過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的人，還打扮什麼？

  易子昭說讓我不要試圖逃跑，我也不是沒試過，就如他說的那樣，想要逃出去簡直是天方夜潭，別說我沒有武功，就是有功夫也不一定能逃得出去。

  我無聊的坐在椅上發呆，因為不了解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心態茫然，只能坐著等死。

  太陽緩緩升起，是正午了，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我想著，該是時候送飯了。

  照例應該還是那個不聲不響的丫頭，於是我坐在那裡沒有動，當聽到門口響起說話聲時，我睜開眼，一個翻身坐起。

  「開門。」一個冷冷的女聲道。

  「對不起娘娘，沒有皇上的命令不能開門。」

  聽起來是那些侍衛的說話聲，我暗暗在心裡冷笑，我還以為他們是啞巴呢，看來真是訓練有術。

  「本宮的命令就是皇上的命令。」

  「這……對不起皇后娘娘，您還是回去罷，別讓小的們為難。」

  「放肆，蕭衛尉，你竟然違抗本宮的命令？」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聽從皇上的安排，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去。」

  「你還說不敢，這裡頭究竟關著什麼人？是個女人對罷？」

  「這……」蕭衛尉遲疑了一下，沒有應聲。

  皇后娘娘冷笑道：「果然，本宮就知道他昨天晚上不回宮一定是被妖孽迷住了，你說……這裡面關著的女人究竟是誰？長得漂亮嗎？」

  「卑職沒有見過她。」

  「撒謊。」

  「卑職沒有撒謊，確實是沒見過。」

  「那她平時吃什麼，喝什麼？聽說已經關了半個月了，總不至於已經餓死了罷？」

  「沒有，平時由楚楚給她送飯送衣服。」

  ……

  一陣沉默後，我聽到一個怯懦的女聲，「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楚楚？怪不得這幾天不見你出現，原來你是幫著皇上找野女人來了，說，這裡關著誰？」皇后一腳踢過來，楚楚手上的托盤應聲而落，她哭聲道：「娘娘饒了奴婢罷，奴婢也不知道裡面關的是誰？奴婢只管送飯。」

  「大膽的狗奴才，你還敢欺瞞本宮？」皇后慍怒的語聲透露著尖銳，我微微皺了眉睫，這一位，想必就是傳說中蘭陵那位公主了。

  我不禁在心裡對她產生了一分厭惡之情。

  「奴婢真的不知道。」楚楚跪在地上道。

  皇后責罵了一會，轉身沖里喊道：「喂，賤人，你一定聽到本宮的話了，過來……沒死的話就出個聲。」

  「賤人……別以為勾搭上皇上就可以飛上枝頭，本宮告訴你！」

  「這位就是蘭陵皇后娘娘罷！」我漫不經心開了口，沉穩的語氣，氣定的神情，緩緩走到門前。

  外頭有一陣子的沉默，緊接著，皇后冷笑的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直呼本宮的封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