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驚雷滾滾雪深仇

  驚雷滾滾，閃電撕開陰沉天幕，雨水順著雷聲間隙從濃密雲層裂縫間傾瀉而下。天色愈發陰沉，風愈發肆意起來。

  「快點！否則雨勢過大造成山洪我們就出不了山門了！」夏末加快了腳下速度。

  幾人心知她所說是上山來時必須經過的山洞，進來之時須得仰面躺在船上靠洞外之人用力拉才能通過。如果山洪暴發，那岩洞裡將灌滿了水，船哪裡還能過。除非泅水。

  雲慕山莊在雲慕山脈最高的山峰雲慕山上，靠東一面是陡峭的懸崖，西北二面則是受重重陣法護住的雲慕秘境，只有南面是平時上下山的必經之路。所以憑藉著有利的地形，雲慕山莊易守難攻。若不是有人動了上山的機關，裡應外合的話，那暗梟門也不一定能討得了什麼好去。

  

  幾人到得邊上，花弋寒立於一旁開始轉動把手，只聽得「吱吱呀呀」聲響起，那扇形巨石已慢慢上升。

  「快上船！」明冬幾人一一上了船，點開篙往洞內而去。花弋寒才慢慢鬆了手，縱身一躍落到船上。船身微微晃了晃，明冬撐篙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些。那扇形巨石因為沒有了力量支撐，齒輪開始慢慢迴轉，竟慢慢滑下。

  幾人平躺在船上，順著水流慢慢漂了下去。只聽得重物慢慢落入水中的聲音響起，那入口處原本的亮光也慢慢被巨石遮擋乾淨了。

  幾人在一陣黑暗中緩緩前行，盞茶功夫之後，眼前有了一絲光亮，漸漸漂出了岩洞。

  夏末在莊門口巨石下取出一個青灰**小布片，上面簡單寫著四個字：「信鴿送達」。她朝幾人點點頭，躍過小溪道：「走！」

  幾人急急在馬房牽了各自坐騎，馬不停蹄朝山外而去。

  青湖幫，顧名思義，是以青湖為根基的一個幫派。此時青湖湖畔青湖幫中早已空無一人。偌大一個青湖，碧波萬頃一眼看去看不到邊際，倒也是個十分安全的避難所。當然，這只是對一幫敵人來說，對於水性極好，且有戰船的暗梟門來說，卻不一定。

  所以顧海選擇了將青湖幫中眾多船隻隱在對岸。青湖幫船隻輕巧，暗梟門船隻適合海上作戰，略顯笨拙，若是在河流中相遇卻並不見巧。所以，顧海選擇在河流入口處，可進可退，逃起來也很方便。

  夏末幾人策馬繞湖奔跑了半個多時辰才見到那黑壓壓一片船隻。

  岸上立著一人撐著紙傘，正焦急朝這邊張望，等看清是他們幾人面上略顯寬慰。

  在他們還未下馬便急道：「你們可算來了！」

  「顧大哥，可有準備好？」夏末一邊下馬一邊問道。也顧不得被雨水淋得透濕的衣袍。

  顧海將雨傘朝她這邊傾斜過來：「盟主，早就準備好了！這就等你了！」

  「各幫各派的好手可都在這些船上？」夏末抹了一把臉問道。

  「在！我們這便啟程去東琉麼？」顧海陪著她往船上走去。

  「再等等。」夏末跳上船，往船艙內走去。

  「怎麼還要等？這人都到齊了。」顧海不解問道。

  「顧幫主，幾月不見，還是似以往一般快人快語啊。」蘇澈隨後跟了進來。

  顧海笑了笑：「蘇兄弟，你就別拿我玩笑了。雲慕秘境中顧某確實有些太過急躁。」他打了個哈哈。

  夏末道：「等玄夜門的消息。」

  顧海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又吩咐手下弟子拿來幾身乾淨衣物準備好飯食。

  幾人換了一身乾淨衣物用罷晚飯坐在船艙內等了個把時辰，眼見著快到子時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起來。說是信鴿送來消息，到了這時消息也未到。

  「都先去休息吧，養好了精神才會有力氣大幹一場。」夏末道。

  幾人這才散去。蘇澈想要留下來陪她，被她婉言拒絕道：「你先囫圇著睡個把時辰後再來替換我。」

  夏末坐在桌邊不免有些犯困，迷迷糊糊之際，撲簌簌的聲音和空氣突然的流動將她驚醒。

  只見一隻雪白信鴿正站在桌上偏著腦袋用一雙烏黑透亮的眼睛研究著她。夏末從它腿上取下紙條展開，眉間微微舒展了開來。

  她將那紙條放在燭火上燃盡這才輕輕摸了摸那信鴿的羽毛：「小東西，外面風大雨大，辛苦你了。」

  那信鴿似是能聽懂她的話一般，喉嚨里發出「咕咕」兩聲，定定朝她看著。

  夏末拖起信鴿走到窗邊：「還是要辛苦你。」那信鴿撲撲翅膀便消失在暗夜的風雨中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暗梟門真的有所動作了。可是還得等。

  「末末，換你來休息了。」蘇澈輕道。

  夏末卻也不推辭，道：「澈哥哥，有新消息了叫醒我。」

  蘇澈點點頭：「那是自然，你去睡吧。」

  待得夏末離開前艙，蘇澈撐起一把雨傘出了船艙，站在船頭看著墨黑的江面發了一會兒呆，才又縱身一躍到了岸上往樹影處走去。

  「公子！」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蘇澈問道：「怎麼樣？」

  「公子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黑衣女子恭敬道。

  「小心著點，莫要出了差錯。進展要及時跟進。」

  「是！請公子放心。」

  「他們是如我預料中的行動麼？」

  「公子果然神機妙算，確實！估計明日上午可到。」

  「我要更精確些，所以你必須在他們到達前一個時辰內傳給我消息，不得有誤！」

  「是！屬下明白！」

  「好。我等你的消息。」蘇澈揮了揮手，那女子頃刻便消失在黑黢黢的樹影之中。

  待他回到船艙，若無其事喝下一杯溫茶。才剛剛放下杯子，一隻信鴿便又撲簌簌飛了進來。

  他往內艙走去：「末末，有新情況！」

  夏末一骨碌爬了起來，匆匆套了外袍道：「通知顧海，人員集結！」

  沒出多久，昭華武林中各個門派的好手都集中到了中間幾艘大船之上。夏末舉著火把，看著眼前幾百個英雄好漢，目色堅定。

  「各門各派幫主門主清點人馬，將幫中人力一分為四。按戰鬥力分上上、上、中、下一二三四等！」夏末朗聲道。

  

  人群中迅速有了反應，幾艘大船上的人馬開始迅速變換位置，但卻並未顯出嘈雜之音。

  她原以為像天一閣一樣人心不齊的幫派會有許多，沒想到昭華武林各門各派倒是比她想像中的要團結。這也多虧了上一任盟主——她的師祖秋一葦領導有方。不管怎麼樣，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若是一盤散沙的話，這場仗十拿九穩都是個輸字。

  「青海幫集結完畢！」「雲龍派完畢！」「蒼山完畢！」……

  各個幫派前前後後紛紛示意已按要求分配好。

  「顧大哥，留兩艘最大的船。其餘船隻準備起航！」夏末朗聲道。

  顧海聲如洪鐘：「是！盟主！中間這兩艘便是！」

  「各幫各派一二三等門人轉移到大船上來！」夏末大聲道。

  各幫各派好手一個接一個縱身躍起又輕輕落於大船之上。

  「其餘各位英雄請各歸各船！」

  夏末朝花一心道：「一心姐，你去過東琉，可否陪同顧大哥一同前往？」

  「一心正有此意。」花一心道。

  「顧大哥，你們前行。」

  顧海滿是疑惑：「盟主，為何不一起前往？」

  「我估計暗梟門深入昭華的這部分力量會前去營救，得防著他們前後夾擊。」夏末道。

  「屬下明白！」顧海拱了拱手。

  隨著顧海一聲洪亮的「啟程」呼聲響起，幾十艘船只有序進入河道，趁夜往東海方向而去。

  夏末目送著一艘艘船隻從眼前離開，問身邊明冬道：「師伯，你看若是以我方這些船隻對抗暗梟門門中剩餘力量如何？」

  明冬道：「並未有十分把握。畢竟，人家是生於海上長於海上，水性要比我們好得多。」

  「那若是再加上若虛谷內幾十隻船隻和若虛谷陣法呢？」夏末追問。

  「若是能得到若虛谷多年密不外傳的陣法相幫。此事該也八、九不離十了。」

  夏末點點頭道：「那便好，我們也可安心了對付其他的了！」

  「怎麼？難不成盟主並不想帶著這些人馬前去解救？萬一他們真回頭去救呢？」明冬疑惑問道。

  「他們不會回頭去救了……」夏末眼神堅毅，「我也絕不會允許他們回頭去救！」

  待得幾十艘船一一從青湖中離開，天邊已顯出微微的魚肚白。雨依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這雨要是下得再大一些就好了！」夏末輕嘆一口氣。

  漸漸地，雨勢還真的慢慢下大了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夏末眼神中熠熠放著光彩，血海深仇，連老天都能看得見！今日，我便讓你們血債血償！！

  「澈哥哥，有新消息了麼？」

  「有了，估計暗梟門一個時辰之後到。」蘇澈答道。

  「好！馬匹可有備好？」

  「幾百匹良馬早已準備好！」

  夏末朗聲道：「昭華各位英雄們，下船！隨我上馬！！」

  二三百人馬才剛剛在岸上落下腳，便只聽得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一群上好駿馬往他們這邊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