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心底的秘密

  流光溢彩的氣泡不時地從美人魚周身飛過，映照著她媚眼如絲，一張臉長得瑰姿艷逸，禍國殃民。

  「玄龜?你為什麼要救我們?」靈萱疑聲問道。

  

  美人魚終於不再把玩手中的玉石，目光灼灼盯著靈萱：「你問得很好。」緊接著她又不緊不慢地打量著四人：「我知道，你們想要找到九天息壤對不對。」目光掃到蘇璃玥，她笑意更深：「是為了救情郎，是也不是?」

  「是，我救阿燁。」蘇璃玥直接認了。

  美人魚心情大好，道：「姑娘倒也誠實。」她笑道：「只要你交換出一樣東西，我便能夠讓你們順理走出這一局玉林秘境的考驗，拿到你們想找的東西。」

  「此話當真?」花空揚聲問道，他向來不相信別人，又怎會憑這女子的一時之言而相信她?

  美人魚粲然一笑，明眸皓齒：「當真。」

  「那你想要交換什麼?」蘇璃玥逼視美人魚，目光燦燦。

  美人魚仰首一笑，如臨花照月，一雙美目幽光深邃，直抵人心：「秘密，你們的秘密。」

  「我們的秘密?」花空意味深長地笑道，黑暗入深淵的雙眼深深地看著美人魚道：「你這迷宮妖精，恐怕只能永生呆在這暗無天日的海底，既然如此，你要我們的秘密做什麼。」

  香粉落，情斷寂無聲，紅色輕紗，驟然被空氣鼓起一個飄渺如夢的形狀，下一秒花空眼前忽然出現美人魚酥媚入骨的容顏，那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遮住了如水眸光中那氤氳著的刻骨哀傷。

  「秘密……」仿佛沉吟，尾音拖長。

  她的身子像蛇一般以一種最親密無間的姿勢，貼合纏繞在花空身上，長發如瀑，傾瀉纏綿，花空十分配合地摟上她纖細的腰肢，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反正我們要秘密，你給我的就好了，我有我的打算，你不會懂得我，我也不會怪你。」她似是忽然觸動了傷心事，她鬆開了花空，回到了妝檯旁，望著銅鏡的眼光變得迷濛疏離，「可是這幾萬年來，我都一直找不到答案。」

  「那你想找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呢?」蘇璃玥有些好奇地問道。

  窗外有風吹來，掀起紅色紗簾一角。

  美人魚看了蘇璃玥一眼，笑得有些悵然：「我想問的，不過是這人世間的情情愛愛，為何人越是愛，越是不肯說真話，越愛越要傷害，反倒不愛的卻總能假戲真做。」她淡淡笑著，看看天幕，又看看靈萱，意味深長地盯著他們：「不要以為我說的話聽起來瘋瘋癲癲。」她輕薄笑著。

  美人魚隨意地梳理著一頭烏黑的長髮，慵懶道：「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該你們了。不要妄想給我交代幾句真的假的就能過關，我守在這裡，多少萬年，已經不記得了，看得最多的就是這人心的真假，人活一世，假多真少，我也算給你們一次面對自己真心的機會，就不用感謝我了。」

  美人魚話音剛落，眼前的光線瞬間湮滅，一陣風起，蘇璃玥下意識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只剩頭頂上打下一束白色的錐光。

  蘇璃玥看見花空和靈萱就站在自己兩邊，卻好像看不見自己一樣，他們說的話，自己也聽不見。

  蘇璃玥看見美人魚自黑暗中走出，急問：「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怎麼沒反應的?」

  美人魚淡笑：「秘密這東西，你還想除我以外，再跟他們也分享一下嗎?」她看了一眼蘇璃玥：「你們現在是在我的幻境術法之中，他們正在跟幻影的我說話，自然也感受不到你。」

  蘇璃玥鬆一口氣，他們沒事就好。然而接下來，她又不得不有些戒備，心中的忐忑感讓她呼吸有些急促：「你，想知道什麼秘密。」

  「這你不用管，我問你答就好。」

  蘇璃玥點點頭，美人魚抿嘴輕笑：「你最愛得人叫什麼名字?」

  「陌衍燁。」

  「那……他對你好嗎?」美人魚深深望著蘇璃玥的雙眼，望得她似乎感覺自己被看穿了整顆心，整個人。

  「好，自然對我很好，很好，若不是因為，他怎得落得這邊田地，我這次來尋九天息壤就是為了他。」璃玥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划過陣陣憂傷。

  答了這一問，蘇璃玥腦子裡與陌衍燁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湧進腦海，不受控制地走馬燈式地走一遍，眼前是他傾城的臉，單薄的唇，一絲笑，還有寬厚的胸膛。

  蘇璃玥的心中似是有無限感慨，無限惆悵，原來他與她，已經走過那麼的歲月，那些歲月里，儘是開心和幸福，他總是為她抵擋那些傷害。

  眼中本來渙散的目光一下子有凝聚起來，一時間千萬到情愫堵在心間，現在不能自亂陣腳，不管結果如何，一定要得到九天息壤，救活阿燁。

  「那你這樣不顧生死，就這樣搭著性命闖入破曉仙林而救他，你覺得值得麼?」

  「值得，就是死也是值得的，因為我已經得到我的索愛，就是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美人魚忽然笑起來，一隻手輕輕掩嘴，笑得花枝亂顫，良久，美人魚終於止了笑，可唇邊那抹濃濃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揮散不去。她的臉忽然逼近蘇璃玥，大大眼睛裡有什麼光芒在流動，讓人迷醉，讓人沉溺，讓人一不小心就能掉進萬丈深淵。

  美人魚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道：「蘇璃玥，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呢?你既然願意為他而死，就代表著你對他存著超越你生命的感情!」

  「我知道，我已經深深愛上他了，除非天地崩，乃敢與君絕。」

  「好，好，蘇璃玥，很有意思的姑娘呢?」美人魚慢慢垂下眼瞼，她看到蘇璃玥慢慢收緊的手，又是慢慢展開一笑，眨眨眼睛，嘴角一勾：「我送你出去吧的。」

  美人魚長袖一揮，將璃玥送出幻術結界內，蘇璃玥感覺全身被海水淹得無力，卻一把被一襲白袍的天幕接住，長身玉立，微笑蹁躚，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氣質，在移不開眼。

  半晌，她像是自嘲般地一笑，有些頹然，有些了悟，再抬起嫵媚碧眼時，那閃動著的光彩多了幾分憐惜的神色。

  她對著花空：「妖神，且莫在這個丫頭上浪費你的感情，因為你終究得不到她的愛。」

  「你多言了。」

  「還有你。」美人魚撐起自己的身體，一個響指下去，周身的血污一掃而淨，指著靈萱道：「你雖無害人之心，但你畢竟羈絆太深。」

  又看了看天幕道：「終有一天，你愛最深的人，一直就是你想要保護的人。」

  「我想我們可以走了。」花空負手而立，腰間環佩輕搖：「現在，還請姑娘遵守諾言。」

  美人魚忽然出聲，眉梢挑，眼含笑，聲音卻冷然道：「你們四個，此生，命該如此。」嘆息了一聲道：「我會遵守諾言，放你們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