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莫妄生情意

  夜裡，蘇璃玥坐在亭子間，看著滿天星辰，不斷地揣摩那封信的深層含義。

  她想到陌衍燁離去的樣子，好像生氣了?哎可怎麼辦才好?

  正長吁短嘆著，卻聽聞九影傳音而來——「璃玥，過來後堂，我有話與你說。」

  今夜，月色如霜。氣息飄渺，飄著幾縷分不清來處的香味。路過漾漾水邊，粉色身影倒映在其中，隨著漣漪逐落花的姿態而碎得零零落落……。

  蘇璃玥漫不經心的走到後堂，心裡疑惑著，這九影要給他說什麼？大半夜得不睡覺，哎。她不由得皺起眉來，一種不明來由的不安如藤蔓般肆虐開來。

  「進來吧。」

  她一頓，推門而進，循聲進入後堂，看到九影道：「你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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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堂是一方碧水，水霧繚繞，不可窺邊緣，不可試深淺，真真奇異得很。水中央，一白衣男子盤膝而坐，座下一朵紫蓮盛大綻放，一瓣蓮飄落水面，卻了無水痕。

  水中人的面容無喜無悲，無情無欲。在重重仙霧中，千生千相，所以最後是何種形態，全憑觀者的心念而起。

  九影撩衣起身，長長紫發如輕煙拂過沉靜水面。

  微抬手，雪白寬袖拂過，一幅畫卷在虛無中鋪展開來……。

  「這是乾坤圖。」他抬眸，直直望進她的眸子，慢條斯理道：「你從中可看到了什麼?」

  迷霧中，那雙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黑，泛著泠泠清光。蘇璃玥心中一怵，禁不住咳了幾聲，忙撇過眼去看那幅乾坤圖。畫中人不知幾許，姿態萬千、貧富皆存、愛恨交織。幕幕在畫中，又似在眼前，似靜默，又有活著的靈動。所謂乾坤圖，一念之間，演盡人生悲歡離合。

  心中有一角慢慢陷落，徒留空空的悵惘，她低頭，喃喃答道：「人世滄桑，豈是我能說的。或喜、或悲、或嗔、或怒、或愁。」想她自己不就是如此麼？生來不得父愛，養不得母愛，才會流至九影這處，一時間，心裡悲傷不已。

  九影微頷首，啟唇輕念：「情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深不墮輪迴。所謂眾生百態，不過是慾念所致。有所喜有所惡，有所求有所失，方因執念而生喜悲。」

  眾生萬千相態竟只在他那隻弱質而有力的手下，成為渺小的一方一寸……對，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俯瞰著世間那些為愛恨情仇所掙扎不休的俗人。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開，仿似整個天地都會隨著他的字句而逐漸開闊，變得遼遠。然而，蘇璃玥卻覺得這種感覺如此孤寂，如此冷清，如此……遙遠。

  「無愛無念，則無悲無怖。修仙之道在於摒除雜念，在於超乎七情六慾之外去感受天地之道。」頓了頓，終道：「你若真想修仙，定當一心一意，妄生情意，不過徒增劫難。」一字一句鮮明若廝，猶如驚鳥撲翅般從耳畔飛掠而過。

  蘇璃玥一怔，驀地睜大雙眼，一臉不解地看著他……然後，眸中的困惑慢慢散去，一層驚慌羞惱之色浮了上來。「妄生……情意?」瞳色一深，長睫一顫，道：「我沒有妄生情意吧。」

  九影眸光輕晃，逸出了一聲太息，似有一分惋惜在心間。聲音緩了些，也輕了些：「你與魔尊之間，他雖以前是上神，可如今是魔，而你生而為神，與他始終會陌路。」

  空氣一下子沉默下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九影方眸也不抬地揮了揮手，道：「罷了，這些都是天命，誰也無法更改，你好自為之吧。」

  第二日，天空下著綿綿春雨，夾著絲絲涼意。

  璃玥將竹簾拉下，擋著斜飛的雨滴望著窗外的風景，又看了在一旁睡覺的雪璃兒。

  九影在外喚道：「璃玥，來亭上喝茶。」

  璃玥閒著無事，便去了涼亭之上，九影修長白皙的手握著白玉杯，生生的，那華美的白玉杯只做了單薄的陪襯。

  長眉如黛，眉宇與鼻樑的弧線一氣呵成，流暢無礙，勾勒出這天地間最完美的線條。

  九影好看到極點的手，握著白玉杯優雅的往他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薄唇送去，茶水入了他的口，微微的沾濕他的薄唇，那唇分外誘人，底下多少修為高深的仙子傻愣愣的失了魂。

  那樣的九影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誘惑，讓人很想很想一親芳澤，看得人心裡叫囂，熱血澎湃，若能得他看一眼，就算死也值得的!

  茶香在兩人之間恣意流淌，她隔著若隱若無的白霧看向正低眸品茶的九影。

  然而，隔著這隱隱白霧，他卻帶著不可觸及的距離感。

  蘇璃玥不禁也拿起自己的白玉杯，正要喝茶，九影抬眸，勾起長長的眼尾看著她，道：「你最近在生我的氣。」

  「她恍然回神，忙收回目光，望向杯中的茶，道：「沒有，我怎會生氣勒。」

  「你與魔尊之間的感情，你自己要想清楚。」

  「那個，我與魔尊之間真沒什麼?」蘇璃玥真不知要什麼，一口將茶水喝盡。

  

  低頭見，九影便道：「衣服開線了。」

  璃玥揚起衣袖，檢查了一番，看到開線的地方道:「無礙的，反正我又不出去。」

  「我給你補補吧。」

  「不了。」蘇璃玥可不想當著一個大男人的面脫衣服，那多難看啊。

  「在九影洞中，無針無線的，還是我用靈力幫你補補吧。」

  九影看著九影看著眼前少女，美麗而清麗。

  淡淡道：「不要動。」

  蘇璃玥默然了，竟然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暗香浮動，疏影橫窗。亭台青蓮尚綠，漣漣碧影已成。

  九影捏訣，那開線之處便好了，看了看璃玥道：「璃玥，我將要去九重山一趟，你在這裡好好呆著，可不好亂跑。」

  「你去九重山作甚?」

  「你不必管。」

  「哦。」九影走後，偌大的影洞九剩她一人了。蘇璃玥無事可做，便在屋子裡睡懶覺，這會子睡得正酣暢淋漓，卻聽聞「啪」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