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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打賭

2024-05-09 11:25:24 作者: 冬天的柳葉

  楊公公手一揮,兩個內侍走上前來,一人一邊按住甄靜,把那白綾在她頸間一繞,手上加大了力氣。

  甄靜雙手死死抓著頸間白綾,雙腿拼命踢蹬著,眼睛越來越鼓,直愣愣瞪著辰慶帝抱著珍珍越走越遠。

  那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

  幼時和長姐起了爭執,父親訓斥了長姐,把她抱起來哄勸,她破涕為笑,鈴鐺般的笑聲灑滿了有著鞦韆的院落。

  少時與禮部尚書府定了親,小小的得意與羞赧。

  退親後的絕望,得知要嫁給寒門學子的憤怒,還有,逐漸增生的,對甄四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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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架下交付身心時的惶恐和破釜沉舟,孕育著珍珍時的欣喜與憧憬,還有成為貴妃後這一年來的得意風光。

  最終,這些都化為一道白光,遮蔽了雙眼,她漸漸什麼都看不到了,一切算計的、追逐的、不甘的種種,終究歸為沉寂。

  甄靜手一松,有氣無力的垂下,身子軟了下來。

  其中一個內侍伸手在她鼻端一探,道:「楊公公,貴妃娘娘歿了。」

  楊公公還不放心,上前一步親自探了鼻息,這才道:「準備喪儀吧。」

  皇宮裡這場不為人知的驚心動魄的絞殺,出宮的甄妙自然不知曉。

  她回了府,先是寬慰了羅知真一番,又派人去衙署請羅天珵回來。

  跑腿的是滿秋,半夏的幼弟。

  半夏自打娶了青鴿後,就被派出去打理國公府開設的酒樓。青鴿廚藝出眾,夫妻二人搭檔,把原本生意一般的酒樓經營的紅紅火火,雖名義上還是國公府的下人,日子卻過得很滋潤,使奴喚婢不說,青鴿前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心眼靈活的半夏已經想好等兒子大些就向主子討個恩典,脫了兒子的奴籍,送去學堂讀書了。

  有著兄長的榜樣在前,滿秋幹勁十足,對大奶奶的吩咐那是半點不敢懈怠,早早就找到了羅天珵。

  羅天珵一聽甄妙請他回府,擔心出了什麼事,現今衙署里他最大,對下官交代一聲,就匆匆回了府。

  甄妙剛剛送走了羅知真,臉色不大好看,羅天珵見了心中一跳,忙問:「皎皎,叫我回來,有什麼事?」

  甄妙忙把緣由說了,嘆道:「三妹不願入宮為妃,原本我瞧著太后態度都鬆動了,卻不知怎麼改了口。我尋思著,這可能是皇上的想法。世子,你去找皇上求個情可好?」

  「皇上看中三妹了?」羅天珵有些詫異。

  要說起來,現今的鎮國公府已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委實不需要在後宮占據一席之地了,相信皇上也明白這個道理。

  要說皇上是看上三妹這個人了,更是有些無稽了,就算真有這個可能,也該提前對他透露一二。

  羅天珵一時間想了許多,有些摸不著邊際。

  「現在只是太后賜了花,最終入宮的名單,還是要皇上定奪的。等旨意傳出來,再去求情就不好了。」甄妙見他不語,忍不住催促。

  「要說起來,三妹這樣,太任性了些。赴宴的那麼多姑娘,要是心中不願,都要親人出面推脫,那是什麼後果?」

  就是尋常百姓家,還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更何況天家選妃,哪家府上還敢考慮姑娘的心意?那就離禍事不遠了。

  甄妙有些不滿:「世子,三娘是你堂妹呢。」

  羅天珵冷笑:「皎皎,也就是你心軟。三娘要不是知道自己是國公府的姑娘,有個深受皇上器重的堂兄,敢如此由著自己心意來?」

  他承認,自己算不上仁善,對那年齡差了十幾歲的庶出堂妹並無多少兄妹之情。她是國公府的姑娘,平日裡自然會關照,可要說因為她不願意入宮,已經被選上了還要去找皇上求情,他不是堅決不肯,可心裡還是不免覺著,這個妹妹有些沒有自知之明。

  「你不願麼?」甄妙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黯然。

  她有預感,為了這事親自去求辰慶帝,他很可能會答應的。只是繞過夫君去找別的男子求情,尤其那男子還有些旁的心思,她做不出來。

  羅天珵無奈笑道:「看你愁眉苦臉的,我又沒說不去。只是,我怎麼不知道,你對三妹這麼上心了?」

  見他答應,甄妙心頭一松,臉上有了笑意:「要說起來,也是我弄巧成拙,出了餿主意。」

  這才把姑嫂二人商量的事說了出來。

  羅天珵聽了,點點頭:「那我明日便去。」

  第二日,甄貴妃薨了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貴妃再風光,也不是皇后,算不上國喪,辰慶帝只宣布輟朝一日,以示哀思。

  是以,甄貴妃之死並沒掀起多大波瀾,只是給那些即將進宮,滿懷憧憬的女子們敲響了警鐘,有的心生畏懼,有的反而覺得騰出了位子,宮裡除皇后再無高品階妃子,正是一展身手的好機會。

  就連建安伯府,得了這個消息都沒人真的哀痛,只是有些心慌,蔣氏一大早就來了鎮國公府見甄妙。

  這是擔心甄靜之死是辰慶帝要發作建安伯府的前兆,打探消息來了。

  「世子已經給我傳了消息,說貴妃是昨日賞菊宴吃多了螃蟹和水果,又受了涼,才夜裡暴斃的。」

  蔣氏欲言又止,見甄妙不多說,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道:「話雖如此,誰不知道後宮私密事是最多的,你大伯也是擔心,萬一貴妃之死另有內情,那伯府會不會惹上麻煩?」

  甄妙透了底細:「世子說讓咱們放寬心,皇上既然輟朝一日以示哀思,那是給小公主和小皇子的體面。既如此,伯府就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蔣氏這才放了心,走出國公府的大門上了馬車,忍不住冷笑一聲,心道庶女就是庶女,指望她們光宗耀祖簡直是笑話,不給家裡惹麻煩,已是謝天謝地了。

  幾日過去,眼看宮中風平浪靜,不知哪日就要傳出新人入宮的消息,恰好辰慶帝召羅天珵進宮有事相商,談完正事,他便開了口。

  辰慶帝聽了,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日佳明在宮裡,既然有這個想法,怎麼沒直接和朕提呢?」

  這幾日他一直等著甄妙求上門來,沒想到左等右等,來的卻是羅天珵,雖不至於發怒,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羅天珵原本也沒多想甄妙找他求情的事,此刻聽辰慶帝這麼一說,心中忽然甜蜜起來,嘴角忍不住翹起,露出笑意。

  辰慶帝瞧了,心中更酸,悄悄翻了個白眼。

  「佳明怕失了分寸,這才回家找臣商量。」媳婦遇到困難找夫君,天經地義啊。

  辰慶帝見不得羅天珵這秀恩愛的樣子,陰暗的小心思頓時冒了出來。

  哼,他這剛死了貴妃,無論稀不稀罕,好歹是一雙兒女的生母,弄得這兩日兩個孩子哭的他頭大,還敢跑到他面前炫耀?

  辰慶帝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朕對羅三姑娘,是一見傾心啊。」

  羅天珵抽抽嘴角。

  狗屁的一見傾心,之前您帶回皇子府的那些女子,哪個不是一見傾心!

  辰慶帝也不願真的和羅天珵之間有了芥蒂,見他再次相求,就鬆了口:「這樣吧,瑾明,你和朕打一個賭,贏了,朕就答應你的請求,輸了,就老老實實把你三妹送進宮來。」

  「什麼賭,請皇上明示。」

  「你還記得素素麼?」辰慶帝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見羅天珵一臉迷茫,黑著臉道:「就是放在民宅里掩護你我身份的那個!」

  羅天珵恍然大悟:「臣想起來了。」

  「這樣吧,瑾明,咱們就以素素打賭,要她上門求見佳明,自稱你的外室。佳明若是信你,就算你贏了,要是她惱了你,那就算你輸了。」

  羅天珵一臉黑線:「皇上,您這是坑臣啊!」

  這皇上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到底多無聊才想出這個來!

  辰慶帝一臉無辜:「瑾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佳明對你的看法嗎?再說,這只是個玩笑,她要真惱了你,過後朕也會解釋清楚的。」

  見羅天珵還不點頭,無賴道:「反正你要是不打這個賭,也可,還是趕緊把羅三姑娘送進宮來吧,朕真的對她一見傾心!」

  羅天珵……

  他總算想明白前世辰慶帝笑到最後的原因了,因為夠無恥!

  想著要是完不成媳婦的囑託,媳婦定然會失望,羅天珵只得含淚點頭,並努力回憶。他當初做的箭盤放哪了呢?一個可能不夠跪的,看來還要做個備用的。

  甄妙坐立不安,正等著羅天珵回來,問問事情怎麼樣了,就見木枝一臉古怪的進來稟告:「大奶奶,府外來了個女子,想見您,門丁見她說不出身份,就沒放人進來,結果那女子說了些胡話,門丁不敢做主,就來報了消息。」

  「那女子呢?」

  「還等在外面。」

  「把她帶到前頭角亭等著,我去看看。」

  來歷不明的人,顯然是不好引進內院的。

  甄妙換了件能見客的衣裳,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走了過去。

  那女子一身素衣,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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